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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橘井桑的作品吧,我記得她在大學期間曾經獲得過一個挺有影響力的新人獎,獲獎作品就是這一副?”

“隻是在本地有影響力而已,還差得遠呢。”

中野直子正站在茶水台前給她泡茶,聲音在潺潺的水流聲中傳過來,有些教師特有的嚴格。

“是嗎?我上次來的時候好像沒見到這幅畫?”

“不是什麼特彆成熟的作品,特意掛出來的話就太讓人見笑了。”

中野端著茶走了過來,彎下腰將泡好的茶水擺上桌。

源輝月點點頭,自然地問,“所以中野桑這個時候才把畫掛出來,是希望橘井桑一起做見證?”

麵前正在擺茶杯的女人似乎微微動作頓了一下。

源輝月將自己麵前那杯茶端了起來,“綁架了井波七星,把她關進那個木桶裡進行直播的就是中野桑吧。你是什麼時候察覺到她是掘墓人的?昨天中午從現場回去之後?”

“……”

中野緩緩地直起腰來,背脊挺直得像一柄撐起皮肉的劍,她在她對麵坐下,斂著眸沒說話。

源輝月繼續,“昨天下午在大野源平的屋子外,我看到你了。當時你在盯著屋門口望了一會兒之後就轉身走了,那個時候看到你的背影我忽然有種模糊的感覺,你好像打算做點什麼。”

“然後我回去之後打電話問了UDI的神倉所長,發現這段時間,具體來說是‘掘墓人’的案子在網絡上爆出來之後,你並沒有去過UDI。之前每一個連環殺人的案件消息傳出來之後,你都會第一時間去打探情報吧?這一次掘墓人的案件受害者中也有年輕女性,同樣存在橘井桑也是受害者之一的可能性,但是在那六個視頻發完,所有的受害者身份全部被確認之前,你一次也沒有去過UDI和警局。所以是綾瀨南的視頻剛出現在網絡上不久,你就發現這一次你終於找到殺害橘井桑的人了?”

中野直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中野桑家裡這些犯罪心理學方麵的書果然沒有白看。連環殺人犯有可能一直關注甚至刻意接近被害者家屬,從他們的悲痛反應中獲得愉悅,特彆是虐待狂這種類彆的變態。你一直都在注意自己身邊的人,你其實早就發現了宍戶理一有問題,卻始終按兵不動地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就是在懷疑他有可能是你尋找的那個連環殺人犯?但我們那一次的上門幫你排除了這個錯誤答案,那麼剩下的選項應該也不多了。”

她微微一頓,“井波七星經常來拜訪你?”

冉冉的茶香輕飄飄逸散在空氣裡,短暫的沉默之後,中野終於開了口,“惠在念大學的時候加入了一個社團,她跟我說在社團裡遇到了一個特彆合得來的學妹。她從小我就對她管教嚴格,連她交朋友我都會去乾涉,怕她被不三不四的人帶壞了。她很反感這一點,從小到大為此跟我超過不少架,但她這一次在大學認識的學妹不屬於不三不四的人,看起來也非常優秀和文靜,所以我就沒去乾預,還鼓勵過她們多在一起玩。”

她板硬的唇角輕輕往上扯了一下,她慣常是不苟言笑的,因而顯得這個笑容古怪而僵硬,“我當了一輩子的老師,還是看走了眼,她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就該阻止她們當朋友。”

源輝月問,“所以橘井桑失蹤那天晚上,她在家裡跟你吵完架之後就跑去井波家了?”

“嗬,然後她就再也沒回來。”

似乎為了穩定忽然激動的情緒,中野深吸一口氣,再次端起了茶杯,“我也是抓到井波七星之後才從她口裡逼問出來的,她說當時她們之間發生了矛盾,她失手錯殺了她,然後因為害怕被發現,把她搬到野外裝進木桶埋了,就是她現在所在的那個位置。”

“在那之後她經常來看你?”

似乎是目的已經達成,也並不在乎被發現,中野平靜地有問必答,“惠失蹤那天晚上,我打電話問過她她有沒有去她那裡,她騙我說沒有。惠失蹤之後,她打著擔心的名義經常來我家裡拜訪,她是惠以前最好的朋友,這些年我甚至將一部分對惠的感情投射了在她身上。”

中野的眸光逐漸變冷,“現在想想真是惡心透了。”

源輝月點點頭,“所以你昨天到大野源平家外是去做最後確認的,然後當天下午你就動了手?”

“我趁她某一次來看我的時候在她手機裡安裝了一個追蹤軟件,所以那天晚上才能恰好蹲在她下班的路上抓住她。”

中野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那個木桶裡的氧氣罐全是空的,裡頭的空氣最多隻夠她存活五個小時,現在已經是九點三十五,隻剩下不到四十分鐘,警視廳不可能找到她了。你這個時候來我家裡,除了確認凶手還想問她在哪兒吧?我不會說的,還有什麼問題嗎?”

在她的注視下,源輝月微微斂眸,終於端起手裡捧了半晌的茶水喝了一口。

“隻有最後一個問題,老實說真正讓我對你產生懷疑的是你給出的那個暗網網址。如果沒有它,你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兒失蹤了的母親,我不會那麼快注意到你。你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對井波七星產生懷疑了吧,那個網址會讓你在動手之後迅速進入警方的視野,增添暴露的風險。”她微微抬眸,“這個問題你不會想不到?”

“……”

沉默良久,中野終於淡淡道,“你也說了,我也是個女兒失蹤了的母親。”

“……”源輝月輕輕點頭,“我知——”

她的聲音一頓,眉心忽然下意識皺了起來,有點暈眩似的一手扶住了額頭。

中野直子冷靜地端著那杯自己親手倒的茶水坐在原地,看著對麵的人身體微微一晃,脫力地靠在了沙發背上,纖長的眼睫緩緩下墜,因為某種不可抗力眼皮終於徹底閉合了上去。

一聲輕飄飄的“抱歉”落在了安靜的客廳裡。

將手裡的茶杯放回桌上,她終於起身,轉身走進臥室,從裡頭拖出一個行李箱,又回到客廳,將那副掛在牆上的畫取了下來。然後她微微彎下腰,像往日輕撫女兒長發一樣輕輕摸了摸那個行李箱,麵上的神情終於柔和下來,像是回到了在醫院的護士懷裡第一次看到女兒的那一天。

“惠,我們出發了。”

拿著畫和裝著女兒屍骨的行李箱,她鎮定地穿過客廳,打開門離開了這個居住了十多年的家。

.

“組長,確認清楚了,橘井惠和井波七星的確是同一所大學畢業,並且大學期間是同一個社團的前後輩關係,當年就十分親近。”

“井波七星的家在東京,大學時期起就一個人居住,所以橘井惠當年跟母親吵了架後從家裡跑出來去到她家裡的可能性很高,應該是那個時候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成了掘墓人的第一個受害人。”

公安部的精英行動力極高,在被柯南提醒之後,立即就調查清楚了橘井惠和井波七星之間的關係,這根在埋在水下將一切串起來的引線終於浮出了水麵。

吉永三成聽完報告後忍了忍,終於有點沒能維持住冷靜沉穩的人設,“這麼明顯而且重要的關係,為什麼橘井惠的失蹤報告裡完全沒有提過?”

“……”對麵也不知道怎麼說,隻好回以沉默。

橘井惠的案子當時是地方警署辦理的,失蹤者是個有獨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失蹤的時候能跑能跳還帶著手機之類的聯絡工具,地方警署當時可能根本就沒有仔細查,直接就當做離家出走後跟母親斷絕了關係的情況處理了。

同樣是警察,既然有見微知著認真負責的,當然也有得過且過隻為了在係統裡混口飯吃的。

地方警署的這種亂象吉永三成也很清楚,知道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隻冒火了片刻就低聲說了一句“抱歉”,重新回歸冷靜。

他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家領導離開前的吩咐,又朝電腦前的人看去,發現了重要線索的一大一小兩個偵探已經在研究那個富士山的速寫圖案了。

他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手表,九點五十。

半個小時的時間能做到什麼?就算現在找到了中野直子本人,連從從她口裡撬出答案的時間都不夠。對井波七星的這場營救,基本已經可以宣告放棄了。

就在他望著手表上的時間沉默的時候,電腦前的某位小偵探忽然轉過身。

“吉永警官。”

吉永三成下意識抬頭。

黑發小少年看過來的眼神清亮,像一泓湛藍色的泉,有種超出年齡的冷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姐姐去哪兒了,她有告訴你嗎?”

吉永默了默,委婉地說,“我們公安的基本守則是不要隨意打探上司的行蹤。”

“……”

那不是公安的守則,那是你們櫻組的內部守則吧?

小少年臉上寫滿了這行無言的大字,吉永鎮定地當做了沒看到。

好在上司的弟弟比上司本人善良,他掠過了這一茬換了個問題。

“姐姐離開之前是不是給你留下了什麼命令?”

吉永看向他。

“將井波桑關進這個木桶的人應該就是橘井桑的母親了,我們現在出發去一個地方。”小偵探看了看手表,輕聲喃喃,“應該還來得及。”

第596章 掘墓人(二十七)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由於井波七星一直沒有動滾落在她腳邊的便攜式氧氣罐,網絡上也開始有不少聰明人猜到了掘墓人這一次放進裡頭的氧氣罐裡根本沒有氧氣。

“如果不靠氧氣罐,隻憑木桶中的氧氣,一個正常成年人在其中最多隻能存活五個小時左右。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掘墓人這一次改變了作案方式,但是留給警方的救援時間已經不多了……”

作為近段時間最受關注的熱點,掘墓人的相關新聞從電視網絡席卷到了車載電台。主播帶著擔憂的聲音從電台中傳來,警方還沒有公布被直播的受害者就是掘墓人本人,這件事的旁觀者還在善良地期待她能夠得到救援。

“……在這裡我們也想呼籲凶手,如果你此時也在聽廣播的話,請停下來吧,生命是可貴的,任何人都沒有權力決定另一個人的生死……”

在夜色中疾馳的汽車碾過一處坑窪,濺起一串飛濺的積水。

開著車的中野直子神色平靜,既沒有將廣播關掉,也沒有露出任何動搖,甚至在開車的間隙垂下視線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

十點一十分,牆上的秒針回到十二的位置,發出“哢噠”一聲輕響。

“唔,所以這個掘墓人是不是已經沒救了?”某個千裡迢迢從博多被喊來東京的殺手問。

源輝月掛著和他通話中的耳麥,慢悠悠在中野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語氣不太在意,“大概吧。”

中野剛一離開她就重新睜開了眼睛,那杯水她根本沒碰,一番動作全憑演技,就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