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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回到了家。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外麵跑,家裡長時間沒人,空氣好像都多了一股沉沉的悶氣。男人在玄關換了鞋,隨口說了一句“我回來了”,把帶回來的外賣放到客廳的桌上,轉身去開窗。

屋子裡靜悄悄的,夾著熱氣的風從窗口灌進來,帶起旁邊的窗簾,終於給這個過於安靜的空間增添了幾分活氣。

鳴瓢踩著橙紅色的夕陽,重新回到客廳的餐桌前,拆開一次性筷子和便當開始吃飯。

便利店的便當今天明天後天永遠都是一個味道,好在他也不在意,吃飯純粹隻是一個補充能量的必要行動。

【“最近還是這麼忙嗎,椋好久沒看到你了,問了好幾次。”】

他正夾起一塊牛肉的筷子一頓,又平靜地抬起,把食物塞進嘴裡。

【“嘛,不過我能夠理解啦,我也跟她解釋過了,爸爸在做的是很偉大的事情。不過也要注意身體啊,按時吃飯,還有,要多吃蔬菜。”】

他的筷子繼續伸向盒飯裡的豌豆,和著一份米飯夾了起來。

【“說起來,犯人抓到了嗎?”】

鳴瓢秋人默不作聲地垂眼,抓到了。

【“那就好。”】

【“那殺死椋的人呢?抓到了嗎?”】

他的手一頓,筷子尖上的食物掉回了盒飯裡。

【“抓到了嗎?”】

【“抓到了嗎?”】

【“抓到了嗎?”】

那個熟悉的聲音像卡帶的複讀機,隨著來回翻轉音調逐漸拉高,從溫煦柔和逐漸變得又尖又細,到最後歇斯底裡,甚至恍然間仿佛帶上了幾分恨意。鳴瓢被那過於鋒利的聲音一刺,手裡的筷子一個不穩掉到了桌上,“啪”地一聲過後,空氣重歸寂靜,隻剩下細小的塵埃還在夕陽餘光中飛舞。

他慢慢地抬起頭,對麵的壁櫃上,黑發束起溫柔地垂在肩側的女人一手攬著女兒,依然微笑地朝他看來。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這片能夠壓死人的安靜。

茶幾前的男人猛地被喚醒,倉促地避開了照片上投射來的視線,下意識反手在沙發上摸了摸,鈴響兩圈才反應過來手機就在麵前的茶幾上。

“你好,鳴瓢秋人。”

他沒來得及看清來電顯示就將電話接了起來,開口的瞬間已經恢複一貫冷靜,習慣性的做了個自我介紹。

隨即對麵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讓他驀地怔了一下。

“鳴瓢桑,我是源輝月。”

“有件事我想跟你當麵聊聊,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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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個陰天,一大早起了霧,院子裡的綠植被清晨的涼氣鍍了圈晶瑩的露珠。

源輝月的感冒依舊沒好,實在不放心某位名偵探照顧病人的技能,灰原哀這天也一大早就到了源輝月家。

書房裡。

“朗姆?”灰原回頭,看到柯南雙手插兜靠在書架上看過來。

“昨天安室哥哥提到的那個人,你應該也知道吧,是那個組織的高層?”

“算是吧。”

柯南迅速追問,“你見過嗎?長什麼樣子?”

“……”沉默片刻後,茶發小女孩卻微微側過頭,移開了和他對視的視線。

“灰原?”

“……有關那個人的傳言很多。”灰原哀歎了口氣,“老人、青年、男性、女性,什麼說法都有,還有人說出現在其他人麵前的都是替身,我也沒有親眼見過。”

“這麼神秘?”

“他是組織的二號人物。”看著名偵探微怔的表情,灰原一頓,“我對這方麵了解得不多,有關他的事,另一個人肯定更清楚。”

“你是說安室哥哥?”

柯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那John Walker呢?你以前在組織聽說過嗎,這是蘇格蘭的一種酒吧?”

“沒有,而且蘇格蘭威士忌這個代號以前就有人用了。”

“誰?”

“我沒見過。”灰原哀的聲音輕了輕,“而且現在也不在了,他是警方派來組織的臥底,三年前身份暴露……殉職了。”

柯南怔住,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書桌的方向。

基德送給源輝月的那張照片,就放在書桌的抽屜裡。

“後來這個代號一直沒人再用。按照你們的調查,JW出現的時間最早是在七年前,所以他不可能是組織的人,應該隻是湊巧。”

“這樣啊……”柯南終於回過頭,沉默了一下,“如果那個人和組織沒有關係,朗姆為什麼要找他?”

“誰知道呢,”灰原哀走到一個書架前,仰頭望著上麵的書,“而且從那封郵件的口%e5%90%bb來看,朗姆也不知道JW的真實身份吧?”

確實是,如果朗姆知道JW是誰,也不用讓安室透去調查確認了。

柯南陷入了沉思。外頭清晨的薄霧漸漸散了,有汽車啟動的動靜從陽台傳來,似乎是周圍哪戶住戶出了門。

名偵探思索了片刻,暫時沒找到答案,回過神時看到灰原哀正抬手準備拿下一本書,他下意識一怔,“等等,那個書架……”

“嗯?”茶發小女孩抽著書回頭,看看他遲疑的表情,又看看麵前的書,“這個書架怎麼了?”

“不,沒什麼……”

柯南迅速掃了一眼,記下了那本書放置的位置。

若有所思地注視了他幾秒,灰原哀忽然開口,“我知道她以前有個男朋友。”

柯南下意識看向她。

“這個書架就是那個人留下來的吧?”小女孩仰頭打量,“不像是她的東西。”

“……你怎麼知道的?”

“這個。”

順著她的示意,柯南側過頭,看到了擺在第三層的一本薄薄的冊子,那是本中文的詩集《長恨歌》。

“華國古代的詩人白居易的詩,從平安京時期起就在貴族間非常流行。她以前跟我提過,直到現在他們家的人學中文和漢字,都是拿《長恨歌》當啟蒙書籍。”

灰原哀翻開了自己手裡的那本《漢語言入門》,“那本書太新了,肯定不是她當初的那本。再加上這裡有好幾本漢語入門類的書,這是她以前教誰漢語的時候用的?”

這本書也有被人看過的痕跡,側麵的空白處還有用端正字跡記下的筆記,由字及人能看出對方是個非常認真的性格。

灰原哀在心底低低說了一句“果然”,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然後她換了個話題,“單挑那個案子,你們查得怎麼樣了?有頭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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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灰原說的是她自己知道的東西,不代表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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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幽靈(十九)

雖然警視廳已經重新立案,但是三年過去,當年就窮凶極惡的凶手變得更加狡猾。警方把大澤警視的案發現場以及那段錄像翻來覆去不知道研究了多少遍,依舊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線索。

牽頭調查這起案件的目暮警部一邊卡進度卡得□□,一邊被時間追趕得火急火燎,作為三年前就以連環殺人案件出名的罪犯,沒人相信他三年後重出江湖隻會犯下這一起案子。

大概是上頭的催促和可能出現的命案帶來的雙重壓力實在讓人無法承受,目暮警部甚至委婉地向柯南小朋友發出了暗示,表示不管是他還是他姐姐如果有什麼線索甚至是懷疑的方向都可以提出來,他們絕對重視。

至於警視廳的顏麵,跟破案比起來,那算什麼?

事實上某對姐弟還真有懷疑的方向。

柯南:“你了解過三年前單挑犯下的那些案件嗎?”

灰原哀翻著書點頭,“拜你們所賜,我特意把當年的新聞都找了出來。”

“昨天晚上我和姐姐把那些案件再次研究了一遍,發現其中有一個很特彆。那是他犯下的第四起案件,死者是一名拳擊手。”

“特彆在哪兒?”

柯南垂眸,“在那起案件之後,單挑調整了他的犯案模式。”

昨天晚上,書房。

源輝月伸手拿起最後一張照片,擺到末尾。七起案件的受害人在書桌上一字排開,年齡不一,有男有女,齊齊麵對著鏡頭,有的笑容燦爛,有的麵無表情。

光看外表,這些人沒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就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路人,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生活在同一個城市,擠過同一條地鐵,在某些街頭巷尾可能和他們擦肩而過。隻有照片上不同的神情給他們的麵龐渡上了不同的色彩,越年輕的孩子,眼中的光彩就越亮,還對生活和世界充滿著希望,而年紀越大的人,眼神就越空洞,一臉被生活壓垮的麻木不仁。

七張照片,不同年齡段的人,幾乎勾勒出了一個人的一生,從幻想自己是世界中心的天真稚嫩到見識到現實慘淡後的滄桑疲憊。

然而再疲憊,再不如意,如果能活著,他們大概還是希望能夠繼續活下去的。

源輝月的視線安靜地落在照片上,聽著柯南講解。

“單挑三年前犯下的七起案件,受害者從手無縛雞之力的便利店店員,到有專業技能的空手道和拳擊行業的從業者,犯罪在逐漸升級。其中最後一名受害人鳴瓢椋本身雖然隻是還未成年的普通少女,但她代表的是警察家屬,這是他在逐步挑戰權威,掌握權力的過程。這符合正常邏輯,但是他在整個犯罪過程中的行為卻不是按照規律升級的。”

“拳擊手的死是他犯下的第四起案件,在他之前的三例,受害人雖然也是被迫和凶手決鬥,然後被打死,但是遺體上的傷口還在正常範圍內。可從這位拳擊手開始,到後麵的三起案件,單挑的殺人方式變成了虐殺。”

源輝月:“所以說,這起案件是一個轉折,他在這個過程中受到了某種刺激。”

柯南點頭,“或者說拳擊手這個要素本身就是刺激的源頭,我記得單挑家地下室有一個拳擊台。拳擊手之後的那位空手道高手也是被他迷暈後帶到家裡的拳擊台上殺死,再拋屍到外麵。如果不是他對拳擊有某種執念,他沒必要特意把自己家裡的地下室布置成這樣。”

源輝月一手支著額,若有所思地垂眸,“他的人生中一定出現過帶著這個烙印的人,要麼是曾經欺負過他的人,要麼就是他的父親”

她唇角微微一扯,露出個冰涼中帶著點嘲諷的笑,“老實說,我個人認為二者合一的可能性更大。”

柯南一默。

父母帶給孩子的影響會貫穿孩子的一生。

雖然這個世界上的確存在天生冷血的反社會人格,但大多數的殺人犯往前追溯都具備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有一個悲慘不幸的童年。

生活幸福沒受過傷害的人一般不會主動去傷害其他人,那些最終淪落為罪犯的,恰恰都是曾經的受害者。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但是勝山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