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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裡的她 山間人 4568 字 6個月前

,再從西南直飛西北。

在佛寺裡聽著聲聞十裡的擊鼓報時, 在海拔4680米的雪山吸著氧氣吃著烤腸, 又在覆了白雪的沙漠裡騎著駱駝漫步。

月初霖覺得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 無憂無慮, 隻管拖著行李箱行走在山川湖泊之間。

鬱馳越也不穿平時工作的標配正裝了,換成更休閒的冬裝, 和她手牽手走在一起,好像真的不再關心任何森和的事務。

隻是,有時晚上回到酒店,月初霖也會看到他一個人拿著手機站在窗邊的角落裡,或打電話,或發信息。

鬱馳越並不刻意避著她,她也不主動去聽, 從偶爾飄來的隻言片語裡,大約能猜出對麵不停在和他聯係的人,除了Jarod,還有那位李總李坤,甚至有時候還會提到儲開濟。

新聞報道裡, 鬱啟鴻已經暫時接手兒子留下的位置, 森和似乎正在一點一點擺脫過去幾個月裡的風波,恢複過去的平穩態勢,S市那個從去年就開始的大項目時不時傳出好消息, P市與其配合的另一個大項目也已經準備就緒,正式開工。

第一波風雨看似已經過去了,可月初霖知道, 他們一定還在暗暗醞釀著什麼,更猛烈的風暴即將來襲。

十二月末,在外飛了將近兩周的兩個人回到P市,打算留在這兒一起跨年。

第二場風雨正是從這時候開始飄下零星的雨絲。

在大眾麵前被隱藏了二十多年的邱冬雲母子,忽然被幾家專門披露豪門八卦的媒體拍到和鬱啟鴻一起出入豪宅的照片。

鬱家作為國內豪門天花板之一,在過去幾十年裡一向十分低調,從未鬨出過什麼家族醜聞,因此,當照片發布在幾大平台的時候,並未引起太多關注。

可是緊接著,就有人指出,近幾天的重要場合,包括慈善拍賣會和集團年會,鬱啟鴻都帶著這對母子出席。

根據網絡上的公開資料,鬱啟鴻的原配夫人蘇向晚已於多年前過世,因此,有人猜測,邱冬雲是鬱啟鴻的第二任太太。

隻有兩人的兒子鬱子陽的年齡露出了破綻——照時間推算,鬱子陽出生的時候,蘇向晚還沒有去世,更沒有和鬱啟鴻離婚。

這些細節被一一挖掘出來後,終於引起了相當一部分普通網友的關注。

也不知是不是安排好的,當晚,就有一家新媒體將一則獨家采訪視頻發布在網上。

視頻裡,邱冬雲穿著一身深色套裙,外罩一件皮草大衣,手裡是一隻Birkin,跟在鬱啟鴻身邊,正往某個活動會場的方向走去,看起來儼然是鬱太太的樣子。

有記者大聲向兩人提問:“邱女士,對於近日關於您和鬱啟鴻先生之間的傳言,您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原本一句話不說,隻是匆忙行走的邱冬雲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向記者,微笑道:“本來不想因為我個人的私生活打擾大眾,但這兩天的傳言已經影響到我兒子的處境,所以我還是想告訴大家,我和啟鴻有近三十年的感情,絕不存在插足他人感情的事。”

視頻到這兒就戛然而止,其中給出的信息卻足夠掀起一場輿論大戰。

一直以來,鬱馳越都被視為鬱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而現在,即便法律上依然如此,邱冬雲的話也會讓大眾誤以為他母親蘇向晚才是感情的插足者,隻不過仗著背景強大,最終獲得了勝利。

他成了不明就裡的大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月初霖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下意識望向身邊的鬱馳越。

今夜跨年,雖然不是春節,兩人卻坐在家裡一起包餃子。

鬱馳越低垂著眼,掌心裡是一張薄薄的餃子皮,裝上餡料後,他雙手用力一捏,一隻圓滾滾的餃子便包好了。

“真好看!”月初霖忍不住讚歎,她是南方人,不大會包餃子,原以為鬱馳越一定比她還不如,可誰知,他隻搜了兩張各種各樣餃子的圖片看幾眼,就學會了好幾種包法。

“小時候見人包過幾回,大概記得是怎麼做的。”鬱馳越將包好的餃子一個一個碼好,又走進廚房開鍋燒水,將餃子通通下進去。

月初霖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認真又耐心地煮水餃,好像無數個早晨,他為她準備早餐一樣。

她心裡閃過一陣酸澀的恍惚。

他是鬱馳越啊,那個彆扭的,又極度聰明的大孩子,一個人在孤獨的世界掙紮了這麼多年,明明早就準備好了一切,卻因為她的存在,打亂了他的計劃。

饒是她過去始終自詡心如荒漠,感情匱乏,也忍不住地愧疚和心疼。

他犯了什麼錯,要受到這麼不公平的對待?

沒有人比她更懂得這種滋味,那些所謂的“親人”,一個個都在做著傷害他的事。

她沒法放任自己對這一切視而不見,更沒辦法看著他拚儘所有而無動於衷。

她說,和他在一起與他的財富無關,可她也知道,他這樣的人,生來就應該站在那個位置,那一切本來就是屬於他的。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因此一無所有,是否也會像普通人一樣,為了每一天的柴米油鹽而精打細算,為了每個月的房貸焦頭爛額?

她也不希望他變成那樣。

夜裡,趁著他在浴室洗澡,月初霖拿著手機,恍惚猶豫了許久,終是將黑名單裡的某個號碼拉出來。

短信發出去前的那一刻,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好像忽然輕了些。

她輕輕鬆一口氣,卻沒注意到,鬱馳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洗完澡,正站在浴室門口目光複雜地看著她,發梢上的水珠悄無聲息地落了一地。

跨過午夜的那一刻,兩個人一邊喝香檳,一邊站在陽台上看著漫天的新年煙花。

燦爛的煙花將深邃的夜空照亮,整個城市都沉浸在愉快祥和的氛圍裡。

月初霖轉頭看著鬱馳越,道:“阿越,新年快樂,願你未來一切順遂如意。”

她的聲音很低,被窗外的焰火聲蓋住,聽不清楚。

鬱馳越卻聽見了,目光閃動,深深凝視著她。

“霖霖,新年快樂。”我的心願,就是你能餘生安好啊。

**

飛往巴黎的機票定在三天後。

月初霖開始每天收拾一些行李,兩至二十四寸的大箱子,就這樣一點一點被填滿。

鬱馳越看著她收拾,目光沉沉,卻到底什麼也沒說,隻是每個夜裡,對她的索取越來越激烈。

最後一個夜晚,兩個人抱在一起,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呼吸漸漸平複下來,月初霖忽然開口,打破沉默的黑暗。

“明天不用送我,讓我自己走吧。”

抱著她的雙臂驀然收緊,好像是個下意識的動作,她被勒得呼吸一窒,卻並沒有推開他。

又過了好久,身上的力量漸漸放鬆。

“好。”

**

第二天一早,月初霖醒來的時候,屋裡已經空無一人。

鬱馳越趁天還沒亮時,先一步離開,隻在廚房留下做好的三明治。

大約誰也不願意麵對分彆。

月初霖在屋裡呆站了許久,才坐到餐桌邊,將三明治一口一口吃完。

臨走的時候,她推著兩隻笨重的行李箱,回頭再望一眼房子。@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仿佛還能想起第一次來這兒時,鬱馳越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的樣子。

那時候,這套房子冷冰冰的毫無人氣,現在,每一個角落都充滿溫馨的氣息。

除了當時帶過來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她沒帶走這裡的任何東西。

“再見。”

月初霖在心裡默念一聲,轉身離開。

才是上午九點,航班時間是晚上八點,她當然沒有直奔機場。小區門口的馬路邊,停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一身西裝的司機看見她出現,連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中。

“月小姐,儲先生已經在等您了。”

**

鬱家老宅中,鬱馳越將文件袋裡的東西取出來,攤開在鬱啟鴻麵前。

鬱啟鴻起初隻是微微皺眉,可等看到文件裡的內容後,立刻變了臉色。

“你!這些東西,你是什麼時候弄的!”

鬱馳越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冷冷道:“你不必追究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這些,你隻要知道,這隻是其中一部分,我手裡還有更多,足夠拖整個森和下水。”

哪個公司、哪個家族沒有一點兒弱點?像森和這樣的大公司,看似龐大而無懈可擊,實則不然。

從回國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終會有這麼一天,大不了就是讓自己的大半東西也付之一炬。

“你這個逆子!”鬱啟鴻捏著文件的手顫唞不已,似乎恨不能立刻將東西摔到他臉上,“這是你爺爺奶奶一輩子的心血,你敢就這麼糟蹋!你連你自己的那份都不要了嗎?”

“我說過的,要看看到底是誰舍不下這金山銀山,一輩子的心血如何?你現在這樣,難道就對得起奶奶?”

鬱啟鴻的臉漲得通紅,%e8%83%b8口也止不住地呼哧呼哧起伏著,好似憋了一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他盯著那幾張紙又看了片刻,忽然眯眼,嗓音緊繃:“是李坤吧?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由著你胡來。”

鬱馳越冷笑一聲,搖頭道:“你錯了,這些都是我自己留的證據,李坤不過是在發現之後,沒有告訴你而已。他是個明白人,知道自己當初是因為我媽才上的這艘船,現在掌舵的人換了,一定要有一場大清洗,早晚都要被你們算計,當然會選擇站在我這邊。”

“我真是生了個好兒子,長了這麼多心眼,無情起來,六親不認,連你爺爺都該自愧不如了吧。”

鬱啟鴻猛地將手裡的文件捏成團,往他身上一擲。

紙團撞在他的%e8%83%b8口,又滾落到地上,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卻砸得人有點痛。

“過獎。”他低頭看著地板上反射的亮光,扯了扯嘴角,語氣裡滿是諷刺,“也多虧這個家,這麼多年來,教會我最深刻的道理,就是永遠不要相信所謂的血緣親情。你慢慢考慮吧,不過,我的耐心有限,彆讓我等太久。”

說完,他朝一旁躺在床上瞪著眼,卻無力責備任何人的老爺子淡漠地問了聲好,便轉身大步離開。

司機等在大門外,見他出來,提前發動好車子,問他要去哪兒。

車上放著剛剛才有人送過來的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