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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學開始就在幫家裡處理家族事物的跡部眼裡已經半點不稀奇了,他說起常磐家的遭遇時連語調都沒有什麼波動。也隻有這個時候,這位好像總是很護短的財閥公子才終於流露出一絲大財閥繼承人應有的精明和冷酷。

“常磐集團名下那幾隻基金,我幫你查了查,和你的猜測一樣,其中有兩支的賬目有問題。有多筆不明來源的注資,初步判斷應該是洗錢用的。”

源輝月順著他的話往後翻,也不知道製作這份報告的是哪個神人,對方的內部賬目都弄到了,後頭還怕他們看不懂地貼心附上了分析。

這時候跡部大概是終於餓了,一邊說一邊開始吃飯,“順便一提,西多磨市那個地皮很久以前就被常磐金成買下過。那時候他好像就有要建雙子大樓的計劃,隻不過後來為了抵債又轉手賣了出去。直到兩年前,西多磨市的政府對那片地皮進行競標才重新被常磐集團買回去。”

“兩年前?”

源輝月和柯南對視了一眼,繼續把手裡的資料往後翻,報告裡果然也有這部分的紀錄,甚至還事無巨細地列出了一份當時和常磐集團競標的對手名單。

往紙麵上大致掃了掃,源輝月思考了片刻,忽然問弟弟,“兩年前那個地下賭場案件,當時被抓的政府人員還有企業高層都有哪些你還記得嗎?”

第184章 倒計時(十四)

山崎課長被捕之後,鬆田陣平也沒能閒下來。

這位組對課課長不止乾了和辰井組勾結這一件違法瀆職的事,之前公安查到的警方內部私下販賣扣押物的事件同樣是以他為源頭。再加上他在位這麼多年提拔的手下,組建的人脈關係,公安抽著這根線頭拎出了一張大網。

戰果輝煌,代價就是為了把這張網上拴著的人一一調查清楚,整個調查組人員這小半個月近乎住在了警視廳。

鬆田陣平這天剛得了個空從外麵買了杯咖啡回來就在走廊上被同僚逮到,連晚飯都沒時間吃,他強打起精神聽著對方的彙報的最新調查進展一邊往辦公室走,正準備通知其他人過來開會,手機忽然響了一聲來件提醒。

他一手端著咖啡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邊低頭拿出手機打開郵件界麵,發現是某位大小姐剛剛給他發來了一個親切的問候——

【加班呢?】

鬆田陣平:“……”

就像源輝月總認為某位公安警察先生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樣,源大小姐其實也不太主動聯係他。沒失憶之前還會隔段時間問候問候,約他出來聚一聚,確認從事危險工作的老朋友是不是還活著,失憶之後就直接是有事才會出現了。

隻不過自從她失憶以來,基本就沒有沒事的時候,絲毫不給人感歎故人終究走散的機會,也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無奈。

鬆田陣平平靜地在腦海中預推了一遍她的邏輯,源輝月這個時間問他有沒有加班絕對不是心血來潮給他送宵夜的,最大可能是有事找他,最好在警視廳。

今天跟其他部門廢話了一天的鬆田警官懶得囉嗦,直接把對話的進度條拉到了底。

【過來吧。】

半個小時之後,源大小姐果然到了警視廳,帶著從高級餐廳打包過來的夜宵。

深更半夜,正饑腸轆轆的時候,這個時候到來的種類繁多且色香味俱全的高檔自助餐簡直不亞於一枚威力碩大的糖衣炮彈,公安調查組的眾人立時被砸懵了。鬆田陣平眼睜睜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同僚們怔愣半晌,確認夜宵是帶給全部門的之後一聲歡呼,衝著美味的食物蜂擁而去,宛如見到了肉骨頭的哈士奇。鬆田警官叼著煙站在原地,一手扶著牆沉默三秒,深感公安警察麵對誘惑時的自製力訓練亟待加強。

他無言地把煙從唇邊拿下來按滅,從打包盒中隨手拿了一盒烏冬麵,然後領著大半夜來送溫暖的姐弟倆穿過鬨哄哄的大廳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隻有他看出了這頓免費晚餐背後的險惡用心。

“你又想乾什麼?”

第一次來他的辦公室的源輝月饒有興致地轉了一圈,這才將視線轉向他,漂亮的眼睛一眨,鬆田陣平條件反射地開始頭疼。

果然,對方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我想見工鳥。”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把那盒烏冬麵打開,抽出雙筷子攪了攪,冷靜地吃了兩口墊了墊空空如也的肚子,這才張口,“你上次說要見工鳥我覺得你是隨口一提,沒有非要見到他意思,所以把你攔回去了。這一次又提出這個要求,是查到什麼和他有關的新東西了?”

“差不多吧。”源大小姐在他的辦公室裡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她自在繞到他辦公桌後坐下,一手支起下巴,“上次被我刻意放跑的那個毒品工廠,最後搬進了某間位於雙寶町的舊倉庫。那座倉庫表麵上隸屬於一個提供租賃服務的小型不動產公司,順著公司往上查,就會發現那家公司的法人和股東發生過多次變更,而最早為那家公司提供注資的是一個叫做村上周的人。他是常磐集團的股東之一。”

她這會兒倒是不裝了,堂而皇之地表示毒品工廠就是她放跑的,鬆田陣平低頭吃著麵懶得跟她計較,總歸這些現在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說的後麵那部分。

“你覺得工鳥背後的勢力就是常磐集團?”

“我當時不確定,畢竟村上周隻是一個小股東,占股比例不到百分之五,代表不了什麼。之後我拜托跡部幫我摸了摸常磐集團的底,今天晚上他終於給我結果了——雖然不確定是不是工鳥,但是常磐集團背後的確跟違法團體有聯係。”

源輝月淡定地打開了鬆田陣平桌上的電腦,“以及,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地下賭場案件嗎?牽扯進去了許多政府官員和企業高層的那個。”

“工鳥那個賭場?”鬆田陣平三兩口把烏冬麵吃完了,隨手把盒子扔進沙發旁邊的垃圾桶,一邊站起來走到她身後,探過手輸入了開機密碼。

源輝月打開網頁開始搜索當時的新聞,一邊解釋,“當時因此下台的官員和企業高層很多,所以可能沒有人注意到,其中的一部分人都和某樁地皮競標事件有關。”

鬆田陣平幾乎是立刻想到了關鍵點,“常磐集團即將開幕的雙子大樓的那塊地皮?”

“就是那個。你說多巧,正好是常磐集團跟人競標的關頭,他們的對手和對方在政府內部的關係全都摻和進了地下賭場案件裡,被一掃帚掃進了拘留所。簡直像天降正義,主動幫常磐集團掃清了障礙。工鳥這個好事真是做得損己利人,我都沒看出他是這麼品德高尚的人。”

她這句話的嘲諷味道幾乎要從字裡行間漫出來,鬆田陣平無言地扒拉開她搭在鼠標上的手指,捏著她的指尖像拎著貓爪一樣放到一邊,然後自己握住鼠標點開了搜索出的新聞,把報道往下拉,找到了當時被捕的那一長串人員名單。

“這是跡部哥哥查到的當時和常磐集團競標的某個主要競爭對手的公司資料。”

跟著走過來的柯南適時遞上一那遝A4紙打印的文件,鬆田立刻接過來將上頭標注的企業高層和新聞上的名字對比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如果工鳥真的跟他們是一夥的,地下賭場被查封他們的損失也不小,甚至已經超過的大樓地皮的競標價格。”

“警視廳又不是他們的人一手遮天,”源輝月淡淡地說,“如果這個賭場確認要被查了,臨死前讓它發揮一下餘熱不是也很正常?”

柯南:“那些人應該是早就想要利用賭場對對手下套,原本可能還有彆的手段,但是臨時被賭場被查封事件打斷了,工鳥隻來得及自己逃走,以及將常磐集團的對手拉下水——我和輝月姐姐是這樣想的。”

“所以你們懷疑常磐美緒?”鬆田陣平說,顯然在百忙之中也了解過他們剛剛撞上的那樁案子。

“也不一定,畢竟常磐集團的內部情況有些複雜,有資格做決定的不止她一個。”源輝月示意他往前翻。∴思∴兔∴在∴線∴閱∴讀∴

柯南適時幫鬆田警官講解了一下常磐集團的內部情況,“那位在三十年前注資常磐集團的第二大股東,名字叫做鴻上隼。那天我和姐姐到雙子大樓沒見到他,但是他應該也會出席明天的開幕儀式。”

鬆田陣平翻著資料的手驀地一頓,對上一張瘦削陰鷙的臉。

“怎麼了?”見他忽然望著資料上鴻上隼的照片停住,柯南疑惑地問。

“……”鬆田陣平的手指放在紙麵上,緩緩下移,劃到照片上那人的親屬關係上,“我們剛查到了工鳥的真實身份,他整過容,是一起謀殺案件的嫌犯,警方當時以為他跳河自殺了。他的原本身份已經死亡注銷,真名叫做鴻上悟。”

鴻上隼的資料裡親屬關係那一欄清晰記錄著他曾經有一個兒子,已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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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源輝月慢悠悠拉開房間門走進了審訊室。

工鳥已經被拘留了一個多星期,公安警察可能沒有正規刑警那麼“溫柔”且講道理,而且作為一個兩個身份都被外界判定死亡的人,他也沒辦法發出“我要見律師”的大招,因此源輝月在審訊室見到他時,男人的模樣挺萎靡的,比公安部走廊裡那盆天知道多久沒澆水的綠植還要半死不活,栽在椅子裡頭,聽到進門的動靜,一點反應也沒有。

源輝月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不知道是鬆田的同僚們比較文明還是經驗豐富下手的地方隱蔽,至少從外表看男人的身上沒什麼大傷。

據鬆田陣平所說,他被抓回來之後就沒說過一句話,無論如何威逼利誘,嘴巴都嚴實地像是被縫上了,即便知道了同伴想要乾掉自己都沒多大反應,要不是這是個殺人販毒無惡不作的罪犯,倒是讓人想要稱讚他一句鐵骨錚錚了。

她進來之前,鬆田陣平在門口拉著她沉默了一會兒,“……彆把人玩死了。”

源大小姐當時回了他一個無辜的眼神,她什麼時候把人玩死過了,她這麼遵紀守法的一個人。

雖然旁觀過她之前進審訊室全過程的人都不信吧。

不過這一次她的確是不打算做什麼,因為也沒必要了。纖長的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源輝月慢悠悠打量了對麵的人片刻,這才慢條斯理地問,“你知道梅菲斯特嗎?”

男人終於給出了一點反應,略顯迷茫地抬頭看過來一眼。

“或者你知道的是他的另一個名字,比如……五味?”

那個名字從她嘴裡吐出來的瞬間,審訊室內外所有人清晰看到工鳥猛地睜大了眼睛,幾乎條件反射地露出了一個自我保護的姿態,視線牢牢鎖定在源輝月身上,盯著她慢悠悠地掏出一張卡片放上桌。

素白的指尖一動,那張卡片在桌麵上劃過一道流暢的線,停在他麵前。

審訊室的燈光照亮勾勒出一叢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