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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藤下意識拿出了勝山傳心的照片放在桌上,“是不是這個人?”

——她擔心是勝山以警察的名義上門來踩點。

然而西川拿起照片打量了兩眼後搖了搖頭,“不是他,是個年輕人。”

高木立刻拿起筆習慣性準備做記錄,“能形容一下他的長相嗎?”

西川思考了片刻,肯定地說,“長得非常帥。”

高木和佐藤:“……”

想到了某個人的佐藤扶了一下額,“黑色頭發,發尾有一點卷,帶著墨鏡?”

“對對對,”西川連忙點頭,“果然是你們的同事吧?我就說犯罪分子不可能長這樣。”

“……”

那是,長成這樣還當什麼犯罪分子,缺錢了去出道當明星不好嗎?

當然,某個高端犯罪組織除外。

高木乾笑,默默地放下了警察手冊,小聲問身邊的人,“公安那邊也在調查這個案子?”

佐藤默了一下,“涉及到父親當年的事情,他會注意也是理所當然吧。”

不過這個案子當初作為前警視總監履曆上的汙點被人掩蓋了,她也是才知道當初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搖了搖頭,她暫時將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專心看向對麵的證人,“抱歉,可能有些問題你已經回答過來,但我們還是要確認一遍。這段時間你周圍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或者遇到過什麼可疑的人嗎……”

一刻鐘後,兩位刑警被西川送了出來。

男人的回答跟前麵一模一樣,他沒感覺最近的生活有什麼異常,除了接連上門的兩波警察。

他在某個金融公司上班,每日出行路線固定,作息也十分規律。隨著年紀漸長連某些娛樂場所也去得少了,最近半個月更是近乎公司和家兩點一線。

站在西川家門口,高木撓了撓頭,“難道我們想錯了?”

佐藤若有所思地搖頭,“不一定。這樣的人跟蹤起來是最簡單的,而且作為一個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人,麵對單挑這樣的明顯對偵查有過研究的連環殺手,就算他真的被跟蹤了也察覺不到。”

“所以?”

“以防萬一,我們留下來盯著他,至少要等今天過去。”

西川居住的房子在一個混居的居民樓裡麵,大門正對走廊和陽台,視野極為開闊,從樓下的花壇就能觀察到門口的情況。

佐藤和高木商議完就走向了樓梯,準備守在樓下的車裡繼續監視。

兩人轉身之後,沒注意到一個人影從儘頭的另一側樓梯口緩緩走出來,靜靜望著他們的背影凝視了好一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第404章 幽靈(二十三)

到了傍晚的時候,天邊的烏雲堆積得愈發明顯,眼看著就要有一場大雨。

柯南從阿笠博士那邊回到家,發現一樓空蕩蕩的,他在底下轉了一圈,最後在二樓的陽台上找到了他姐。

彼時源輝月正蹲在花盆旁邊,拿著園藝剪刀修剪月季花,長長的裙擺拖到地上,沾了一片翠綠的葉片。

天色暗沉,陽台上已經起風了。客廳裡沒開燈,但電視還在播放新聞。柯南隨手打開電燈開關,路過茶幾時不經意往上一掃,發現了一本打開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探案集》。

他詫異地拿起來翻了一頁,“你重新看起《福爾摩斯》了?”

“閒著沒事。”源輝月懶洋洋的聲音從陽台傳來,“我隻是忽然想起了福爾摩斯先生在這個案件中說過的一句話。”

柯南拿著書往前翻,“什麼?”

“當法律不能為受害人帶來正義時,同態複仇在這一刻開始將是合理甚至高尚的。”

柯南意外地抬頭。

“你覺得這句話在現代社會還適用嗎?”

“情況不一樣吧。”小偵探皺了皺眉,“福爾摩斯所在的維多利亞時代,法治環境和現在不一樣,時間過去了一百多年,現代的法律比當時完善多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源輝月慢條斯理剪下一枝開敗了的花枝,“不過,‘正義’作為一個抽象的概念,一百個人眼中都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在受害者的親人眼中,隻有凶手一命抵一命才能還上他犯下的過錯呢?”

“……”

“你知道在世界上的第一部法典《漢謨拉比法典》裡,同態複仇是正確的吧?”

“但是《漢謨拉比法典》中的同態複仇隻能存在於同階級之間,這部法典實際上是為了保證的是貴族和統治階層的利益才出現的。”

陽台上的風越來越大,柯南有點不放心地放下書,走過去一一關上窗,這才轉過身。他看到源輝月淡淡笑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捏著剪刀停在了花盆邊。

“這麼說也沒錯,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現代法律也在進步。但實際上有一點卻是不變的,本質上,法律都隻能保證一部分人的利益。隻不過《漢謨拉比法典》保護的是貴族和統治者,而現代法律保證的是大眾,也就是大多數人的權益。畢竟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十全十美的辦法。”

柯南低低垂眸,“帕累托最優。”

“所以社會不建議人們私自複仇,因為這是對法律權威性的一種破壞,甚至不必所有人隻要部分人開始無視法律,社會的安定就會遭到毀滅性打擊。人類本質上是一種社會動物,隻有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才能保障人的安全和發展。所以說,遵守法律,也是在保護自己以及自己在意的其他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人的安全。表麵上是利他,實際上也是利己。”

她忽然洋洋灑灑地說了一篇正論,名偵探都有點聽迷糊了,隻覺得這似乎完全不符合他姐的性格。

然後就聽她話音一轉,“可是,如果已經沒有在意的人了呢?”

一陣風從陽台經過,帶來陰鬱的潮氣,沉沉地拖住了她的裙角。源輝月背後的長發被撥動了兩下,又輕飄飄落下來。

她的眼睛像一麵鏡子,倒映出了小偵探微怔的表情。

“如果想要保護的人都已經不存在,最重要的東西也早就消失了,你覺得,這種信念還能繼續堅持下去嗎?”

“……”

柯南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迎著潮氣的方向轉過頭,這才發現陽台轉角的昏暗裡還漏了一扇窗子沒關,轉身朝那邊走去。

“……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無論我是先走的人,還是留下來的那個,我都希望至少我和我在意的那個人都不要被仇恨改變。”

他平靜,但堅定地回答完這個問題,然後微微踮起腳,將最後一扇窗子也關上,把暴雨前壓抑的空氣擋在了外頭。名偵探這才回過頭來,有些疑惑地問,“姐姐你為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忽然有感而發。”

他莫名其妙地跟他進行了一場哲學討論的姐姐大人懶洋洋地回頭,下巴尖輕輕抬了抬,示意他看客廳。

柯南往回走了兩步,朝裡頭一探頭,這才發現電視裡正好開始重播一則新聞,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畫麵中一閃而過。

“三澄姐姐?”

背景裡,新聞主播口齒清晰地講解現場情況。

“今日上午青森縣一戶人家為家中女兒舉辦葬禮時,死者的男友忽然出現,持刀將賓客之一捅傷。目前行凶者已經被警方拘留,傷者正送往醫院搶救。”

“據記者事後了解,行凶者的動機為為女友複仇,女友的死並非自殺,有明確證據證明為一起謀殺案件,而這次事件中的傷者就是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源輝月從陽台上站起來,“這就是美琴這段時間在忙的案子。”

柯南下意識走到電視前盯著新聞中回放的畫麵,“凶手確定就是那位女性賓客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他們已經找到證據了。嫌疑人也在現場自己承認了是她動手將死者推下了海,動機是嫉妒。因為死者和男友感情很好,她認為對方經常刻意在她麵前炫耀,一時看不下去,於是衝動之下的激情犯案。”

源輝月看著電視中出現在現場的男性,“所以他出現在現場是去殺人的,也就是所謂的,同態複仇。”

“……”

“我剛才就在想這個問題,現代逐漸健全的法律的確在儘最大努力讓每個犯錯的人付出代價,但如果被傷害的認為那個代價太輕了呢?”

主播客觀冷靜的聲音滾落在客廳的木地板上,外頭呼嘯而過的風聲越來越大了。

高木被從外頭灌進來的風吹得一哆嗦,又把車窗搖了上去,一邊低聲嘟噥,“要下雨了吧。”

“大概是,開始降溫了。”旁邊副駕駛上的佐藤正咬下了最後一口漢堡,然後隨手將包裝紙揉了揉塞進了紙袋裡。

這是他們的晚餐,給目暮警部彙報完情況後,兩人已經在那位證人樓下蹲守了了一下午。

影視劇中的警察總是光鮮亮麗英姿颯爽,似乎日常工作就是舉著槍衝著嫌犯大喊“不許動,手舉起來”,或者對著大門踹一腳,破門而入一把將嫌犯腦袋按在桌上帥氣地將人製服。

但實際上現實中的警察卻總是灰頭土臉居多,除了沒完沒了的走訪跑腿還有更沒完沒了的報告和會議,相比起來坐在汽車裡盯梢都是個輕鬆任務了。

高木也不是頭一次執行類似的任務,十分習慣且坐得住。隻不過盯著證人家的大門望一段時間之後,他總不自覺地朝周圍也觀望一圈。

佐藤有些莫名其妙,“你在找什麼?”

“額,那個……”高木回過神來,摸著後腦勺乾笑,“我是在想,既然那位西川君說鬆田警官也來過,是不是代表公安那邊也在關注這個案子,所以他們會不會也隱藏在這附近?”

佐藤聞言一怔,下意識也朝周圍看了一眼。

公安的確在。

某個同樣能看到西川家大門但更加隱蔽的花壇後,一個公安警察拎著剛從自助售賣機買來的水一路小跑到了某輛黑色的汽車前,從搖下的窗口將水遞了過去。

“副隊。”

裡麵的人接過,道了聲謝,一邊將水擰開喝著一邊不自覺揉了揉眉心。

公安望著他疲憊的神色,關心道,“副隊你這幾天一直沒休息吧,要不然這裡交給我們,你今天先回去吧?”

鬆田陣平抬起眼看向他。

“搜查一課的人也在,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公安強調,“而且之前單挑動手殺人都是挑的淩晨,現在時間還早,副隊你現在狀態看起來不太好,回去休息一下再過來吧。”

一手拿著飲料瓶慢條斯理地喝完了半瓶水,黑發青年思考了片刻,終於點了頭,“這裡交給你們了。”

“是。”

公安直起身讓到一邊,目送著汽車原地啟動,緩緩開出了這片小區。

在他沒注意到的視角,一輛一直暗中關注著這個方向的SUV也緊跟著啟動了引擎,慢悠悠跟了上去。

這天黃昏沒有夕陽,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