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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聾的雷鳴吵得大腦一片空白,腦仁炸裂似的劇痛。

道路前方,並不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的其他熱心市民們還在努力地靠手動搬開一個又一個停在原地失靈的汽車,希望能夠給救護車清理一條出路。

夕陽的光從街道儘頭一路燒過來,他站在這片大火裡,視線近乎木然地掃過一張張悲痛的臉。

【“當決定使用暴力來達成目標的時候,就必然會將無辜者卷入其中,將他們的性命作為實現自己野心的消耗品。”

“大多數時候,真正讓這個世界陷入大火的,不是一兩個被漏過的殺人犯,而正是這種自以為是的‘理想主義者’。”】

死者家屬中有勉強還保持著理智的,開始沿街給試圖給救護車提供幫助的人們道謝。其中有一個似乎是死者兒子的中年男人走到麵前,對參與了救助的日下部誠也誠懇說了一句“謝謝”。

檢察官被這句話當麵抽了一耳光,狼狽地扭過頭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地含糊應付幾句後,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車裡。

街道入口已經有警察趕來,似乎想要聯合消防將大街上忽然報廢的汽車一輛一輛拖走,遠處有救護車的鳴笛聲匆匆路過,帶走了又一位需要急救的病人。

橙紅色的光芒透過前風窗落在他臉上,宛如真實的火焰,灼熱地炙烤著他的臉頰和靈魂。

他在駕駛座內死寂片刻,終於拿起手機,再次撥通那個號碼。

對方接得很快,“莫西莫西,你的事情忙完了?”

“為什麼將襲擊提前?”

“嗯?因為警視廳那邊好像已經查到諾亞的服務器了。”那頭的人淡定地說,“如果再給他們一些時間,說不定就要找到我們了,當然隻能快點下手。”

檢察官深吸一口氣,“你看到新聞了嗎?”

“什麼?”

“有一輛救護車在銀座附近的大街上被堵住的新聞,我就在這條街上,剛剛車上的患者因為沒能被及時送到醫院去世了。”

“啊?哦,抱歉,我不知道你出門了,我還以為你這個時候已經回家了。”

日下部誠的眉心倏地皺了起來,“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話,有個人在剛才的襲擊裡去世了……”

“我聽到了啊。”

“你為什麼還能這麼鎮定?!”

他的語氣忽然染上了迸發的怒火,對方反而有些意外他的反應,“之前東京峰會會場的爆炸不也死了不少人嗎?”

“那不一樣,那些都是警察!”

“嗯?”電話那頭的人笑了,輕飄飄地說,“可警察不也是人嗎?”

日下部誠被這一句話砸愣在原地,隻有對麵同伴的聲音從手機話筒中飄出來,在安靜的車內回響。

“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啊,最開始提出這個計劃的不是你嗎?那位叫做安室透的偵探也是為你背鍋而被起訴的,有他轉移警方注意力也挺好,結果你卻說要救他。救就救吧,再進行一次物聯網襲擊來證明他的清白也是你想到的辦法,我都是按照你的想法在做,可是你在開啟這些計劃之前,沒想過會發生這些事嗎?”

那聲音隨著從車窗縫隙透進來的風鑽進他的耳朵裡,一下一下撞在耳膜上,仿佛震得人靈魂都為之動蕩。

“你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向公安複仇嗎?但是在選擇暴力作為複仇方法的時候,肯定是會將其他人卷進來的,我以為你早就想到了,這些為了實現正義而必然會出現的必要的犧牲。”

“必要的犧牲”幾字宛如一捧滾燙的沸油,和窗外的大火一起潑在他的臉上,幾乎將他麵上的人皮燒得麵目全非。

日下部誠呼吸中被嗆了一口翻滾的濃煙,一手按住%e8%83%b8口,扯開幾乎要勒死他的領帶,俯下`身劇烈咳嗽起來。

“嘛,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對麵的人說完這些話之後,無所謂地留下了最後一句囑咐,“對了,你現在是在銀座是吧。正好,彆忘了觀看我留下的彩蛋。”

“什麼彩……”

他話音還未落,街道一側的商廈大銀幕忽地一閃。

那上頭本來正在播放一則廣告,流光溢彩的電子屏像一條毛毯鋪在商廈牆壁上,散發著柔和的輝光,而下一秒,這些光驀地熄滅了,長街上忽然接二連三地響起了人們的抽氣聲。

日下部誠覓著這些動靜下意識扭頭,就見到那麵巨大的電子屏上,仿佛信號接觸不良的幾次跳動後,忽地放映出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那人穿著一身過於古老而誇張的西裝,拿著手杖,頭帶禮帽,和那個世界著名的蘇格蘭威士忌品牌的經典紳士形象幾乎一模一樣。

在一片震驚和疑惑的目光中,影像中的人微微屈身,宛如身處某個舞台,對先前的表演做出了謝幕禮,然後身影一閃,屏幕再次熄滅了下去。

這個短短幾秒的視頻仿佛一種新型的電子病毒,眨眼間流竄遍了整個東京。

第615章 執行人(十七)

窗簾緊閉,屋子裡的光線昏暗得隻能看到物體的輪廓。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房間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兩個矯健的身影一馬當先闖入室內。

田丸平舉著槍,效率而專業地以最快速度將室內搜尋一圈,沒有找到任何人。

他最後摸到書房,打開燈就見到正對門的書桌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他走過去伸手貼上杯壁,觸手溫熱。

“來遲了一步,那家夥剛走。”

“我知道了。我剛剛查到這棟房子的租賃人是一個叫做‘喬亞’的外國人,他是盜用了彆人的身份,源小姐讓你們在屋子裡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關他身份的信息。”

田丸邊應聲邊收起槍,從口袋中摸出一雙手套熟練帶上,然後彎腰打開書桌下方電腦主機的開關。開關旁邊的燈微微一亮,主機運行的聲音立即在安靜的室內響起。

“電腦還能開機,我已經打開了,你看看能不能在他的電腦裡找到什麼線索。”

“好。”線路那頭應聲傳來雨點般的鍵盤敲擊聲,他們組內的黑客少女顯然已經開始行動。

他一手將桌前的電競椅推開,繼續檢查電腦桌和旁邊的抽屜。

這間屋子麵積不到一百平,兩室一廳,內部裝修明快簡潔,是一棟再普通不過的單身公寓。屋子裡沒有設客房,臥室外的另外一個房間被拿來做了書房或者說是遊戲室,房間裡除了幾個貼牆的書架就是各種各樣的遊戲設備,連一般隻有在遊戲廳才會裝的街機都有。

室內陳設十分散亂,各種品牌迭代的遊戲機隨意扔在櫃子或者茶幾上,除此之外最多的就是遊戲周邊,電腦桌的顯示器旁甚至還擺著一個《尋光》裡主角團之一的艾琳的手辦。屋主似乎並沒有定期請家政前來打掃的習慣,隻看室內的環境,居住在這裡的人似乎就隻是一個性彆為男的,沉迷各種遊戲的遊戲宅。

電腦桌旁的屜子裡放的也是一些各種各樣打發時間用的小玩意兒,田丸甚至翻出了一個快要還原完成的十七階魔方,打量兩眼,將它跟其他小玩意兒一起擺到桌上。

這些十分考驗腦力的小玩具透露出了一個信息,之前居住在這裡的人除了喜歡遊戲,大概率還擁有超出平均範圍的智商。他正要打開最底下那個櫃子繼續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招呼,“田丸。”

他從書桌前直起身回頭,就看到自己的搭檔站在最靠近沙發的那個書架前,正從上頭抽出一本書。

“過來看看這兒,全是推理小說。”~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田丸一怔,立即想到什麼,快步走過去。

稻見已經將那本書翻到最後一頁,手指點在扉頁上那個書戳上,回頭看向他。

“這家書店,我記得我們來的時候從它麵前經過過。”

.

某條商業街上的書店,值班的店長有些茫然地迎來了兩位找上門來的警察。

“這幾本書的確都是在我們這裡買的,當時的購買記錄還在。”

“買書的人長什麼樣子?”

“這個……”店長看著被警察帶來的那幾本書,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們這一帶生意還不錯,每天來買書看書的客人很多。而且我們這兒的店員是排班製,雖然你說的這位客人在店裡買過很多書,但是接待他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人,這也記不住啊。”

另外一位警察收回看向收銀台的視線,指向其中一台電腦屏幕,“這個監控視頻還在嗎?”

店長循著他的示意回頭。書店裡的書都是用來出售的,但大多數時候也不乏跑來蹭書看的人,為了防止店裡的書籍被人破壞,許多地方都安裝有攝像頭,就連接著收銀台旁的顯示器。

店長恍然大悟地點頭,“還在的,這個監控錄像會保存一個月。”

“能夠把錄像發給我們嗎?”

“我們搜查了附近所有書店,大部分書店裡都裝有監控。在篩選過監控錄像後,發現了一名嫌疑人。”

大山玲在耳機裡冷靜做著彙報,隨著一聲提示音,源輝月手裡的平板電腦上收到幾張圖片和幾段錄像。

“這是其中比較清楚的部分,從監控裡可以看出,那位購書者是一名三十歲上下,黑發,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七八,身材較為瘦削的男性,和之前柯南君在圖書館見過的那位‘策劃師’形容相符,高度疑似就是他本人。”

源輝月手指在屏幕上一劃,翻過一張圖片。圖片都是從監控中截取的,影像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青年的皮膚白淨,似乎是常年窩在室內不出門的那種人,背脊有點往下耷拉,是個經常坐在電腦前養成的壞習慣,圖片中的人正側身站在收銀台前,似乎正在和裡頭的收銀員小姐姐說話。

“十一月二十八日,也就是宍戶理一那本書差點發售那天,他正好也在書店,購買了一本推理小說。當時收銀的店員小姐表示她跟對方聊天時,明確聽到他說過自己是個遊戲策劃師,正在策劃一款推理類彆的遊戲。”

“監控全都沒有正臉嗎?”

“沒有,對方似乎有一定的反偵察意識,並且十分清楚攝像頭的位置,所有監控全都沒有拍到他的正臉。我正在做圖像增強,另外已經找了一名畫像師過去,正在按照那位店員小姐的描述作圖。”

“辛苦了。”

不用源輝月多說,能乾的部下們已經自己方方麵麵都安排到了,但是這些安排能否起到效果,她對此並沒有抱太多希望。之前柯南在圖書館遇到那位疑似策劃師的青年時,她就已經找過畫像師,小偵探當時才見過那人不久,並且記憶力遠超普通人,但即便如此,按照當時畫像師的畫像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那名神秘青年。

先不說警方內部可能還有JW的人沒有被揪出來,策劃師本人在人群中躲躲藏藏這麼久,肯定也極具藏頭露尾的經驗。就比如這一次,似乎隻差一步,但還是被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