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到的那絲微妙的不妥是什麼。
——潮氣。古堡裡當然會有潮氣,但是除此之外她居然什麼都沒有聞到……什麼都沒有聞到,她潑出來的“汽油”根本沒有味道!然而她被計劃成功的喜悅衝昏了頭腦,居然連這個都沒有察覺。
手裡的打火機好像倏然變重,“啪嗒”一聲滑落在了地上,濺起了一捧仿佛是在嘲諷她的水花。那一瞬間浦思青蘭甚至感覺有一絲可笑,她就像一隻掙紮在蜘蛛網中的蟲子,本以為她已經快要掙脫那張黏了她三年多的網,沒想到她的每一次掙紮其實隻是幫助織網的人往她身上多黏了一根線。
而最讓她不能接受的是,這一次織網的甚至都不是源輝月本人,隻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密道裡還有其他入口吧,你說的那些人就是從另外那個入口進去的?”柯南連忙追問,“那些人到底是誰?”
冷冷地注視了對麵幾秒,浦思青蘭忽然笑了。她隨手將手裡那把玩具槍也扔到了一邊,“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其他手段了。但是我沒有,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有。”
小偵探一怔,他看到麵前的人嘴角上揚,露出一個陰狠和惡毒並存的笑容,“我說過了,要怪就怪她當初得罪的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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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底下密道裡。
“那邊那群人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嗎?”安室透微微朝一旁側了側頭,饒有興致地問。
舉著槍的源輝月:“……”
這倒不是,她要是早知道會有追逐戰,今天出門就不會穿高跟鞋了。
源大小姐莫名其妙地被過去的自己坑了一把,還沒處說理,頓時有點鬱悶。
她盯著麵前淺笑的人,他還頂著西野的臉,但氣質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明明五官沒有任何變化,但內在的人格換了,靈魂的光彩好像也透過皮囊顯露了出來。
她莫名覺得西野的臉有點礙眼,“易容摘了吧,難看。”
安室透聳聳肩,從善如流。
“所以說接下來……”
青年的聲音倏然一頓,與此同時,源輝月聽到了不遠處路口淩亂接近的腳步聲。
她握槍的手一緊,整個人被麵前人撈進了懷裡,就著她拿槍的姿勢,對方抱著她轉了個身,握住她的手對著路口的方向飛快開了兩槍。
兩聲慘嚎貼著地麵滾過來,遠遠地似乎還有人用外文罵了一聲國罵,密道沉悶的空氣中驀地多了鮮血的味道。
那種生澀的鐵鏽氣息讓她略一晃神,然後就被人重新拉住手腕,手裡的槍也被輕巧取走了。
安室透:“先離開這裡。”
聲音貼著她的耳骨滾落下來,源輝月沒反抗。
事有輕重緩急,她懶得這個時候跟他計較。
五分鐘之後,追上來的人再次被甩開了。對方的空間感和方向感明顯被己方這位帥哥吊打了,他在這個黑漆漆且彎彎繞繞的地下迷宮裡簡直像回到了家,給他一支筆,說不定完整地圖都已經能夠畫出來。
可能有的人的大腦就是自帶GPS加聲波雷達吧。
再次被帶著停下的時候,源輝月已經懶得去記路線了,她皺著眉頭揉了揉自己又被磋磨了一頓的腳踝,十分不爽地發誓,“我一定回去就把這雙鞋扔了。”
這個時候還記得關注這個,她身邊的人都被逗笑了。
環在腰間的手鬆開,源輝月抬眸,看到安室透的手指從褲袋裡抽出來,翻出了一枚創口貼。
然後他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把她的鞋帶解開,指尖輕輕在邊緣一撫,將創口貼貼在了那片已經被磨紅的皮膚上。
源輝月全程安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看著他幫她把鞋帶扣回去後站起身來,遞過來一顆淡青色的水果糖。
“再稍微忍耐一下吧。”青年笑著說。
源輝月:“……你是哆啦A夢嗎,怎麼什麼都有?”
“今天上船的時候,我看到輝月桑穿的這雙鞋就猜到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了,臨下船順手帶的。”
“那你不提醒我換?”
“我那個時候是‘西野’啊。”安室透無奈地說,“跟你說這樣的話你根本不會理我吧?”
源輝月:“……”
因為無法反駁,所以她麵無表情地閉了嘴。
金發青年衝她笑了笑,修長的手指輕輕扣在了槍上,“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等等。”
剛打算不理人的源輝月條件反射又拽住了他。
安室透疑惑地回頭。
“……”源輝月把人拽回來了才反應過來,並且有點沒想明白自己在乾嘛。
她纖長的眼睫垂了垂,莫名沉默了一下。
“輝月桑?”
源輝月沒什麼表情地伸手撈了一把裙擺,摸出一把伯萊塔92F。
安室透:“……”
安室透驚歎:“……輝月桑你的準備真是一如既往地充分啊。”
沒搭理這句話,源輝月纖長的眼睫依舊垂著,把槍遞給了他,“我不想跟警察解釋為什麼忽然冒出來這麼多屍體,以及,還要從那群蠢貨那裡問出來他們的幕後主使是誰,所以……留活口,儘量。”
她最後兩個字比前麵一串話都輕,安室透的目光忽的靜了靜,停在她身上。
然後她手裡的槍被拿走了,金發青年含笑答應,“好,我儘量。”
腳步聲逐漸遠去了。源輝月靠在牆上,墨色的眼睫下,眼神漠然,直到安室透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她這才動了動,拿出手機翻出了一封郵件。
她正要給對方編輯回複,忽然聽到“滴”地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啟動的聲音。
她回頭看去,這才發現這條密道儘頭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
“哢噠、哢噠”的規律聲響敲擊在安靜的空氣裡,像是沉睡的時間重新開始走動。
源輝月下意識看了一眼手機上的電子鐘表。
下午五點整。按照古人的說法,正是逢魔之時開啟的時候。
第314章 魔術師(二十六)
黑漆漆的走道中,氣孔透進來的微弱光芒不能給人帶來任何安全感。男人腳步淩亂地衝到一個分叉口,沒時間細想,慌不擇路地隨便挑了一個入口就往裡逃。
地底下的空氣又濕又悶,血腥味和硝煙的氣息攪和在一起,如影隨行地跟在他身後,仿佛指路一般把黑暗中的某種怪物帶了過來。
他恍然間好像真的聽到了腳步聲。
忽然他腳底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他往前重重一跪,撞到了牆。
前頭是條死路。
“Fuck!”
男人來不及抹一把自己被撞破的額頭,轉身就要原路返回,扭過頭的瞬間,猛地僵住了。
手電的亮光不緊不慢地停在了對方腳下,然後慢慢抬起照在他臉上。男人被刺入瞳孔的光驚得往後縮了一步,像條受到驚嚇蠕動著想要縮回土裡的肉蟲。
他聽到淡淡的男聲響起,聲線像冷淡的流泉,單聽挺好聽,但落在此刻的男人耳中卻仿佛惡魔。
“太好了還有一個,差點忘了我答應了她要留活口了,留一個也算留了吧?”
什麼意思?
男人恍恍惚惚地想,他的其他同伴呢?都死了?
他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夢魘的可怕程度讓他到現在都還沒清醒過來。
黑暗中忽然出現在身後的腳步聲,好像無處不在的槍響,逐漸倒下的同伴,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場景了。
明明是他們來伏擊手無寸鐵的肉雞,到最後卻好像是他們被對方一個人圍殺了。
嫻熟而又輕鬆,就好像這種事情好像已經做過無數次一樣。
一顆子彈擦著他的臉頰釘入了牆麵,男人猛地被灼熱的刺痛喚醒過來,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Please……no……”
逆著手電筒的燈光,他終於看到的那個人的眼瞳,像極地的冰川,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趁著你現在還能說話,”金發青年不緊不慢地問,唇邊帶著毫不掩飾虛假的淺淡笑意,“說吧,誰派你們來的?艾迪·卡薩諾的家族不是早就被覆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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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了最後一個襲擊者,安室透拎著槍原路折返。
交戰地點和源輝月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離,他對戰局的把控非常精準,連血腥味都沒有漏過去一絲一毫,隻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下,人心的焦躁不可避免地會受到催生,特彆是走到一半,有個不在預料內的腳步聲忽然橫殺出來的時候。
“誰?”
“波本,是我。”
兩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來,在黑暗中撞到一起。
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微微一鬆,安室透這才看到了從另一條夾道緩緩走出來的人。
“基爾?”他眯了一下眼睛。
“我在墓室裡聽到了槍聲,所以找借口出來了,其他人還在墓室裡麵。”女主播以打量的目光看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你把易容去掉了?”
安室透放下了槍,轉身繼續往前走,一邊漫不經心地敷衍著這位同伴,“一點小意……”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猛地停在了不遠處——他剛剛離開的那個位置,密道的入口空無一人。
“輝月?”
不等這聲呼喚掉在地上砸出回音,一個懶洋洋的回應緊接著響起。
“這兒。”
源輝月還在折騰她剛剛找到的手機,沒有轉身。手電筒的光從身後照過來讓她有點不適地眨了一下眼睛,隨即是漸漸接近的腳步聲。
“……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嗎?”青年的聲音似乎夾雜了一點無奈。
“離開了十米就不算原地了?而且你不是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嗎,還放了兩個。”
源輝月終於慢悠悠側過臉,然後不等他說話就掠過了這個話題,“說起來,你會拆彈吧?”
安室透腳步驀地一頓,越過她的肩頭,他終於看清楚了她麵前的東西——那是一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這個玩意兒,”源輝月輕飄飄地說,“好像是某個人送我的禮物來著。”
“你怎麼知……”
他話音還未落,源輝月手裡的手機忽然扯著嗓子嚎了起來,來電顯示——煙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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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之前,公安的審訊室。
審訊員注意到麵前的嫌犯已經看了第五次手表了,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時間,五點整。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乾啞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我……”
他抬頭看去,就見到對麵已經裝了三個小時悶葫蘆的男人嘴唇動了動,“到五點了嗎?”
這種明明看了時間卻依舊不敢確定地還要向其他人確認一遍的慎重態度,讓審訊員咂摸出某種不同尋常的意味,“五點了,你想說什麼?”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來回搓了搓,有點神經質地,連帶著連著手銬的鎖鏈也互相摩攃著“嘩啦”作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