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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416 字 6個月前

兒也不錯,變化極大,看得出下了苦功,未來可期。”

數萬士兵歡呼如雷,韓七的近衛營又笑又嘲,鬨得最為大聲。

史勇直拍木欄,眼角笑出淚花,“那蠢貨還以為能贏,做夢呢!”

石頭看得瞠目結舌,“九郎,將軍的箭術簡直神了!”

陸九郎沒有歡呼,靜靜的望著韓七,目光深烈又詭異,不知在想什麼。

角聲響起,士兵們再次安靜下來,競鬥的獲勝者被引至觀台下。

韓戎秋步下台階,侍從捧上銀盤,逐一給予勝賞。

當他來到陸九郎麵前,方綻出微笑,年輕人突然單膝而跪,鋒銳的眉一揚,聲音響徹全場,“小人不要賞賜,願效裴少主,請韓七將軍一戰!”

一瞬間全場俱靜,鴉雀無聲。

裴家少主也罷了,普通一兵也敢狂妄的有如此逾越之言?

年輕人英挺無倫,俊朗又桀驁,雖然態度張狂,樣子實在漂亮。

安夫人慢悠悠道,“可惜生了張好臉,卻是個蠢東西。”

安瑛看得怦然心動,忍不住道,“他敢於挑戰,哪怕失敗也是勇氣可嘉,怎麼會是蠢?”

安夫人以指扶額,冷笑道,“當初要不是韓七小姐護著,他能活到現在?在赤火軍練出了本事,如今卻挾眾以求,要借韓家女揚名,這等奸狡無情的貨色,韓大人即使當場敷衍,轉頭就能送他去死,以為韓家是好欺的,容得他如此翻騰?”

另一邊的趙奢也在若有所思的打量,“這人什麼來曆?”

趙英驚得蹙起眉,“就是個市井無賴,毫無根底。”

趙奢想得更多,語帶深意,“沒根底韓家會護著他,還花這麼多心思栽培?韓大人從來深睿遠謀,絕不會做無用之事。”

趙英瞧了一眼韓七,“或許是韓家女被他所惑,韓大人未必知情。”

趙奢越發篤定,“那他更不敢挑釁自己的倚仗,除非是不想活了,能練成這樣,總不該是個傻子,回頭打聽一下,其中必有隱情。”

觀台上的貴人竊竊而語,下方的近衛營也炸了鍋。

史勇險些神魂出竅,“是我聽錯了還是陸九瘋了?”

伍摧同樣陷入了崩潰,“是他瘋了,敢挑戰將軍!他這是找死!”

李相不免疑起怪力亂神,“他莫不是昨晚給小鬼迷了。”

王柱也慌了神,“完了,方才還慶幸賭贏了,這下要給這小子收屍了。”

石頭目瞪口呆之餘,望著陸九郎的身影,莫名道,“萬一九郎勝了呢?”

這一次眾人異口同聲,齊齊一喝,“那是做夢!”

伍摧扯住石頭的耳朵,激聲道,“做夢都不可能,沒見裴少主輸得多慘?那還是將軍留手,不然能教他一箭都發不出來!陸九算什麼,一個親兵犯上挑釁,不戳他七八個透明窟窿才怪!”

王柱更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近年他被將軍按著打,哪一次贏過!”

石頭給伍摧噴了一臉唾沫,嘴唇訥訥的翕張,不敢再吱聲。

不錯,九郎不可能贏,但他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做蠢事?

第44章 決輸贏

◎這小子雖出息了幾分,心眼仍是狡狠,連你都敢算計◎

陸九郎壓根不管自己行為悖逆,頂著無數議論,竟然又道,“望大人成全匹夫之誌,如僥幸得勝,小人請為副營!”

韓平策震驚過後給氣笑了,“副營?這小子覺得你壓著他,沒給該有的提拔。”

韓七神情平靜,並不動怒,“我是壓著他,看阿爹怎麼說。”

所有人都在看河西之主的態度,韓戎秋卻笑了,不但沒有斥責,還現出讚賞,“年輕人是要有些血勇,若能取勝,確實也當得起副營。”

眾人轟然而驚,這一言等於許了挑戰。

陸九郎立時跟著道,“多謝大人,小人求戰縛絞,請韓七將軍指教!”

他以槍馬奪勝,請戰的卻是縛絞,韓戎秋一怔,不覺蹙起了眉。

韓平策當即上前接過話語,“要比縛絞?我陪你下場玩玩。”

陸九郎一朝計得,絕不肯鬆口,“小人請戰的是韓七將軍,韓大人已經應允。”

韓平策的牙槽幫都硬了,冷笑道,“她是女子,同你縛絞?你要不要臉!”

論起口舌之詭,陸九郎能完勝十個韓小將軍,他不卑不亢道,“韓七將軍教兵時從不以女子自居,對戰隻論強弱。”

這一句語意極銳,一旦以女子為由讓韓七避戰,就等於認同她是弱者,弱者如何能為主帥,甚至帶領萬千士兵作戰?

韓平策沒有詭辯的能耐,激得雙眼冒火,方要罵出來,給妹妹止住了。

韓七眼眸幽黑,又涼又淡的一瞥,“依你,縛絞。”

韓戎秋麵色沉凝,似想製止,終究沒有出口,回到了觀台上。

裴佑靖冷眼而觀,以他的心竅有什麼看不出,閒閒道,“這小子雖出息了幾分,心眼仍是狡狠,連你都敢算計,七丫頭怕是要吃虧,當爹的就不心疼?”

韓戎秋靜了片刻,“年輕人聰明太過,難免走岔了,尚需寬容些許。”

裴佑靖似笑非笑,“也就你有這份%e8%83%b8懷,如此調馴猶不知恩,換我早就收拾了,彆劣草不除,累壞了好苗。”

韓戎秋默然不語,眉間的皺紋宛如懸針。

裴佑靖轉頭見愛子臉色灰白,沮喪萬分,不由生出疼惜,“不要光顧著發呆,當下的比試亦是難得,不妨一觀。”

裴行彥仍停在敗陣的一刻,聽了話語勉強抬頭,一望愕然脫口,“陸九郎!他對戰韓七?”

裴佑靖成功轉移了愛子的心神,淡道,“他學你一般挑戰,不過選了縛絞。”

裴行彥雖想戰勝韓七,但仍有大家公子的驕傲,當即露出厭惡之色,“同女子縛絞,這般不要臉的事我可做不出來。”

裴佑靖輕鬆一謔,“他一心求勝,哪裡知恥,我裴家兒郎若是如此,還不如無。”

父子對話並未壓低,韓戎秋聽在耳中,泛起了一縷苦笑。

赤火營的士兵嗡嗡議議,疑惑重重,待見韓七將軍與陸九郎同入校場,議論聲更大了。

男人的縛絞都極引人,何況韓七將軍親自下場,眾兵好奇得抓心撓肝,恨不得有個十幾丈的脖子,伸到場內觀看。

軍中的縛絞就如每日不斷的遊戲,私下沒少賭錢,陸九郎近年反而參與不多,因他越來越強,賠率極低,開不出盤口來。

觀台的貴人們眼光各異,安瑛興奮又期待,卻聽安夫人道,“韓七小姐不該應這一戰。”

安瑛還是少女心思,聽過一些年少忍辱學藝,一朝技驚天下的話本,套在了陸九郎身上,聞言雀躍,“阿娘覺得陸九郎會贏?”

安夫人坐了半天有些倦了,慵懶的一抬手,“那小子未必贏,但韓七小姐一定輸。”

安瑛不懂,純真的眼眸盛著困惑。

一個容貌皎好的隨從伶俐點燃煙杆,雙手捧上,安夫人接過深吸一口,神氣舒展,“你難道不知縛絞什麼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縛絞不僅軍中喜愛,百姓也多好此樂,逢喜慶與百戲同賞,安瑛自然見過,刹時恍然而悟。

安夫人拈著煙杆,呼出一縷淡煙,“縛絞是貼身纏鬥,韓七小姐畢竟不是男兒,今日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男子纏扭,會傳成什麼樣?”

安瑛一時啞然,不知如何言語。

安夫人搖了搖頭,“不過她受了當眾挑釁,又有韓大人發話,也不可能避戰,否則在軍中難以服眾。隻能說這小子實在奸損,想出這等刁計,就算韓七小姐得勝,名聲也敗定了。”

一番話說得連她身旁的隨從也側過身,向場中看去。

無人知道韓七在想什麼,她默默勒住袖口,在指節綁緊纏護的布帶,等抬起頭,眼神已經與上陣無異,凜銳又冰寒,似一把裂鞘的刀。

強大的殺意侵得陸九郎脊背起栗,又有一種險極的刺激,他不退反進,直接撲上去,密集的交擊之聲迸響,觀者都屏住了呼吸。

韓平策情緒燥動,又憂又煩,很清楚妹妹最不利的就是縛絞。

小七的箭術與槍馬均是一流,唯有縛絞獨弱,隻因縛術講究纏扭,她是女子之身,哪怕兄妹也不好同練,對鎖拿的技巧無從領會。這本來無所謂,上陣拚的是刀槍,不會徒手搏戰,哪想到遇上陸九郎這個無賴。

陸九郎遠比韓七高大,肩臂寬碩健長,按說該更強勢,攻守卻完全相反。

韓七的招式暴烈而疾厲,是力量與速度的全麵傾壓,陸九郎沒防住被掃中顎骨,登時腦袋一黑,嘴角綻裂,口中嘗到了血腥。他拚命護頭閃躲,格擋暴風驟雨般的強攻,根本沒機會近身,數十招後再次遇險,勉強以毫厘之差避過,當齊胯高的木欄被韓七一膝頂得粉碎,全場嘩了一聲。

史勇看得□□一痛,感同身受的肝顫,“我的娘,陸九要完了,他把將軍惹火了。”

這一刻所有人真真切切的覺出,在韓七麵前提縛絞,大概是想死。

然而陸九郎在軍中縛絞數千場,練就了極其敏捷的應對,在窒息般的強壓下依然堅持,甚至利用圍欄閃躲。韓七避讓木欄就得減勢,拳風難免滯頓,陸九郎趁機進襲,可惜時機稍差一線,被她一拳擊開,撞得倒飛丈外。

眾人抽了一口氣,看得心驚肉跳。

韓七呼吸微促,神情冰冷的撫臂,散去受絞的痛楚,方才險被扭住了肩關。她一直在全力壓製,對手卻無孔不入,尋找一切機會絞纏。

陸九郎從塵土中一躍而起,拭去嘴角的血,眼眸亮得逼人,“再來!”

裴行彥儘管心情極差,仍被對戰吸引,韓七還罷了,陸九郎先前不過是瘦弱一卒,而今居然如此強悍,這樣的變化異常震撼,令他越發不甘。

裴佑靖看出愛子的心思,欣然道,“你隻要加勁勤練,絕不會比任何人差。”

裴行彥禁不住道,“阿爹覺得兩人誰贏?”

裴佑靖淡然一哂,“一直避戰,要製勝可不易。”

裴行彥也覺有理,喃喃道,“韓七太強,對手當然隻有避。”

裴佑靖含笑糾正,“錯了,是韓家的丫頭在避,以攻避戰看似淩厲,實為避開纏扭,大約她並不擅長縛絞。”

裴行彥心神大震,幾乎難以置信,目光投回了場上。

陸九郎腰背受撞,卻異常亢奮,渾身的血燒起來,連疼痛也鈍了,方才一擊驗證了他的猜測,隻要能欺近對方,並非沒有取勝的可能。

韓七的攻勢依然疾密,如傾壓橫蕩的烈風,陸九郎挪避格擋,輾轉等待時機。雙方攻鬥良久,陸九郎被一下橫掃,跌伏而滾,韓七追擊之時不慎給扣住腳踝,她瞬間覺察危險,隨之騰滾,避過了踝骨受扭,卻也給陸九郎得到機會近身壓製,他方要控住關節,韓七奪勁反製,二人徹底絞在了一起。

這一場攻鬥異常激烈,全場瞧得驚心動魄,鴉雀無聲。

陸九郎宛如在縛一隻強大的獸,異常艱難,韓七的軀體纖韌強悍,爆發無窮的力量,縱是他不顧一切的纏阻,仍給韓七掙脫出來。眼見她要拉開距離,陸九郎絕不肯放,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