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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火光嚇得真正清醒了。

一輛黑色的汽車疾馳而來,在雙子大樓下一個急停。上頭的人下了車,被司機和保鏢保護著穿過外頭的人群來到警戒線前,然後立即被領到了最裡頭。

西多磨市的市長大半夜急匆匆趕到現場,領帶都沒打齊,深吸了一口泛著硝煙味的空氣,問現場的負責人,“你說源小姐在上麵那座電梯裡?”

負責人臉色煞白地點頭。

淺井市長剛剛吸進去的那口硝煙味在他大腦裡當即落地成了炸彈,引信呲呲往外冒火花,“其他人都安全下來了,為什麼隻有她坐的那趟電梯出了問題?你們……”

你們常磐集團是不是故意領了誰的命令和源氏作對的?

這句話被他臨時刹車咽了下去,一是他知道這幾乎不可能,二是現在情況已經夠危急了,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

艱難地控製住火急火燎的情緒,淺井市長儘量冷靜地問,“安排救援了嗎?”

“已經安排了。”負責人連忙點頭,“您放心,雖然電梯停下了,但是隻要將源小姐他們從電梯裡麵救出來,還是可以走逃生通道和聯絡橋安全退到B座的。”

當然,他說的是最理想的情況。旁觀了這出對話的柯南收回視線,看向麵前的高樓,捏在手裡的偵探徽章像尖刺一樣刺在掌心裡。

“我們從電梯出來了。”灰原哀的聲音從徽章裡傳來,帶著一點喘熄,“彆擔心,除了有個女孩子被子彈擦了一下,不是重傷。”

她一邊說話一邊回頭,其實安排的救援人員還沒到,電梯的門是朱蒂掰開的。這位自稱是翻譯老師的金發美人身手好得出奇,自己利落地翻上電梯井打開門之後,又轉身一個一個地幫著困在裡頭的人從裡頭爬出來。

可能是求生意誌爆發導致的超常發揮,平日裡身嬌體弱的女孩子門這會兒穿著長裙和高跟鞋卻一個比一個動作利索,咬緊了牙關,在彼此的幫助下居然就快全部出來了。

源輝月臉色依舊泛著白,看起來比那個受傷的女孩還難看。朱蒂沒敢讓她幫忙,隻把她引到了一旁坐著,灰原哀遠遠看著她低聲說,“她有點暈血,但也沒事,你放心……等等,有人來了,一會兒再說。”

一陣急促腳步聲從空曠的走道深處傳來,在劈裡啪啦的火場燃燒聲響裡頭格外明顯,灰原哀剛把偵探徽章收起來,就看到一個修長的身影拐過拐角出現在視野裡。

她的身體猛地僵住——是新出智明。

男人看到麵前的場景似乎愣了愣,隨即加快了腳步朝她們走來。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響愈發急促,像是她陡然加快的心跳,在對方和他擦肩而過的瞬間,灰原哀的心臟仿佛驟然停止了一刹那。

大腦中瘋狂響起的警報在那一刹那歇斯底裡地呐喊,不斷地向她發出警報——是他,她一直感覺到的那種危險感的源頭,就是他!

“新出醫生,你怎麼在這兒?”

“太好了,趕上了……你們沒事吧?我是來找你們的,剛剛我們在樓上發現你們的電梯在四十樓停下了,就猜想可能出了什麼問題。”

“的確是出了問題……其他人呢?”

“目暮警官去找救援隊了,我擔心你們這裡有什麼意外就先過來看看……”

新出智明和朱蒂說話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像是隔了一層毛玻璃,忽近忽遠。她的心跳跳得越來越快,明明周圍的空氣被大火炙烤得宛如炎夏,她卻好像置身於冰天雪地中,從指尖開始結冰到心臟裡。

就在那些空氣中劈裡啪啦的聲響開始醞釀成一場浩大的耳鳴的時候,一直溫暖的手忽然伸過來摸上了她的額頭。

“你怎麼了?”有人在她麵前蹲下,輕聲問。

那些幻覺一般的蜂鳴音像融雪一般頃刻消散,灰原哀好像一腳踏空重新回到實處,下意識抬頭,對上了源輝月湛藍色的眼睛。

她的眼睛裡好像無時無刻蓄著一泓清澈的湖,她被湖水一澆,終於清醒了過來。

“灰原桑是害怕了嗎?彆怕彆怕,我們馬上就能離開這裡了。”

朱蒂爽朗的聲音在源輝月背後響起,灰原哀循聲看去,就見到她和新出智明一起朝她們走過來,電梯裡頭的人已經全部被救出來了。

灰原哀頓了頓,然後乾脆順著她的話一頭紮進麵前人懷裡,做足了被驚嚇到的小孩子的樣子。對方似乎有點意外,稍微怔了怔之後,輕柔地將她環抱了起來,伸手在她腦後揉了揉。

“彆怕,沒事的。”

她指尖的溫度好像和以前一模一樣,聲音中的鎮定和底氣也是。灰原哀慢慢閉了一下眼睛,把環住她脖頸的手又收緊了一點。

“誒?灰原桑真的是害怕啊,難得見到你這個樣子呢。”朱蒂一愣,頗有些意外。

新出智明無奈地說,“朱蒂老師,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火勢馬上要蔓延過來了,我們還是趕快去聯絡橋吧。”

“哦哦,對。”朱蒂好像才想起來,連忙扶起剛剛那個受了傷的女孩,一邊還招呼了一聲源輝月詢問要不要幫忙,見她搖了搖頭這才作罷。

“話說回來,安室君呢?沒跟你一起過來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安室君比我先下來的。可能他也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能從電梯裡出來,先去找救援人員幫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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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沒去找救援隊,而是徑直前往了B棟,在某處走廊拐角堵到了一個躲在陰影裡鬼鬼祟祟的熟人。

“……伏特加,果然是你們。”

熟人正在觀察從逃生通道出來的賓客,認真分辨裡頭有沒有他們的目標,忽然聽到這麼一聲嚇了一跳地回頭,“波本?你怎麼在這裡?”

“你說呢?我剛剛就在那棟樓裡麵。”

這句話幾乎結了冰,安室透冷冷打量著他,視線在他手裡的對講機上著重停了一下,“貝爾摩德也在。”

想起自己剛剛乾了啥的伏特加:“……”

他終於明白這人是來算賬的,額頭留下一滴冷汗,“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

安室透懶得在這個時候跟他囉嗦,單刀直入,“聯絡橋上是不是也有炸彈?”

伏特加遲疑了片刻,在他冰冷的視線下點了點頭。

“引爆器交出來。”

“額,可是引爆器不在我手裡啊。”

這句話剛一出口,伏特加就感覺麵前人那針刺一般的危險感又濃了一層,他看著他深呼吸一口氣,近乎咬牙切齒,“那就聯係琴酒……”

他話音剛落,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猛然響起。

對峙的兩人同時回過頭去,夜色中倏然騰起的大火透過走廊的玻璃窗投入他們眼簾。隔著一麵透明玻璃,他們眼睜睜看著外麵的聯絡橋像一張被暴力撕扯的折紙,在火光中扭曲斷裂,然後從半空中砸了下去。

轟隆隆的聲音像炸響的雷鳴,連著外頭的硝煙氣息一起撲在了窗樞上。

伏特加正疑惑大哥動手怎麼不跟他說一聲,一股強烈的危險瞬間在他大腦中拉響警報。伏特加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一步,警惕且納悶地朝周圍看去,卻隻見到波本正背對他站在窗前。

“A座樓頂上也有炸彈吧?”他輕飄飄地問,聲音像羽毛一樣一開口就飛到了窗子外頭。

伏特加凝視著他的背影,猶豫地點頭應了一聲。

青年仿佛懶得再搭理他,一句話都沒再說,轉身就走。

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伏特加有點苦惱地撓了撓頭,莫名感覺他們這次好像把波本得罪狠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生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難到是什麼重要的任務被他們不小心破壞了?

他剛想到這裡,忽然回憶起他剛剛說的那句話——他和貝爾摩德剛剛都在那棟樓裡。

現在波本在這裡,貝爾摩德呢?他好像沒看到她那個新身份從這邊出來,她該不會還在聯絡橋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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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不在聯絡橋那邊,爆炸發生的時候她正好在聯絡橋上頭。

剛從斷掉的聯絡橋邊緣爬上來的“青年”望著底下跟她擦肩而過的橋廊,臉色陰沉,連“新出智明”溫潤人設都差點沒維持住。

說真的,等從這裡回去之後,如果波本氣瘋了要把琴酒拎出來揍一頓,她一定不會攔著。看在他們之間的塑料情誼的份上,她甚至可以拔刀相助!

時間往前倒轉幾分鐘,她們這行逃生之路格外艱難的倒黴蛋剛通過逃生通道從四十樓爬了四層樓梯到了四十五樓。

雙子大樓之間的兩座聯絡橋分彆在六十六樓和四十五樓,隻能說還好電梯停下的樓層距離聯絡橋不遠,否則可能她們還沒到地方就已經先被火勢追上了。

一行人到了這裡已經精疲力竭,好在出路就在前頭,在朱蒂的不斷鼓勵和互相扶持之下,她們總算是快要看到希望的曙光,努力壓榨出最後一絲力氣,朝著聯絡橋奔去。

“新出智明”作為“男性”理所當然地走在了最後,一邊還留意著也落在了後頭的源輝月和她牽著的小孩子。

她暈血的病症大概確實嚴重,一路上臉色就沒好轉過,白得像初冬的飄落的第一片新雪。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響,她精神似乎也不太好,纖長的眼睫耷拉著,在如此緊張的逃亡路上,居然好像走了神。

她身上有一種奇特的疏離感,不僅僅是對周圍的人,還有這個所有人包括她自己所生活著的世界。於是在這樣兵荒馬亂生死一線的時刻,隻有她還近乎倦怠地平靜著,就好像視角抽離以屏幕外的身份冷冷淡淡觀察著主角行動的旁觀者。

從八年前到現在,每一次見麵她都好像比上一次更加危險了。

貝爾摩德不動聲色地掃過她身邊的小女孩,按捺住了心底的其他念頭,繼續維持著“新出智明”的人設,照顧著她們往前走。

就在踏上聯絡橋的那一刻,高空的風從樓下卷上來,夜裡的涼意被大火抽乾,掠過他們身邊時帶來一陣夾雜著硝煙氣息的熱氣。

源輝月被風尾一掃好像終於醒了過來,略顯迷茫地看向周圍,大夢初醒一般,低聲呢喃,“聯絡橋?”

新出智明:“是的,源小姐,再堅持一下,過了橋就安全了。”

源輝月抬頭朝上方看了幾眼,忽然停下了腳步,連帶著把身邊的灰原哀也拉住了,惹得小女孩疑惑地抬頭。

“新出智明”往前走出幾步才發現她沒跟上,遲疑地回頭,“源小姐?”

“新出君,”源輝月問,“你覺得如果想在這個宴會上刺殺一個人,最好的時機在哪兒?”

“新出智明”一怔。

她話音剛落,一縷橙色的光芒像煙火的引信一般從頭頂倏然掃落,“新出智明”猛地抬頭,就見到他們上方的聯絡橋宛如朝陽初生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芒,緊接著雷鳴般的爆炸才滾滾而下,將他們整個淹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