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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場裡沒被救出來,眼看著生機越來越渺茫。作為邀請她前來並且導致她陷入這個危險境地的宴會主辦方,他已經完全不敢去猜想源氏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他沒和源氏現任家主,也就是源大小姐的親爹源宗政接觸過,並不知道這位大佬的手段。而對此有了解的淺井市長這會兒已經沒功夫搭理他,他越俎代庖地指揮著常磐集團的工作人員打開了B座的屋頂,又朝著阿笠博士反複確認,“柯南君讓這麼做的?他還說什麼了嗎?”

他也顧不上去計較當時和阿笠博士聯係的隻是個孩子,迫切想得到大樓裡頭的消息。

阿笠博士猶豫地說,“聽他的意思,好像是打算開著車從A座的頂樓衝出來,利用這個遊泳池做緩衝落地。”

眾人同時看向餐廳正中央的泳池。

淺井市長:“車?”

常磐集團總經理連忙回答,“宴會場裡的確有一輛跑車,本來是準備當做遊戲獎品的。”

淺井市長雖然是個專業從政的,但年輕時數學學得也不錯,預估了一下兩棟大樓之間的距離和高度差,就大致算出了汽車要從對麵樓頂衝過來正好落到水池裡需要的速度,“……宴會廳的場地麵積沒辦法讓那輛汽車達到一百公裡的時速吧?”

阿笠博士:“對,但是那個宴會廳裡還有炸彈……”

他話沒說完,常磐集團的負責人已經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淺井市長以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心理素質勉強挺住了,並且在這個危急關頭突然地突破了想象力極限,總算高攀到了和樓裡的大佬們同一的頻率,“所以說,源小姐他們的意思是準備利用爆炸產生的衝擊彌補汽車速度上的不足,然後從對麵衝過來?”

阿笠博士:“就是這個意思。”

淺井市長深吸了一口氣,“現在和源小姐在一起的除了柯南君還有誰?”

“還有小哀,是和我們一起的一個小女孩,以及安室君。”如月峰水老爺子還昏迷不醒著,阿笠博士沒把他算到戰鬥力裡頭。

老實說這個名單並不能給人任何心理上的安全感,淺井市長沒和他口裡的那位安室君接觸過,對這位的能力也沒有個底數。半個小時之前,源宗政就親自打了個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在場其他人壓力太大影響救援,他也沒說要來。

淺井市長把現在的情況又大致彙總了一下又向老上司彙報了一番,源宗政隻說了一句“知道了,按照輝月說的做”就沒了下文。這位大佬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淺井市長聽不出他的想法,隻好忐忑地拿著掛斷的電話繼續站在B座樓頂往上眺望。

所有的方法以及用儘了,他們現在能做的隻剩下等待,以及祈禱。祈禱源大小姐和她的同伴們能夠像電影主角一樣,雖然經曆了狙擊、謀殺、爆炸等一係列主角專享豪華套餐,但最終也能和美國大片的主角一樣有個有驚無險的圓滿結局。

可能是現場太多人祈禱的聲音夾雜在了大火裡神仙沒聽到,也可能是淺井市長許久沒去神社神明覺得他沒誠意,他這邊還在對麵樓頂祈禱一切順利,但源輝月幾人這邊就已經有點不順利了。

現代人隨身帶手機手表習慣了,潛意識裡就沒有把計時的問題當回事,因此直到一切準備好上了車,他們才臨時發現身上的計時工具居然碰巧都在之前的一係列意外裡損壞了。

“……你真的覺得這個方法沒問題嗎?”灰原哀問。

柯南一聲乾笑,他剛剛在旁邊的如月峰水身上翻過了一通,這位日本畫大師的作風果然十分符合身份的傳統,一身和服上下沒有任何揣手機手表的地方。

“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吧。”

“我的意思是……”灰原哀默了默,忽然輕聲說,“你不會到現在還沒發現吧,那些人要找的就是我。”

“所以?”

“你真的相信那個叫做安室透的人嗎?他極有可能是組織的成員之一,如果他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你真的要拿性命去賭嗎?”

“……”柯南順著她的話抬頭向前看去。

前座的位置上,源輝月正托著身旁青年的手低頭研究他腕上的手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青年的手表也不知道剛剛在混亂中撞到哪兒了,他們注意到的時候才發現手表的指針已經在表盤上躺屍一個多小時了,她努力地嘗試搶救了一下,最終發現指針躺屍得很徹底,基本已經告彆了繼續工作的可能。

源輝月滿臉無言地放下了手,“你手表用多久了?”

“額,”安室透有點遲疑,“五六年了吧。”

源輝月:“……聽起來質量不錯,但是怎麼突然就出問題了?你是跟人打架了嗎?”

半個多小時前確實跟貝爾摩德交過手的安室透:“……”

“……沒問題的。”柯南收回視線道,聲音裡有種莫名的情緒,“他現在也跟我們在一輛車上,能動什麼手腳,總不會組織的人為了乾掉你不惜自己和你同歸於儘吧?”

灰原哀沉默著沒說話,看不出是不是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前麵的源輝月已經宣布他們手上的所有現代科學的工具確認全都不起作用,隻能回歸最原始的計數方法。

這個時候隻能感謝她會的亂七八糟的技能真的很多,“我的心跳頻率一分鐘七十下,誰去看一眼炸彈跟我校準時間?”

柯南剛要開口,身旁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我去吧”,隨即不等他反應灰原哀飛快地拉開車門跑了出去。

她的速度快得像是怕有人跟她搶似的,連麵前正蓄勢待發正準備凝神計數的源輝月都疑惑地回頭看了看,然後視線轉向身邊的人,終於忍不住問,“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欺負過她?”

安室透:“……沒有啊。”

“那她為什麼那麼怕你?”

“那,那個……”柯南連忙打岔,“灰原隻是比較怕生而已,對大部分陌生大人都是這樣啦。”

雖然灰原哀剛才的情緒仿佛有點奇怪,但是她在遇到疑似黑衣組織的人時向來這樣,柯南一時間也沒多想,隻急著把話題岔開彆讓前頭這兩位敏銳度超出常人的大佬繼續沿著這條線討論下去。

老實說他到現在都有些摸不清安室透的底細,但已經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測,隻是在猜測印證之前,他依舊沒辦法完全信任他。

——即使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人剛剛說的自己一直留在A座所以才被堵到了這裡完全是鬼話。他分明是跟他一樣,明明出去了,又自己跑了回來。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前麵的人,金發青年坐在駕駛席位上,在源輝月懷疑的目光下滿臉無辜。他的雙手鬆弛地在方向盤上搭著,流暢的骨線從手背一直沒入挽起的襯衫袖口。他的狀態簡直散漫得過分,一屋子正在倒計時的炸彈將他們所在的汽車包了圓,青年的注意力卻微妙地偏離了這些致命的危險源,直直落在他麵前的人身上,眼底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

就好像現在近乎絕境的境況根本算不了什麼,他早就習慣了踩在鋼絲上,對著危險有種遊刃有餘的從容。

……亦或者,最能夠牽動他心神的東西就在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就算麵前是深淵或者懸崖,他都能安之若素地走下去。

這時候,跑去盯住炸彈的灰原哀終於遠遠傳來了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倒計時還有一分三十二秒、一分三十一秒、一分三十秒……”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儘量準確,她開始按照秒數播報倒計時,前麵的源輝月也將視線收回,指尖搭上了自己的手腕開始做準備。

“一分零九秒、一分零八秒……”

倒計時很快來到的一分鐘,柯南剛拉開了車門等著灰原哀回來,忽然發現不對,不遠處的稚□□聲並沒有停下,還在繼續以一種平穩的頻率在往後播報。

【“……你真的相信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些人要找到就是我吧,如果他也是衝我來的呢?”】

灰原哀之前說過的話閃電般掠過腦海,電光火石之間,他猛然明白過來她要做什麼——如果安室透真的是組織的人,且目標是她,那麼隻要她主動留在了這裡,那麼他就沒必要再動其他手腳,會安穩地帶著他們兩人衝出去。

與此同時,留下一個人在炸彈旁邊同步計時也是最準確把握時間的方法。

他反應過來的瞬間,第一時間就要扯下安全帶跳下去,隻是剛邁開腳步,眼角餘光中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有人比他更快地從前座跳了下來。

車輛所在的展台要下去有個斜坡,源輝月穿著高跟鞋十分不方便。她十分不耐煩地拎起裙擺,穿過空曠的會場,路過幾個被人慌亂之下掃到了地上的盤子,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吧台前麵,把還在倒計時的小女孩抱了起來。

對方一愣,下意識就開始掙紮,一手拽住了吧台邊緣,“等等,我不能上去,我……”

“安靜點,我答應了你姐要照顧你,給我聽話一點。”

灰原哀驀地怔住,抓住吧台的手指下意識一鬆,然後就被順利抱了起來。

源輝月抱著她和從車上跑下來的柯南錯身而過。兩人之間有種無需開口的默契,連多一秒的討論耽擱都沒有,小偵探徑直跑到了吧台前,代替了灰原哀剛剛的位置,而源輝月則是把懷裡還愣著的小孩子迅速放到了後座上,飛快幫她扣上了安全帶。

“留在車裡不準再下去。”

以近乎命令的語氣說完這句話,她轉身回到前座,拉上了車門。

灰原哀總算從突然的怔愣中反應了過來,“等等,你剛剛跑動過心跳頻率會發生變化,不能再繼續計時……”

她話音還沒落下,透過座位間的夾縫,就見到源輝月把手往旁邊一伸,然後毫不猶豫地搭在了身邊人的手腕上。

安室透的手腕。

灰原哀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一瞬。

“柯南,三十秒。”

車後遠遠傳來一聲應和,然後稍顯稚嫩的少年音開始倒計時,“三十七、三十六、三十五……”

金發青年的位置被椅背擋住了,灰原哀望不到他的表情,隻能看到他的手一直平靜地搭在方向盤上,骨線流暢穩定。源輝月的手就放在他右腕的脈搏間,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是越界到危險的位置,但他仿佛連條件反射地躲避都沒有,從頭到尾安靜得近乎馴服。

“……三十二、三十一、三十。”小偵探倒數到第三十秒,飛快轉身往車上跑,源輝月平穩接過了柯南的倒計時。

“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安室透的脈搏在她指腹下規律跳動著,像在地殼下泊泊流動的暗河,但比起冰冷的河流,他要更加鮮活而有溫度,幾乎能讓人想象到血液從他身體的血管中衝刷而過的場景。

她凝神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