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1 / 1)

飛凰引 紫微流年 4476 字 6個月前

美人何等嬌弱,怎好給擠壞了,樊大人不必愁,聽說馮府已經急購了一批姬人,必有合你意的。”

胡娘子得了個沒臉,氣惱了半日,沒想到愣頭青突然開竅,主動過來應了。

小七這丫頭也不吵鬨,大約真以為去馮府過好日子,也是個傻的,白生了漂亮麵孔。

胡娘子一邊為酬銀入袋歡喜,一邊暗生鄙夷,血親又如何,人皆自私,還是要緊著自己。

陳半坊也很欣慰,他雖橫行城中,在街坊麵前威風十足,當著貴人卻隻是個辦差的跑腿。此次馮府所購的胡姬無法入城,他在城中急尋美人,百般手段用儘,出挑的委實不多,直到最後瞧見送來的一雙姐妹,總算略為稱心。

這對姐妹身量相當,一個似明玉初鑿,純稚中現嬌秀;一個如芍藥凝豔,顧盼間展風情。

陳半坊打量半晌,覺得其中之一莫名有些眼熟。

如芍藥的少女似有所察,狹眸輕佻纏%e5%aa%9a的一繞,陳半坊登時色授魂銷,隻可惜好貨得往上供,不能沾染,轉手讓人送去了馮府。

姐妹二人進了豪富之宅,本該學些規矩,然而時辰倉促,嬤嬤領著轉完園子,訓誡幾句發下新衣,就到了歇宿之時。

二女分在一室,各有一榻,仆役送來熱水,小七接了閉上門扉,提起木桶傾入案上的銅盆。

陸九郎本來就年少俊俏,又是女人堆裡混大的,一番精心施妝加上姿態拿捏,活脫脫成了一個嬌%e5%aa%9a少女,連曾經照麵的陳半坊也給蒙過去。此時他施施然掬水洗手,姿態從容,不見一絲卑怯,倒像小七是他的侍女一般。

小七沒有在意,將汙水潑了,另行換水洗漱。

陸九郎卻開了口,語氣傲慢,“你可知明日該如何行事?”

小七正用濕巾拭麵,聞言一頓,抬眸望住了他。

陸九郎似變了一個人,居然帶上了教訓,“我雖然受緝,你們喬裝入城,匿藏逃犯,追究起來一樣有罪。”

小七有些意外,折起布巾沒有作答。

陸九郎暗窺她的神色,故作冷漠,“你可以將我殺了,但這一來就無法得知真相,更會打草驚蛇,引發全城搜捕。”

小七一閃眸子,不急不怒,“你若敢賭,就不必浪費口舌。”

陸九郎停了停,含糊道,“畢竟有救命之恩,我怎能以怨報德。”

小七忽然一笑,“你在意恩情就不會如此作態,不必裝模作樣,你到底想如何?”

陸九郎緩了語氣,“我隻想知道,宴會過後,你們會怎樣處置我。”

小七想了想,坦然道,“會換個安全的地方,開城之後可以放你離開。”

陸九郎似安了心,“那麼是我妄言了,請小七姑娘勿怪。”

他前倨後恭,傾刻又溫順起來,小七也不點破,淡然一應。

陸九郎一派貼心的叮囑,“明日我會仔細辨聲,不過貴人眾多,姑娘要格外留神,畢竟是扮作美姬,萬一有人無禮,也請暫且忍耐,絕不能引起懷疑。”

小七心底生警,麵上不動顏色,“知道了。”

陸九郎又切切道,“有些貴人好陪酒,姑娘就算不擅應對,也要儘力柔順些,千萬不要惹得貴客不快,現出破綻。”

他說了一大堆告誡,比胡娘子還囉嗦,小七越聽越無用,當即打斷,熄了燭火歇下。

第二日晨起,陸九郎的妝扮越發細致,他畫出纖長的眸線,染出嬌麗的紅唇,輕紗籠了頸項,棉袋墊在%e8%83%b8衣下,連舉止都嬌柔扭捏起來,端的是唯妙唯肖。

馮府熱鬨非凡,大門內外水泄不通,高官絡繹而來,眾多美姬輕裳彩衣,隨著管事在門口迎接貴客,其中以陸九郎最為熱情,加上姿色出眾,輕易得了不少賞銀。

他似心情極好,還同近身討錢的小乞兒說了兩句,賞了一塊碎銀,小乞兒狂喜,揣著銀子撒丫子跑了。

陸九郎方一回身,給小七扣住了臂,她的眼眸毫不掩飾警意。

陸九郎笑%e5%90%9f%e5%90%9f的相對,張狂又大膽,“姐姐休急,你心念的貴人還未至呢。”

他一派有恃無恐,大異於從前,小七知道不對,方要將他押往僻處詢問,陸九郎忽一掙,嬌滴滴的挽住鄰近一個官員,“大人,請隨我這邊入席。”

杜槐正與同僚寒喧,被打斷頗為不悅,轉頭一望笑容滿麵,“是府中新來的?好個殷勤的小美人。”

小七隻得鬆手,任陸九郎伴著杜槐向宴堂行去,冷眼隨在後方監看。

陸九郎毫不在意,如一個久曆風月的花娘,輕易逗得杜槐開懷,又巧妙的避開狎昵,對其他官員也大方迎笑,哄得左右一片歡聲。

小七在邊角上越看越疑,總不成他真當自己是個女人,隨即就見陸九郎與一個武官耳語,武官隨之望來,目光甚至是%e6%b7%ab猥。

小七立覺不妙,果然武官色迷迷道,“你妹妹說得不錯,姐姐也是個美人,就服侍大爺吧。”

小七被一把攫入席間,冷冷的盯住陸九郎。

陸九郎輕飄飄的一掠,嫣然一笑,“姐姐不必羞怯,這位樊大人是極好的。”

他在席間左右逢源,宛如樂在其中,小七卻被迫在樊誌身邊倒酒,他粗魯好色,不時捏手撫肩的觸碰,姿態十分%e6%b7%ab狎。

小七的神情越來越難看,陸九郎拿準她不敢翻臉,在一旁推波助瀾,放縱調笑。

正當他得意之時,少女眉間倏冰,一壺酒從她掌間墜落,咣郎砸得粉碎,濺了滿地酒汙。

周圍皆驚,樊誌大為不快,麵上生出了惱怒。

杜槐當是美人手誤,在一旁打哈哈,“小美人情怯,樊大人需耐心些。”

小七也不請罪,起身向陸九郎行來,他脊背一激冰寒,立時道,“姐姐還不扶樊大人去更衣,好生的侍奉!”

樊誌轉怒為喜,扣住小七露出猥笑,“還是妹妹曉事。”

小七什麼神情也沒有,陸九郎笑嘻嘻的躲在杜槐身後,目中含蔑。

二人氣氛雖怪,宴上正當熱鬨,誰也沒有留意。

樊誌挾著小七出了宴堂,一個青年大約急於獻殷勤,搶上來扶。

小七借機想抽身,樊誌惱怒的扣緊,對青年厲聲一喝,“沒眼力的雜碎,滾!”

周圍一陣嘩笑,笑青年拍馬屁拍到了馬腳,青年隻得退開,看小七給樊誌拖走了。

馮公恰好從隔院過來敬酒,駐足瞧了一眼。

樊誌挾著小七跨過幾重院,隨意進了間廂房,將仆婢驅出,對少女道,“臭丫頭,敢砸了大爺的酒,今日就看你懂不懂事了。”

小七茸軟的眉尖擰著,現出一種稚冷的忿氣,一個字也沒有回。

隨著一聲喀響,屋內詭異的安靜了。

後窗一動,年輕人翻入屋內,正是阿策。

他見樊誌昏死在地上,微鬆一口氣,“怎麼回事?”

小七氣息冰冷,惱怒道,“陸九郎弄鬼,我得立即回去,這人怎麼辦?”

阿策來不及多問,立即道,“我來處置,既然那小子不聽話,馬上帶他出府。”

就在此時,門扉突兀的叩響,室內倏然緊繃。

第8章 騙嬌女

◎小姐房中藏了個男人,她要弄死我滅口!◎

小七一把拎起癱軟的樊誌,躲去榻上揮落帷幔,阿策閃至門後,按住腰間暗藏的刀。

門外奇異的安靜了,突然一聲低語傳入。?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策的神情變得極怪,僵了一刹鬆刀,打開了門扉。

門外之人端雅沉穩,氣度從容,正是宅邸的主人馮公。外頭高朋滿座,觥籌交錯,他應該正忙於酬應,出現在此著實有些詭異。

馮公對阿策的現身毫不意外,踏進來反手掩門,瞥了一眼垂落的床幔,聲音冷淡,“前次不是我遮掩,你已被童紹查了個底掉,這又做什麼?天德城可不是沙州,能讓小兒輩妄為。”

阿策尷尬至極,試探道,“是小子行事不當,敢問閣下是裴家的哪一位?”

馮公全沒有先前的好性情,一擰眉現出嘲諷,“入城一聲訊息都不傳,眼中哪有裴家,何必還作此問。”

阿策一點也不敢嘴硬了,賠笑道,“絕無此意,此來遇見一樁蹊蹺,想略有所得再通報,並非有意相瞞。”

馮公風儀不凡,話語卻咄咄逼人,“你一不知會暗哨,獨自入西棠閣刺探,二又來此地行事,所疑的到底是天德軍還是裴家,一切究竟是你擅作主張,還是應家族之令?”

阿策給逼得滲汗,趕緊解釋,“是我擔心家父安危,私下而來,家中並不知情,路上恰巧碰見有蕃兵受天德城高官的驅使,這才起意探查。”

馮公現出一絲譏誚,“所以你拙招迭出,支使妓子行事,甚至毆傷軍官?待令尊來此,我定要問一問,若這孝子蠢到給天德軍拿了,他該如何與周大人會談。”

阿策被嘲得狼狽不堪,訥訥的無言應對。

小七挑開帷幔下榻,接了話語,“我們不知此為裴家之所,倉促之下有失謹慎,來日有罰自會領受,五軍同盟已久,素來互信互重,何必過疑多思。”

阿策給妹妹一點,穩住了神,“這是我家七妹,年少魯莽,還請勿怪。”

馮公微微一怔,仔細打量起少女。

小七不卑不亢的一禮,“外間尚有急務,為免生變,我先去處置,回頭再來請罪。”

她也不等馮公回應,開門自去了,阿策趕緊述了首尾,以免這位爺又發作。

馮公聽得眉梢挑起,語氣甚奇,“所以你們聽信一個無賴之言,將他喬裝成美姬,弄到宴上行險?”

阿策給問得發窘,硬著頭皮道,“蕃兵身上的緝文不會錯,城內定有高官通蕃,隻怕對會談不利。”

馮公不動神色,“想弄鬼得有人手,閉城令一下,蕃兵想進也不能。”

阿策爭辯道,“昨日城門大亂,難說沒有刺客趁虛而入,還是要查出內奸才好防範。”

馮公冷淡的一哂,“查出來你待如何,難道下手行刺?”

阿策當然不會傻到那般地步,“當然是通報周大人確保會談無虞,一旦河西歸附,周大人功勞極巨,一定不希望出事。”

馮公踱了兩步,淡然而駁,“那又如何,天德城邊遠地僻,將官誰不想回中原,暗中弄門道的不少,蕃地又遠,對此地沒有威脅,勾連了也不出奇,周大人老於世故,不會大費周章的肅查,萬一引發彈劾,落個私通河西之嫌,隻會給自己添麻煩。”

阿策沒想到這些,沉默了一下,“假如蕃兵已在內奸策應下入城,難道置之不理?”

馮公嘴角一牽,似笑非笑,“不必辨聲指認,這人大約是副使童紹,他是大皇子一係,在河南侵吞賑災銀兩,貶來就用各種手段撈錢,想方設法調回長安,早有傳聞與蕃人勾連,又故意挑起城門之亂,除了他還能有誰。”

阿策脫口而出,“那怎麼辦?周大人能否鉗製?”

馮公避而不答,檢視榻上不知死活的樊誌,對方呼吸輕弱,拍之不醒,宛如昏癱了。

阿策在一旁解釋,“小七傷了他的頸髓,暫時未死,不過想動也不能了。”

不死不活正好,免了許多麻煩,馮公一聲吩咐,親隨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