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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凰引 紫微流年 4449 字 6個月前

令蠻夷畏威而退,於願足矣。”

這幾句既避了凶險,又情真意切,說得眾人都感慨起來。

童紹哪肯放過,強勢的迫問,“閣下何以顧左右而言他,我問的是戰力。”

韓戎秋輕鬆一轉話頭,“不如問朔方軍與河東軍孰強,朝中各位大人想必也為難得緊。”

天德軍從屬於朔方軍,而朔方軍與河東軍之爭也是由來已久,鬨到朝野笑話無數,如今竟連河西都知道了,滿堂聽得無不發笑。

周元庭也莞爾,“莫說朝中,老夫聽見這兩個名字在一處,也是頭疼得緊。”

眾人笑得難遏,紛紛起身向韓戎秋敬酒。

童紹陰惻惻道,“一味飲酒何等無聊,不如兩軍各出精銳,比試一番。”

明知他用心不良,眾人仍給勾起了看熱鬨興頭,不禁打量起韓戎秋的部屬來。

不料韓戎秋這次毫不兜轉,一口拒了,“如此不妥,恕難從命。”

童紹得了機會,驕然道,“難道韓大人口中尊讓,實則瞧不上天德軍,認為根本不配與河西軍較量?”

他挑釁河西人還罷了,處處拉扯天德軍,讓許多武官暗生不快。

韓戎秋輕拂襟袖,從容對答,“方將軍與弘海將軍各統兵三萬、趙將軍領玄水軍兩萬,他們既是股肱,亦如至親,與我同席並座,共受河西百姓的尊敬。敢問童大人所選的較技者領兵幾何,位列何席,以何種身份相較?”

童紹給問得一滯,僵著麵皮道,“軍中當以武力論高下,怎能因職級而貶低。”

韓戎秋回以微笑,“兵與兵相競,將與將爭雄,有何貶低之處?”

童紹給難住了,仍是不甘心,“薛虞候槍馬過人,不妨為天德軍掙一份榮耀!”

薛季不大參與宴席,這一次雖在,依舊麵冷話少,他平素與童紹井水不犯河水,此刻給點到頭上,冷冷的一望,“童大人想為我軍一長威風,不妨自己上。”

眾人皆知童紹是個草包,真下場樂子就大了,暗裡忍笑不提。

童紹當然不肯自己上,使了個眼色。

親信盧遜立刻應和,高聲道,“可惜童大人是文官,要是武官當然不會持杯安坐。韓大人已經開口,我軍連個應對的都沒有,傳出去可是羞煞人。”

場中談笑靜了,這一句把全場武官給捎上,顏麵都不大好看。

魏宏突然打了個哈哈,“盧大人縱是想瞧樂子,也不必說得這般嚴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河西下了戰書呢。”

他一言挑破,眾人轟的一笑,局麵頓鬆。

童紹沒想到魏宏出來攪場,怒衝衝道,“魏宏,你的官職連上場都不配,輪得到大放厥詞?”

魏宏油皮笑臉的道,“我倒是樂意,隻要給卑職拔幾級,區區較技算什麼,叫我打韓大人都成,大不了等韓小將軍找過來,我躲去薛大人府上。”

眾人大嘩,笑得前仰後合。

笑聲越盛,童紹越怒,他氣衝衝出了宴堂,極想羞辱河西人,突生一念,“把上次那個牽馬的小子喚來!”

阿策一肚子納罕,惴惴不安,幾疑是不是露了什麼破綻。

哪知童紹將他召過來,大剌剌一指宴堂外的石獅,“小子,把它舉起來。”

石獅敦厚堅沉,常人連挪動都不可能,更不提舉起。

阿策簡直莫名其妙,賠笑道,“大人,這似不大合適。”

童紹怒喝,“叫你舉就舉,敢留力氣就是存心悖怠,立刻拖下去挨鞭子!”

宴堂裡的眾人聽到呼喝,紛紛出來圍觀,童紹越發傲氣的催促。

韓戎秋一望,眉梢微動,方景、趙英、明海三人也是神情古怪。

馮公暗遞了個眼色,幾人未作聲氣,在階上靜觀。

阿策無可奈何,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抓住石獅子的底座,雙膀一擰肌肉賁起,吐氣開聲,竟然真將石獅舉了起來。

這份神力簡直駭人聽聞,眾人轟然聳動,無不為之驚嘩。

阿策放下石獅,敦在地上沉墜的一響,抬手抹去額汗。

童紹驕意十足的向韓戎秋挑釁,“一個護院就有舉鼎之力,敢問韓大人,河西可有如此勇士?隨行的幾位將軍能否與之一較?”

饒是韓戎秋老練,也不免啼笑皆非,一時不好作答,以指掩唇輕咳了一聲。

趙英費了絕大的力氣才忍住笑,“不敢,天德城臥虎藏龍,我等望塵莫及。”

童紹終於出了一口氣,得意洋洋的也不給打賞,隨口吩咐阿策,“算你還有些用處,下去吧,兩日後到副使府的馬廄聽差。”

阿策不敢抬頭,怕給瞧出破綻,喏喏退了下去。

如此力大之人,稍加訓練就是一員無雙猛將,卻給安排當個馬夫。眾官員惋惜者有之,訝異者有之,私下議論紛紛。

周元庭深望年輕人離去的背影,話語低長,“韓大人見笑了。”

不論這一句出於何意,韓戎秋靄然一笑,“周大人客氣了。”

這一場歡宴近天明方散,韓戎秋等人由薛季帶兵,親自護送至馮府。

大門一閉進了內院,氣氛悄然而變,幾人的麵上都放鬆下來。

馮公綻起一縷笑,和煦了許多,“內宅是自己人,到此還算順利,先歇一歇,傍晚防禦使府還有一場宴請。”

內宅的守衛年輕而精悍,熱誠的行禮。

韓戎秋舉步行過,微笑而示,話語溫和而親呢,“你為這場會談費神耗力,親身過來打點,最為辛勞不過。”

馮公心情極好,口中卻是一哂,“這次借了三哥在外的身份,我與他容貌相近,略加修飾就能掩過去。如此還有人疑裴家不儘心,生怕親爹有個閃失,眼巴巴的奔過來相護。”

韓戎秋一窘,餘人忍俊不禁。

方景是韓家的姻親,笑道,“韓小將軍孝心可嘉,也是陰差陽錯,竟給召到宴席上來,幸虧天德軍不曾起疑。”

馮公微一揚頷,“有孝心的還有一個,連丫頭都跑這麼遠。”

小七迎來,規矩的行了一禮,“阿爹。”

韓戎秋少不得一斥,“策兒沒個樣子,帶得你也瞎跑,等回去一起罰。”

他的語氣慈愛,顯然並未動氣,小七放下心,向餘人行禮。

趙英此前不便顯露,這時也對馮公執後輩禮問安。

馮公坦然受了,“趙奢有福氣,兒子已獨當一麵,哪像裴氏還得老家夥出來奔波,他近來可好?

趙英恭敬回道,“家父安好,前次還說起少時與裴叔的趣事,甚為想念。”

馮公神情和悅,“他當家主的諸事紛繁,居然還有暇憶當年?”

韓戎秋莞爾,“豈止是他想念,你我還不是難得一見,忙來忙去屢次錯開,待此間事了,你可得來沙州一聚。”

馮公含笑不答,又接到弘海的問安,嘉許道,“你接掌厚土軍做得很不錯,觀真大師身子如何?”

弘海合什而答,態度低謹,“家師康健,常提及裴大人,讚裴家深謀多智。”

馮公心有所感,歎了一聲,“多智何用,玄水和厚土已是下一代接手,我們都是老骨頭了。”

韓戎秋在一旁安慰,“彥兒也大了,等幾年出息了,你就輕鬆了。”

馮公嘴角一拗,現出兩條冷峻的弧線,“出息?彥兒一直在高昌,接回來才知道嬌慣得不成樣,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將來不氣死我就不錯了。”

韓戎秋哭笑不得,“哪有這般嚴重,從頭教就是了,你帶他一起來沙州,我讓小子們陪著玩。”

馮公搖了搖頭不再多說,略談兩句就引幾人歇了。

小七見幾人對馮公的敬畏,追上父親悄聲一問,“阿爹,馮公到底是裴家的哪一位?”

韓戎秋失笑,慈和的一責,“連這個也不知道?他就是甘州裴氏的家主,裴佑靖大人。”//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七印證了猜測,心底一咯,忍下了欲出口的事。

第19章 一線機

◎若我上陣,說不定也是個將軍。◎

阿策當著全城高官露了一手,又被指去副使府效力,轟動整個西棠閣,迎來無數熱切的逢迎。

阿策正不勝其擾,忽然稱有家人來找,還當是小七,一出後門卻見到了胡娘子。

胡娘子不知怎的臉額青了一大塊,狼狽的抓住他,“策哥兒,你那兩個妹妹呢?”

阿策一訝,還沒回答,胡娘子就氣急敗壞的道,“天老爺,哪有被賣了還敢私逃的,如今主家尋不見人,連我也遭了殃,全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阿策見十丈外有幾個打手,一看就非善類,隨口駁道,“大娘這是什麼話?妹妹是讓你帶走的,如今反說逃了,怎見得不是給你們坑害了。”

胡娘子氣得跺足,“當你是個實在小子,竟這般蠢滑,主人家可是高官,哪容你狡賴,趕緊將妹妹交出來,不然等著入大牢受刑吧!”

阿策也不計較,一手架開她,“反正我沒見著,攀扯也無用,閣裡有事先回了。”

幾個打手衝近之際,他已經縮回門內,自有閣內的護院將人攔了。馮府此時防衛重重,不合去見父親,他乾脆倒頭睡覺,等睡足一個時辰醒轉,提壺灌了兩口冷茶。

老邢找進屋來,眼神奇異,“聽說你將兩個如花似玉的妹子賣了,又唆她們出逃,想通過二次發賣賺足銀兩,好將牢裡的蕃姬贖出來娶了?”

阿策沒防住這一著,直嗆得驚天動地,涕淚交流。

蕃姬自儘暫時還未傳到百姓間,胡娘子的推論有鼻子有眼,老邢不由得不信,麵上半是失望半是痛心,糾結得異常精彩。

阿策委實無從辯起,“全是瞎扯,以邢爺的明智,絕不會亂信一些荒唐之言的。”

老邢本來攢了一肚子勸誡,登時給堵住了,悻悻一轉,“罷了,反正你有本事攀上貴人的高枝,好自為之,明日替我值守半天?”

阿策就等著明日離城,哪能替他當值,含糊道,“邢爺不在哪成,是私下有事?”

倒也不算大事,老邢哼哈道,“你小子運氣好,給召去見到了韓大人,我還沒看過,當然得趁他出城的機會擠近瞧幾眼。”

這一回答出乎意料,阿策頓覺有趣,“我瞧韓大人很平常,也沒生三頭六臂,邢爺看我也是一樣。”

老邢給他氣的一揮手,“那可是大英雄!你這兩把牛力氣算什麼,一輩子拍馬也及不上!”

阿策笑得牙根都出來了,“邢爺看軍中誰都不屑,沒想到竟對韓大人如此景仰。”

老邢被他說得一赧,爭道,“天德軍的糟貨哪配跟韓大人比,他敢跟蕃人決戰數年,力複河西,怎不值得敬仰!”

阿策故作不以為然,“那是五軍之功,又不是他一人之力。”

老邢很不高興,“毛頭小子懂個屁,要不是他籌劃多年,引領共舉,哪來的河西五軍!”

阿策被貶損也不氣,笑嘻嘻道,“若我上陣,說不定也是個將軍。”

老邢毫不客氣的一呸,“你行個屁,臭小子,做你的大頭夢吧!”

傍晚韓戎秋等人去了防禦使府,小七趁機從馮府溜出,向路人打聽了陳半坊的宅邸。

陳半坊雖替馮府和眾多官員跑腿,但並非心腹,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