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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被我誘導了,等清醒過來之後他不敢再自殺的。”

“我知道。”

老實說鬆田陣平還真不太關心一個連殺了四個人的家夥死不死,隻要人不是源輝月動手殺的,反正那家夥距離死刑也不遠了。

他把手裡的果汁打開,遞給她,“我隻是有點意外,他哪句話惹到你了?”

坐在車上的人伸手把耳機摘下來,接過果汁喝了一口。她的視線落在觀光車不遠處的花壇裡,那兒錯落生長著一片藍紫色的非洲菊,有隻蝴蝶被吸引了過來,翩躚地穿過路燈光像一片雪花輕飄飄降落在花瓣上。

源輝月望著那片花看了一會兒,忽然冷不丁開口,“我認識的人裡,有人去當臥底了嗎?”

鬆田陣平搭在膝上的手倏然一頓。

“剛剛那傻子忽然提了一句臥底警察,我好像有點不高興。”

源輝月終於回頭看向他,“是誰?”

“……”

鬆田陣平蹲在地上沉默了兩秒,忽然站起來,懶洋洋地伸出手在她發心用力揉了揉。

大小姐莫名其妙地被他一陣呼擼,表情頓時從沒有情緒的淡漠變成了貓科動物特有的威脅,她抬起眼皮看向這隻膽敢犯上的愚蠢人類,“你擼貓呢?”

鬆田陣平一笑,絲毫不把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吃晚飯了嗎?樂園的負責人送了點吃的過來,我去給你拿點?”

熱帶樂園的負責人十分會做人,見諸位警官忙碌了一天,料想肯定是都沒時間吃飯的,直接拉來了幾輛餐車。當然,他主要肯定不是衝警察,而是衝被直屬上司叮囑過要好好照顧的上頭董事長的學妹。

源輝月:“你覺得我路上有時間吃?”

隨即她頓了頓,“隨便吧,不是很餓。”

花叢裡的蝴蝶又輕飄飄飛走了,前麵那個話題就這樣被兩人悄無聲息地默契揭過,鬆田陣平站起身,正要離開,就聽到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說起來,剛剛那槍是你開的?”

“不然呢?”

“我怎麼印象中你的專長是拆彈?”

“我都在公安待了兩年多了,好歹也得有點長進吧。”

鬆田陣平叼起一根煙,順口回答著她的問題一邊往周圍看了一圈,柯南還沒回來,特搜班那個黑客少女還在旁邊守著,他想了想把不遠處的稻見也喊了過來。

隨口給這位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同僚布置了一個陪大小姐打遊戲的任務,又叮囑了源輝月不要亂跑,他這才離開了這片格外安靜的空地,走進不遠處的人群裡。

停在山腳的兩輛救護車已經開走了,一輛拉走了誌摩,一輛拉走了嫌犯風戶,其實最開始這兩輛車是為衝田岡準備的,沒想到這傻孩子被人在樂園裡攆了一圈,雖然累成了狗,但到頭來來救他的人和來殺他的人雙雙中槍,唯有他最後皮都沒破,也不知道該說他的運氣到底好還是不好。

隻不過雖然衝田本人沒什麼事,精神也早就經過大風大浪的熏陶十分堅韌,但他的小外甥女就沒有這樣豐富的經驗了。小蘿莉被嚇得直哭,衝田岡剛被救下來就被迫又去哄孩子兼送她回家了。

鬆田陣平從警車前路過時還看到了正蹲在路邊上休息的機動搜查隊四隊的兩個人,沒見到伊吹藍,大概是跟著誌摩一未的救護車走了。雖然知道他們跟源輝月認識,但是他沒跟他們正式打過照麵,這會兒也沒有上去打招呼的意思,他徑直路過了他們,感覺沒人注意自己了,這才腳步一轉,拐進了旁邊一條小徑。

沿著小徑往上走有片影影綽綽的景觀林,林子裡沒裝路燈,中央佇立著座假山,地勢較高,從這兒剛好可以看到山腳下停放觀光車的平台。

鬆田陣平將叼著的煙取下來,抬腳走了過去,“你果然還是來了,不放心?”

“你們動靜這麼大,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靠在假山上的人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他站的地方很暗,連輪廓都看不分明。鬆田陣平把煙滅了,沒往地上扔,而是從兜裡摸出個證物袋臨時充當了垃圾袋把煙頭塞進裡頭然後揣回口袋,這才走到他身邊。

他懶洋洋地開口,“擔心就直說。”

降穀零沒有說話,繼續靠在假山上望著底下,“那是你以後的同事?”

鬆田陣平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去,山腳的路燈儘職儘責地發揮著自己的作用,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能夠看到源輝月坐在光亮裡。降穀零口裡的“同事”背對他們趴在座椅上,正在和她說話。

那是剛被他拎過去陪大小姐打遊戲的稻見。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家好兄弟的語氣似乎有點微妙,“他性格是不是和研二有點像?”

“啊?”

鬆田陣平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福至心靈地反應了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他這位未來同僚稻見朗,有著一副可以出道去當明星的好皮囊,雖然不能說風流成性,但也確實非常善於討女孩子喜歡,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和萩原研二有種微妙的相似。

當然,如果放在現在這個場景下……

鬆田陣平嘴角一抽,“零,你這是吃醋了?”

靠在假山上的人輕飄飄一笑,“你想哪兒去了,我隻是有點羨慕。”

這句話像是順著他的話風隨口開的玩笑,卻讓鬆田陣平驟然沉默下來。

第257章 陰影(二)

夏蟲在草葉下不知疲倦地彰顯著存在感,園區裡開始起風了。

安靜了一會兒,降穀零才重新開口,“以後保護輝月的任務就交給他們了嗎?”

鬆田陣平:“嗯……目前是這樣暫定。”

“能力怎麼樣?”

“接觸過幾次,還不錯。”

稻見所在的公安特搜班最開始是由警察廳的警備局局長牽頭設立的,人數不多,全都是精英,用源輝月的話說也的確大半都是半路入行的野路子。

鬆田陣平隨口把人介紹了一遍,特搜班人員組成十分科學,一個性格和善善於處理和上頭關係的班長,一個黑客少女,一個拆彈專家,還有兩張智商、身手、執行力基本沒有短板的王牌稻見朗和田丸三郎,也就是當時在幽靈船上的“大天狗”和“百目鬼”。

鬆田陣平忽然想起來,“你在船上見過他們吧?”

“見過,當時雖然有一定猜測,但是我也沒想到他們真的是公安。”降穀零無奈地笑了笑,“從這個角度看,和輝月還挺合得來。”

那是,源大小姐最擅長對付的就是脾氣稀奇古怪、無組織無紀律自由散漫的天才式人物,而最不喜歡應對的就是性格過於認真的人,比如當初的降穀零。最開始他們誰都沒想到這兩個人能走到一起,恰恰相反,那時候他們全都在擔心零會不會被源氏的大小姐記仇,然後被蓄意報複。

當初和源輝月最合拍的人,其實是鬆田陣平。

然而感情這種事就是這樣不講道理,他輸得悄無聲息,甚至在他自己意識到那份感情之前。

鬆田陣平往旁邊的假山上一靠,又有點想點根煙了,但是煙頭的火光在黑暗裡太明顯,想想還是作罷。

他聽到身邊的人問,“所以你們那個企劃,終於要啟動了?”

“看情況應該是了。”鬆田將手揣回褲袋裡,望著底下光亮中的人,“八年了,也該到時機了。”

.

另外一頭,柯南在離開觀光車之後並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在園區裡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

園區的攝像頭分布他白天就看過,找到的位置正好在攝像頭死角,旁邊爬生著一叢生得茂盛的夕顏花。黃昏剛過,白色的花朵低低垂著,像一片片皎潔的月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偵探靠在牆上拿出手機,沒有打開通訊錄,直接撥了一串背熟的號碼,沒響幾聲,電話就接通了。

省略了沒有意義的打招呼,他直接開口,“真壁匡警官八年前調查的那個警備科情報泄漏案件跟輝月姐姐的綁架案有關?”

他甚至沒有多解釋真壁匡是誰,篤定對麵的人一定知曉。

對方也果然對此一清二楚,語氣中甚至帶上了一抹了然,“哦?你們已經查到這裡了嗎?做的不錯,所以那個叫做真壁有希子的女刑警果然去找輝月了?”

名偵探迅速從對方的反應中窺出一絲脈絡,“你早就知道真壁匡警官的真實死因了?”

“被滅口了吧,”源宗政司空見慣地說,“當年他拿到的東西,我原本也有點興趣,隻可惜有人動作太快了。”

“……所以真壁警官當年查到的東西的確很重要。”

對麵的人似乎輕輕笑了一下,“如果在當年曝光出來,可能會動搖整個警視廳吧。”

柯南呼吸微微一滯。

“工藤君,我知道在你們這些正義感強烈的年輕人眼中,警察的形象一直都很正麵,當然,也可能和你們遇到的人有關。”源宗政似乎忽然起了談興,語氣還帶著不緊不慢的笑意。

柯南默不作聲地等著他那個“但是”。

“但是說到底,警察也是人,警察這個組織也是由人組成的。而但凡由人組成的組織,存在貪汙腐化是不可避免的。你們遇到的警察都儘忠職守,擁有高尚品德,也不代表所有警察都和他們一樣。”

這一點他今天晚上已經有了深刻認知,名偵探歎了口氣,“……我知道。”

他雖然一直都相信人性的善,但也從來沒有否定過人性中存在的惡,作為一個偵探,他早就習慣了用懷疑的目光看待所有人,如果不這樣做他早就被演技精湛的真凶們瞞天過海無數次了。

然而就在他以為源宗政要給他輸出一波“性惡論”的觀點時,他卻忽然話風一轉,“但是警察這個組織也不是最近才搭起來的空架子,它曆經幾百年的時光,麵對內部人員的變節也早就有了一套成熟的應對機製。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些年來這套原本運轉良好的機製好像忽然就不起作用了,警視廳的夏天一年比一年涼快,連當年輝月的消息都能被泄漏出去,快被人臥底成篩子了。”

源宗政涵養極好,連提到源輝月當年的綁架案時也不緊不慢,名偵探被他一句話提醒,腦海中頓時思緒急轉,條件反射地問,“為什麼?”

對麵的人笑了,“工藤君,直接找彆人要答案不是個好習慣。”

“我知道了。”柯南對這個回答一點不意外,迅速冷靜下來點頭,“不過既然你知道答案,肯定已經對此有應對的計劃了?”

“對。”

“和輝月姐有關?”

“沒錯。”對方氣定神閒,甚至舉一反三,“你是不是想問我,她知不知道這個計劃?”

“……答案呢?”

“她不知道。失憶前大概能猜到,但現在應該是一點都不清楚了。”

柯南微微斂下眸,花瓣上的月光落在他的眼瞳中,折射出了一層霜色。

“……你沒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