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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裡的她 山間人 4638 字 6個月前

樣一句感歎,也不知是滿意,還是悔恨。

鬱馳越依舊麵無表情,目光毫不畏懼地與老人對視。

“都是您教導出來的。”

他說著,示意等在門口的兩位律師進來。

“您如果準備好了,就可以開始走程序了。您放心,簽下了這些文件,您依然是我敬重的長輩,即使看在奶奶的麵子上,我也一定會讓人好好照顧您,讓您安享晚年。”

老人望著兩位西裝革履的律師,忍不住苦笑一聲。

什麼“安享晚年”?不過就是架空了他手裡的所有權力,再將他當個空殼子一般奉養起來罷了。

“好了,咱們爺倆,不必這樣客套了。”

在律師的見證下,老人簽下一份一份協議。

在簽完最後一個名字,即將筋疲力儘的時候,他到底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父親,他……”

鬱馳越低頭整理著手裡的文件,聞言淡淡道:“您放心,有兩家獨立公司都在他的名下,隻要經營上不出太大的差錯,足夠他們這輩子衣食無憂。”

再加上這些年鬱啟鴻名下積攢的其他資產,即便沒了以前那樣高高在上的鬱家人的地位,也絕對能過得比普通人富裕。

隻是,不知道熬了這麼多年的邱冬雲,看到一切成空時,作何感想,又是否還願意繼續跟著鬱啟鴻。

這些,都不是鬱馳越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老爺子一聲歎息,整個人也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神魂,往後癱倒在靠枕上。

“阿越啊,集團交給你,我也算能放心了,你奶奶沒白疼你一場。”

鬱馳越整理文件的手頓了頓,沒再說話,讓傭人進來照顧後,便起身帶著兩名律師離開。

從今天開始,偌大的森和集團終於要開始真正更換主人了。

這是他用近乎自毀的慘烈方式換來的結果。

**

元旦過後,本該迎來農曆春節。

可身在遙遠的異國他鄉,除了華人聚居區外,其他地方幾乎感受不到過年的氛圍。

月初霖的公司還算人性化,在除夕夜給員工們開了一場過年派對,又發了津貼送了禮品。

假期自然是沒有的。

所幸第二天就是周末,能讓人睡個好覺。

就是在這時候,月初霖意外地遇見了王珊珊。

他鄉遇故知,不知是多小概率的事件。

王珊珊顯然是來旅遊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鏡,相貌平平,衣著樸素,但舉手投足間,對王珊珊十分照顧。

“初霖!太意外了!你怎麼會——哦,我想起來了,看你朋友圈,你外派法國來了!”

王珊珊在博物館門口拉著月初霖的手,驚喜不已。

月初霖也完全沒想到,笑著和她打招呼,又問:“你呢,最近好嗎?怎麼會來巴黎?”

王珊珊也笑了起來,目光溫柔而幸福:“我結婚了,元旦那天領的證——我老公乾IT的,太忙了,好不容易過年放假,出來旅遊,我學法語的,可是這麼多年,也沒來過法國,他說要陪我實現一下心願。”

月初霖的視線轉向她身邊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溫柔而包容,注視著身邊喋喋不休的妻子,滿是愛意。

三個人一起吃了頓飯。

月初霖得知,她辭職後,帶著母親回了老家,在老家當了一個法語老師,又在老同學的介紹下,認識了現在的丈夫。

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幸福,也許是因為經曆過誤入歧途,又走上了正軌,現在的她,沒了以前的膽怯和優柔寡斷,變成了一個堅定、自信的女孩。

趁著身邊的男人不在,她悄悄說:“初霖,我現在覺得很感恩,以前那種生活,不適合我。我生來就是個普通人,人一旦接受了自己的普通和平凡,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月初霖由衷地祝福她。

分彆的時候,王珊珊拉著丈夫的手,認真邀請她:“初霖,我們還沒有辦婚禮,等定好日子,你一定要來啊!”

月初霖想了想時間:“這一年我還留在法國——”

“沒事,現在結婚的人太多,可一年的好日子隻有那麼幾個,我們打算四月份開始籌備,那時候定日子,應該是明年了。”

“好,到時我一定去。”

夜裡,月初霖再次想起鬱馳越。

某個除夕夜,他給她安排了一桌年夜飯,又冒著風雪,趕在淩晨十二點之前出現,給她新年的第一聲祝福。

而現在,距離他們分開已經超過一年,除了元旦那一聲遙遠的“新年快樂”,一切又陷入空白。

是時間的空白,也是空間的空白。

這段空白又持續了一個月。

三月,月初霖開始在各大app上時常看到他的消息。

或者說,不是“他”的消息,而是森和集團的消息。

先是集團內部負債率過高,財務問題引人關注,接著,就是好幾個大型項目麵臨被叫停的可能。

森和股價再次受到極大影響,每日的波動,都能在財經版引起不小的關注。

好幾家公司宣布合約到期,不再和森和續約。

即使不曾主動關注,月初霖也被迫每日掃過財經版頭條的醒目標題。

她開始覺得心驚肉跳,不自覺地搜索相關信息。

上市公司爆雷,投資者紛紛選擇避險;員工之間謠言紛紛,懼怕裁員潮的到來;家族掌門人被爆今年數次入院,疑病入膏肓……

在接連不斷的消息中,月初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覺得心越來越涼。

某天晚上,她實在沒忍住,拿出手機,點開已經沉底到不知哪裡去的對話框,發了一條簡短的消息過去。

“你還好嗎?”

對方沒有任何回應,甚至在這簡短的四個字旁邊,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感歎號。

觸目驚心。

她盯著看了好久,想翻出通訊錄,打一通電話過去。

最終還是沒有。

六月的時候,江承璟又飛了一趟巴黎。

他拉著她湊到擁擠的人群裡,排隊去逛盧浮宮。

那幅舉世聞名的《蒙娜麗莎的微笑》麵前,依然擠滿了拍照留念的各國遊客。

麵對稀世珍寶,誰也不能免俗。

江承璟拉著她擠進人群,仗著手長腳長,舉起手機,摟著她拍了張自拍照。

照片裡,江少爺露出大白牙的燦爛笑容和塗鴉風花T恤太過惹眼,和旁邊一臉不情願的月初霖形成鮮明對比。

而那幅無價之寶世界名畫則被擠在角落裡,毫不起眼。

江承璟得意洋洋地欣賞自己的照片,又把手機塞到月初霖麵前:“怎麼樣?少爺我的美貌是不是更勝往昔了?”

月初霖低頭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淡淡道:“他以前也給我送過畫。”

“什麼,誰?”江承璟被她突如其來的話說得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漸漸反應過來,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說鬱馳越?我的天,姐姐,你們已經分手一年半了。”

⊥思⊥兔⊥在⊥線⊥閱⊥讀⊥

“我知道啊,就是突然想到而已。”

月初霖將手機塞回他手裡,拉著他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走。

那幅費拉的畫,還在她的那套小公寓裡收著呢。

其實,更早以前,她買過的那三五幅畫,都是掛在客廳和臥室的牆上的,唯獨那一幅,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態,收到以後,便一直用紙包著,沒有掛起來。

“你變了,姐姐,你不瀟灑了。”江承璟站在旁邊,一言難儘地望著她。

月初霖沒說話,找了個人少的展館,靠著大大的玻璃窗坐下。

“彆難過啊。失戀而已,誰還沒有過呢。”他不要臉似的湊上來,伸手勾住她的肩膀,晃了晃,“隻是你這反射弧太長了點。看看我,這麼優質的一棵窩邊草,要不要嘗嘗?絕對鮮嫩多汁。”

月初霖笑著拍開他的手,推了他腦袋一把:“彆胡說八道。”

也就是這天,關於森和的新聞終於出現轉機。

持續了數月的混亂狀態,在一則管理層大換血的消息之後,得到控製。

在新的高層名單裡,不見了鬱啟鴻的名字,多了鬱馳越的名字。

月初霖隻掃了一眼,便忽然放下心來。

這就意味著,他終於接近勝利了吧。

她望著窗外的藍天微笑,然後放下手機,在心裡遙遙祝福。

八月底,月初霖收到王珊珊發來的消息,告訴她,婚禮定在來年三月,邀請她一定要出席。

她看了看日曆,這才發現,離她要離開法國的日子也不過隻要三個月了。

國內公司內部競聘的程序又一次啟動,她擔任線上麵試環節的麵試官之一。

新的人選依舊敲定得很快,是一位入職剛好滿三年的男同事。

在老許的安排下,兩人在線上溝通工作上的交接事宜,而國內的公司,給新的工作安排也已經提上日程。

**

月初霖是在機場接到的老許發來的工作日程。

正是平安夜,全法都已經放假,機場的人倒是不少,一年一度的長假是外出旅行的好時候。

月初霖一邊在值機櫃台排隊,一邊盯著日程表裡的“森和集團總部會議”這幾個字皺眉。

明明是早就轉交給彆人的工作,時隔兩年,居然又安排到她這兒來了。

她想了想,算算時間,撥了個語音過去。

“領導,我看到日程表上給我安排了森和的工作,我記得這個以前是有佳姐負責的,為什麼會突然安排給我呢?”

那頭老許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清晰,隻能勉強辨彆出那兩聲笑:“哦哦,這事啊,這兩年的確是佳佳負責的,不過,她最近回家休產假了,孕婦嘛,要多體諒,其他人,不是沒做過這個領域的專業會議,就是時間排不開,正好你回來了,就隻能請你擔當這個重任了。”

“領導,我——”

話沒說完,那邊老許也不知是不是信號不好,壓根沒聽到,直接就打斷了,語重心長道:“初霖啊,好好乾,彆辜負我對你的信任,你這次從法國回來,履曆上肯定漂亮了,用不了多久,職級就能再上一層的。好了好了,不多說了,我這邊還要開會,等你回來,組裡大家給你接風洗塵。”

語音電話就這樣莫名其妙掛斷了。

月初霖低頭看著手機界麵,不知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