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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裡的她 山間人 4569 字 6個月前

,他坐進車後座,腦袋枕在靠墊上,匆匆翻了翻,沒有回答,沉默地發了好一會兒呆,才輕聲道:“去醫院。”

第50章

車在某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廳外停了下來。

月初霖推門下車, 在服務員的指引下,走進窄小的隔間中。

儲開濟已經先一步到達,麵前擺著一壺紅茶, 見她來了, 連忙笑一笑, 指指對麵的座位, 又推一杯茶過去:“快坐吧,要不要吃點什麼?小滿今天要做透析, 正跟著他媽媽在醫院呢,沒法親自過來見你,你要是願意,一會兒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他的態度十分關切,又隱隱含著期待,甚至還有幾分勢在必得的意思。

那天收到的短信裡,月初霖並未告訴他到底有什麼事, 可他自覺心中有數,猜測她定是已經想通了,要來妥協。

月初霖麵無表情地坐下,冷冷瞥他一眼:“抱歉,我沒興趣去看他。”

儲開濟的臉色僵了一下, 隨即壓下有些不愉的神色, 耐心問:“不去看也好,以後總有時間。”

“儲先生,你可能搞錯了什麼,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給你兒子捐獻器官,我沒那麼偉大, 要為了一個不相乾的人傷害自己。”

她從來不是個無私的人,甚至一直自詡有些自私,即使知道儲開濟做的事和他的兒子沒有關係,她也絕不可能如此大度地結束這個所謂的“弟弟”。

更何況,即使是普通的親人之間,也很少有這樣“捐獻”器官的。

儲開濟勉強維持的麵色開始崩塌:“你有什麼要求,全部都可以提,隻要我能做到的話全都答應你。而且,孩子,我想你也聽說了,鬱馳越現在的處境已經自顧不暇,恐怕沒法再護著你了。隻要我打幾個電話,就很可能會讓你丟了工作,甚至讓你以後在P市和S市都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幾次協商不成,他乾脆直接變成威脅。

雖然早已料到這樣的情形,月初霖的心裡依然有一種荒謬的悲涼感。

她笑了笑,目光落在桌上碰也沒碰過的紅茶,搖頭道:“你以為我在乎這些嗎?”

生活中,她當然總是將自己的工作放在第一位,畢竟,沒有親人也沒有愛人,除了工作,很難再找到其他重心。

可是,這不代表工作就是她的一切。

她不缺錢,畢業五年多,賺來的錢除了還貸和日常生活,有大半都存在銀行裡,足夠她生活好幾年,即使找不到一份正式工作,她還是能靠著語言上的特長接到零散的工作。

更何況,除了這兩個城市,她還有無數其他選擇。

“儲先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用金錢買通的,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告訴你吧?”

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些人以為,沒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隻要有了錢,什麼都能買到,真心也好,感情也罷,都敵不過財富利益。

“那你到底想乾什麼?”

“我今天來,是要警告你,不要再摻和進鬱家的事。”

儲開濟目光嘲諷地看著她,似乎覺得她在異想天開:“孩子,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聽你的?現在,連鬱馳越都自身難保。”

他實在想不到她有什麼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地方。

月初霖沒理會他語氣裡的不屑,隻是輕聲道:“沒錯,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也許沒法對你造成什麼威脅。不過,多虧你這些年堅持不懈地在媒體上營造愛妻顧家的好形象,如果我的身份曝光出去,是不是會讓許多人大跌眼鏡?”

儲開濟的眼神有些陰沉,卻並沒有因此而生出猶豫:“是,如果你不怕丟臉,這件事也許會對我造成一些影響。可那又怎樣?大眾議論幾天便過去了。”

“你不怕,我知道。可是,你不是很愛你的兒子嗎?他才十三歲,身體虛弱,你願意讓他受到指責和乾擾嗎?反正我無牽無掛,不介意放下麵子豁出去,把事情鬨大些,甚至直接鬨到你兒子麵前,多幾次也無所謂。”

來之前,月初霖早就反複思考過,到底要怎麼麵對儲開濟。

他是上流社會的人,那個圈子遙不可及,對他來說,她猶如地上的螻蟻,脆弱而渺小。

她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對那個十三歲的兒子是真心愛護的。

她隻有賭一把,賭他身上真的還有身為父親的仁慈。

如果他真的像他表現得那樣愛這個孩子,那這孩子過去十三年來,一定是在父母的精心嗬護下長大的。

十三歲的孩子,長年臥病,身體脆弱,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心境平和,經不起太多來自外界的打擊。

她甚至隻能要求他不插手鬱家父子的內鬥,而不敢直接讓他退出森和那艘大船。

儲開濟的臉色倏然凍住。

“他是你弟弟。”

月初霖亦麵無表情。

“他是你兒子。”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肯有半點讓步。

“儲開濟,你拋棄了我母親,這些年也從未撫養過我,是你欠我的。”

儲開濟緊咬著牙關,死死盯著她,好半晌才道:“他現在對你好,不代表以後也會一樣。你這麼做,值得嗎?”

月初霖深吸一口氣,還未開口回答,隔間外忽然走進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緊接著便是熟悉的冰冷嗓音。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鬱馳越麵色冷峻地在月初霖身邊坐下,和她一起與儲開濟對峙。

月初霖詫異地望著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鬱馳越,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沒有回答,隻是對儲開濟道:“儲先生,我相信您看到這些,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的。”

手裡的文件被擱到桌上,推向對麵。

儲開濟皺了皺眉,露出警惕的神色,仔細看了看兩人,這才將目光移向那份文件。

薄薄的一疊,不算太多,可才匆匆掃過兩頁紙,他的目光就已經越來越凝重,而越往後翻,心底的震驚也越來越多。

文件涉及這一次鬱家和儲家合作的兩個大項目,其中的內容,足以令這兩個項目陷入難以為繼的狀態。

“我手裡還有更多東西,儲先生一定不會想看到。”

鬱馳越說得十分淡定,可越是如此,卻越讓儲開濟覺得心驚。

“這些,可是會把森和也拖下水的。你不怕?”

月初霖忽然有些緊張。

“儲先生,您可能和我父親一樣,都不了解我的性格,如果我沒辦法得到,那其他人也沒必要得到。”

鬱馳越低垂著眼,一邊淡淡地回答,一邊悄悄握住月初霖擱在桌子底下的一隻手,安撫似地揉了揉。

“我知道,儲先生已經將公司絕大部分的現金流都用在這兩個項目的投資上了,一旦這兩個項目出了問題,您的公司將麵臨資金鏈斷裂的困境,如果我再向貴公司借貸的銀行或是投資貴公司的幾家機構透露一些信息——”

剩下的話,不用明說,儲開濟已經明白了。

他的公司和森和比起來,規模不算太大,抗擊風險的能力更是比不上森和。

更何況,鬱馳越無所顧忌起來,連自家人都不怕,而他卻不能拿整個儲家的家業開玩笑。

他已經被氣得頰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卻因為被扼住了致命的要害而不敢有半點鬆懈

眼前這一對年輕的男女,一個兩個都不顧自己的安危,簡直要將他逼入絕境。

“你們——你們自己什麼都不顧,可我兒子怎麼辦?”

鬱馳越絲毫沒有動搖:“儲先生,據我所知,您的兒子還未到迫切需要腎移植的程度。況且,若照現在的狀況,好好配合治療,他一樣能活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思≡兔≡在≡線≡閱≡讀≡

不等儲開濟回應,他便看看手上的腕表,淡淡點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要先走了。”

說著,他拉著站起身,就要離開。

走出隔間前的那一刻,他又像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停住腳步,轉頭道:“對了,忘了告訴您,剛才我是從醫院來的,恰好見到了您的夫人和兒子,也許現在正在找您呢,還是趕快去看一看吧。”

儲開濟聽罷,臉色都是變得緊張又難看:“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鬱馳越卻不再停留,直接拉著月初霖出了咖啡廳。

兩人牽著手,一前一後坐上車。

司機已經趁著剛才的工夫,將月初霖的兩隻行李箱搬了上來,見兩人上來了,便問去哪兒。

月初霖沒說話,鬱馳越則道:“機場。”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裡,兩個人始終手牽著手,卻誰也沒再說話,隻是各自看向窗外不停後退的風景。

等車在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停下,司機替兩人打開車門,又將行李箱提了下來。

鬱馳越接過行李箱,一路替月初霖推進國際出發廳,始終沒有離開的意思。

一直到值機櫃台前,他取出自己的證件和她的放在一起,推給工作人員,重新買了最近的兩張直飛巴黎的機票時,月初霖才有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我送你去。”

她聽見他這麼說。

機場透明的玻璃幕牆外,天空蔚藍,一片晴好。

兩個人牽著手,一路經過安檢、海關、登機口,踏上駛向分彆的飛機。

第51章

儲開濟一路急奔到醫院時, 舒玉卿正一個人坐在治療室外,靜靜等待。

看見他滿身是汗,氣喘籲籲地過來時, 她露出詫異的神色:“怎麼了?這麼急, 大冬天的, 都跑出汗了。”

她從包裡找出紙巾, 伸手替他擦去額頭的汗。

“你呀,年紀也不小了, 要顧好自己,咱們兩個還要照顧小滿呢。”

儲開濟卻沒心思多解釋,一邊喘氣,一邊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剛才——鬱家那小子有沒有來過?”

舒玉卿的手動了一下,接著又繼續替他擦汗:“你說阿越?他是來過,這就是他送來的。”

她指了指旁邊的一隻精致果籃。

“他倒是有心, 說是來探望其他病人,知道今天是小滿要來住院的日子,就也順路來看看。”

儲開濟見她麵色如常,一時有些不確定:“他……還說了什麼嗎?”

舒玉卿想了想,搖頭道:“就這些了, 也沒呆多久, 前後不過五分鐘,小滿要進去的時候,他便也走了, 好像還有彆的事。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