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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居然有這麼多人聽信了這些鬼話,全都是些執迷不悟的蠢貨。還有那些傻的去給警視廳當臥底的警察,死了也是白死!”

源輝月發消息的指尖倏然一頓,無聲無息地抬眸掠了一眼。

“有希子,你這些年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還有孩子要照顧,我不怪你。”風戶京介用槍口抵住衝田的太陽%e7%a9%b4,居高臨下地繼續道,“但是你現在明白了吧?我不能被抓進警視廳,我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他們根本就不會讓我站上法庭,一進警視廳他們就會乾掉我。你要是還念著我們當年的情分,就幫我勸勸你旁邊這群人吧,我隻想活命。”

真壁思維此刻格外混亂,“你……”

這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淡定地從旁邊橫插進來,“可以。”

眾人愕然回頭,在一片驚訝的目光中,源輝月漫不經心掀起眼睫,一副完全不覺得自己答應了什麼不得了的要求的表情。

“準備車和卡。”她平淡地對身邊的稻見說,青年抬頭看了平台上的嫌犯一眼,順從地拿出對講機開始對那頭的人發出指令。

源輝月在一片複雜的寂靜中繼續,“隻不過在放你走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風戶的視線定定落在她身上,似乎從周圍人的態度中判斷出了現場的控製權在誰手裡,他緩緩點頭,“你說。”

“按照你的意思,你八年前轉到東都大學附屬醫院刻意接近仁野保,做這麼多都是為了真壁警官?據說你們從高中就認識了,關係很好嗎?”

沒料到她忽然冒出了句似乎和目前重點完全無關的題外話,眾人一時怔了怔。風戶京介拿槍的手一頓,山道上的蟬鳴似乎重新嘈雜起來,和夏夜的風一起吹開了他腦海中蒙塵的回憶。

他露出了怔忪的神情,“阿匡,沒錯,我和阿匡的確是高中認識的……他是我高中到大學唯一的朋友。”

或者應該說,那時候願意跟他做朋友的隻有真壁匡。

這時候那頭還在風戶京介家中搜證的警察似乎查到了關於他更進一步的資料,飛快地彙報,“風戶京介高中時期似乎有一段時間,曾經經受過嚴重的校園暴力。”

未成年的學生們的世界就是這麼奇怪,人們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在學生那裡,是有的。

家境不好的女孩子,家境太好的男孩子;好學校裡學習不好的學生,壞學校裡學習太好的學生;長得漂亮的、見識多的、個子高的,長得醜的、蠢笨的、過於矮小的,發色、瞳色、膚色,隻要有一樣跟其他人不相同,就能成為被肆意攻擊的原罪。

一方麵大人都覺得未成年的孩子是天真單純的,但另一方麵這些還未長成的天真單純的孩子卻能夠做出讓成年人都毛骨悚然的事情。

未成年們天真的惡毒比經曆過世事的成人的凶狠更加讓人心底發寒。

風戶京介就屬於家裡有錢還身材瘦弱,“理所應當”被欺負的人。源輝月看著青年恍然的神情就能猜到發生過什麼,她調查過真壁匡的資料,風戶京介剛剛像個瘋狗一樣逮著警視廳一通亂咬,在那些極具個人私心與偏見的狗吠中,唯有一句話沒有說錯,真壁匡的確是個堂堂正正的好警察。

看他死後風戶京介如此發瘋的樣子也能想象到,背後大概有個救贖和被救贖的故事。然而現實不是電視劇,故事講完了就能告訴觀眾“從此他們走上了光明的未來”。命運從不肯讓人有個圓滿收場,隻會狗尾續貂。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阿匡已經死了。”風戶的恍惚隻持續了幾秒,很快就從回憶中掙脫出來,隻不過神色變得更加陰沉。他似乎並不太想多談這個問題一般譏笑著反問,“你就想問這個?”

源輝月沒搭理他,自顧自繼續,“第二個問題,仁野保是你殺的吧?”

“沒錯,我離開東京大學附屬醫院之後還跟他有聯係,去年夏天在一個偶然的場合又和他遇到了,然後去到了他家裡喝酒。”風戶京介一口認下,“把他灌醉了之後向他套話時,他自己承認了,當初那場手術根本就不是意外!因為我當時轉到東京大學附屬醫院對他的地位產生了威脅,所以他才先下手為強廢掉了我的手!”

源輝月:“然後你就殺了他。”

風戶冷笑,“那家夥完全不把病人放在心上,讓他當外科醫生完全是草菅人命,我殺了他說不定還多救了幾個人。”

源輝月沒對他這個言論發表什麼看法,“第三個問題,你廢這麼大力氣接近仁野保,找到殺死真壁警官的凶手了嗎?”

“……在仁野保的電腦裡找到了,”風戶盯著她身旁的警察,“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下令殺死阿匡的就是警視廳的高層。”

那三個字從他口裡吐出來仍然咬牙切齒,有些恨不得磨牙吮血的味道,源輝月淡淡地看著他,“然後呢?”

風戶不耐煩,“什麼然後呢?”

“你廢那麼大力氣找出凶手,不是想為真壁警官洗刷冤屈嗎?”源輝月條分縷析地說,“從古至今人們闡述冤情也就那幾個方法,往上追訴,曝光媒體,甚至最不濟地,拿跟麻繩跑到警視廳門口去吊死鳴冤。所以既然風戶君知道了真壁警官是被警視廳冤死的,你接下來乾什麼了?”

她的視線直直地注視向風戶京介,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挾持著人質的青年漏出了怔忪的表情。

源輝月不緊不慢地繼續,“哦,我記錯了,像風戶醫生這麼有血性的人是不會選擇這種懦弱的方法的,你隻會親自報複回去。所以然後呢,一年了,你的報複呢?”

“你既然都已經知道真壁警官的死和警視廳的高層有關,警視廳的高層人數好像不多吧?而具備泄漏情報的條件,又在當時的真壁警官能夠接觸到的範圍內的也就隻有那兩三個人,風戶醫生這麼聰明該不會連這個最簡單的排除法也不會做?”

“都已經有確定人選了,”源輝月若無其事地問,“你為什麼沒去殺了他們?為什麼下令殺死真壁警官的人到現在還活著?”

第255章 暗殺者(二十八)

源輝月一句話出口,現場霎時間一片寂靜。

苦口婆心勸凶手回頭的多的是,公然唆使人家報複警視廳的這還是第一次見。眾人豁然轉頭,表情一個塞一個的震驚。

黑發美人在眾多詭異的目光中自顧自地繼續,十分體貼地替風戶計劃道,“你看,你連槍都有,藏在人群裡衝著他們開一槍很難嗎?雖然不確定下令殺死真壁警官的到底是誰,但是我看風戶醫生目前這樣子也不是會顧忌到無辜的人吧?而且按照你的說法,警視廳誰都不無辜,既然確定不了是誰,那你就三個全殺了啊。”

眾人:“!!!”

“反正警視廳在風戶醫生眼中從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按照你殺死仁野保的邏輯,你乾掉他們不也是為民除害嗎?這樣真壁警官的仇也報了,仗著警察身份為非作歹的高層也少了,一舉兩得,多好的主意,風戶醫生你當初為什麼沒這麼乾?”

完全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地,她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去,風戶京介在她的眼神中神色震動,握槍的手似乎有一絲僵硬。

源輝月:“怎麼?說不出來嗎,那我幫你說好了,因為你害怕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是!”

風戶京介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反駁,“我當年沒有動手是因為,因為……”

他說到這裡卻自己卡了殼,半晌找不到下一個詞般發言逐漸混亂。

“因為找不到機會?”源輝月反而體貼地替他找到了借口,“也對,幾位高層出入都有人跟著,當然比不上底下形單影隻的刑警好下手。但是其他行動呢,就算你找不到機會對殺死真壁警官的人複仇,再不濟你也可以把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曝光出來吧?”

“甚至如果你認識的新聞界朋友少,找不到合適的媒體,求告無門,那也可以想辦法搞個大新聞出來嘛,比如像我剛剛說的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帶著一根麻繩吊死在警視廳門口。”

源輝月說了個笑話,然而抬眸望過去的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像廟宇中叩問凡塵的神像,“但你什麼都沒做……哦,不對,你還是做了一件事的。風戶醫生,還記得嗎?你在仁野保的電腦中找到了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之後,你回去乾什麼了?”

“……”風戶京介張了張嘴,臉色開始一點點變白。

源輝月慷慨地替他回答,“你看完了那份資料,發現幕後的人會對你造成威脅,然後你就把那些跟真壁警官性命相關的東西徹底刪除了。”

夏日的蟬鳴仿佛倏然寂靜,最後一抹夕陽從平台上滑落,遠處的太陽毫不留戀地往下一跳,墜入了地平線。

平台和山道上雙方對峙積了一堆人,但奇怪的是空氣中卻有種莫名的空蕩感,仿佛大多數人都失去的思考和發言的能力,隻能聽到源輝月的聲音冰清水冷地落在山道上。

“說起來其實也不怪你,你追查真壁警官的案件到現在,握手術刀的左手廢了,還背上了一樁人命官司,到頭來卻發現真壁警官案件背後的人不是普通市民能夠對付得了的人。及時止損是人的自我保護機製,也是人之常情。風戶醫生能夠追查到這裡,誰都不能不承認一句有情有義。”

黑發美人臉上的表情幾乎是帶著讚賞的,隻是語氣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諷刺,“但是之後發生的事情我就不太明白了,事情過去了一年,風戶醫生忽然得知當年的仁野保案件重啟,有警察在暗地裡調查這個案件。然後風戶醫生就毫不猶豫,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策劃了一起連環殺人案。”

“你的行動快速得其他人都沒來得及反應,被警方稱之為有史以來最大膽且囂張的凶手。風戶醫生,我很疑惑啊,為什麼這個時候,你忽然就又不怕了?風戶醫生的膽子是薛定諤狀態嗎?存在的可能性各占一半?”

她一手環著臂,淡色的唇甚至輕輕勾了勾,視線落在風戶京介身上時輕飄飄地,卻好像一鏟子挖到了他心底被真壁匡鎮著的那片土地,有腐爛的積血從底下漫了出來。

風戶京介的眼瞳微微放大,呼吸開始逐漸加重。他看著對麵的人不緊不慢道,“還是說,因為這兩種情況是不同的。前者隻不過是涉及到了真壁警官死亡的真相,而後者可是殃及到了你自己的性命。所以風戶醫生的行動才能如此迅速,反正真壁警官已經死了八年了,除了你和有希子也沒人真的在乎到底誰殺了他,死了的人,哪有活著的你自己的性命重要,對吧?”

風戶京介終於忍無可忍,“不是這樣!”

“不是嗎?”源輝月冷淡地問,“你的書房裡一張真壁警官的照片都沒有,唯一留下的大學合照還放在了相框背麵。你把他藏得這麼深,難道不是因為你不敢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