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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犯罪的第一要素,不要讓人發現屍體。隻要屍體沒被發現,警方永遠無法斷定你真正殺了人。”

她輕飄飄地說,“如果日運真正的業務是做這個,那麼這些年它幫自己的客戶達成了多少起完美犯罪?”

“……”

沒人能夠回答,在場的其他人也在思考同一個問題。在日運冷凍運營的這些年裡,有多少罪惡被遮蓋在了這把保護傘下?有多少被定性為失蹤的人,連一個伸冤的資格都沒有?

那把罪惡的黑傘稍稍抬起傘沿,底下渾濁的陰影稍稍透出來一絲就將空氣壓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源輝月將雙手插進風衣口袋,右手指尖忽然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頓了頓,她將它撈進掌心裡拿出來,發現居然是幾顆透明的水果糖,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她順手拆了一顆,慢慢放進嘴裡。

一陣入骨的寒意像是被雨水隔著玻璃窗傳遞了過來,她攏了攏風衣的衣領,忽然覺得傍晚的時候安室透臨走前那句話真是有先見之明,這天晚上的確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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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聲響徹夜空的雷鳴,半夜突如其來的這場大雨不但沒有減弱的趨勢,反倒像是要愈演愈烈。汽車疾馳在泥濘的公路上,像是一艘被暴風雨包圍的小船。

馬場坐在汽車副駕駛的位置,一邊掛著藍牙耳機聽著酒吧那邊的談話,一邊拿著平板連通了某個黑客的視頻通話,將那頭的消息一一轉述過去。

“日運冷凍表麵上是一家高端冷鏈物流公司,有自己的銷售平台,號稱隨叫隨到,全國各地的生鮮產品都能在兩個小時之內送到門口。與此同時,配送費用也非常昂貴,基本隻服務於那些追求生活品質的有錢人。”

“據小鬆百合說,日運的客戶主要有兩種。一種是什麼都不知道,正常把它當冷鏈物流用的普通人;一種是VIP客戶,這一類客戶的點單比較特殊,大部分時候是淩晨,在下單之後會在備注裡提一句‘請帶著博多的特產一起來’,然後司機配送的時候就會額外給客戶帶上一盒明太子。”

說到這裡馬場頓了頓,抱怨道,“為什麼是明太子?不要拿好吃的明太子做這種事啊。”

旁邊的林正在一邊開車一邊聽得有點呆,“這是重點嗎?”

“這也很重要的啊!作為一個博多人,我在很認真地維護這座城市的尊嚴。”

“博多的尊嚴就是明太子嗎?!”

“嗨嗨,要打情罵俏請等一會兒回去再說。”帶著一絲低啞的少年音從平板電腦上傳來,敷衍地拉架道,“請先關注一下正事。馬場大哥,然後呢,客人收到明太子之後就會轉贈給司機一項他們自己製造的‘特產’嗎?”

“對,”馬場說,“大部分時候是一個非常重的巨大行李箱,司機被要求不要多問,也絕對不能打開箱子。而且行李箱上有密碼,一般情況也打不開。”

視頻電話裡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音,對麵的人似乎在一邊敲鍵盤還一邊在吃薯片,“但是那位叫做平田大成的家夥打開了?”

“平田大成在某一次送貨的時候遇到了客戶在打電話,似乎是和朋友商定約會時間,偶然提到了再過兩天就是他的生日。於是平田大成把行李箱收走之後就用對方的生日試了試,意外地成功了。”

“那一次他接的箱子裡麵是一具男性的屍體和一遝厚厚的錢,他終於知道了公司暗地裡在做什麼。之後他心裡非常不安,找了個機會在第二次接到這位客戶的單子的時候,在裡麵那具女性的屍體上麵放了個針孔攝像頭。”

“誒?那家夥意外地還有點聰明啊。”

“他是博多國立大學畢業的,如果不是被領導排擠,也不會淪落到去當運貨司機。”馬場簡單介紹了一下人物背景,接著說,“攝像頭拍到的視頻剛才已經給你發過去了,能確認裡麵另外幾個人的身份嗎?”

“你在小看我,我已經查到了。”

又是“哢嚓”一聲咬薯片的脆響,一個文件傳輸的窗口在平板電腦上跳了出來,電話那頭的少年黑客含含糊糊地說,“那幾個警察就不用說了,負責和他們接洽的是日運公司的一個部門經理,其他幾個被拍到的外國人也是日運旗下的員工,在自己國家有被通緝的紀錄,混不下去了才通過人蛇集團來的日本。”

馬場看了一眼身邊開車的人,“和把林僑梅妹妹弄來日本的是同一個?”

“Bingo~答對了。”視頻電話對麵的人輕快地對他發出肯定,然後他話音忽然一轉,低啞的嗓音驀地透出一絲冷冽來,“然後呢,問清楚了嗎?那個叫平田大成的家夥開車去撞她的原因?”

“這個小鬆百合就不知道了,平田大成沒告訴過她這件事,但是想也知道可能是被上級威脅命令之類的吧。”

馬場善治分神聽著酒吧那邊的進程,有點感歎地說,“這個女人還真厲害啊。之前被警察盤問過這麼多次,居然完全沒有暴露她知道這麼多秘密,全都以為她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家庭主婦呢。”

“所以說,馬場大哥,不要小看女人啊。”少年黑客懶散地說,他隻嚴肅了那一瞬間,好像轉頭就恢複了過來,“需要我把日運公司那些特殊客戶的名單也翻出來嗎?”

“這個就暫時不用了,還是交給警察去查吧,過渡搶戲可是會被人討厭的。”

第65章 目標人物(三十)

馬場善治和林一起開車往回趕的時候,酒吧裡,重鬆也正略有感歎地說起小鬆百合這個人。

在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之後,她就重新回到酒吧那間房間去照顧女兒了。接下來的幾天她都會待在這裡,重鬆答應了在日運冷凍被查封之前會找人幫忙保護她。

“真看不出來啊,我之前一直以為她隻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

“小鬆桑好像也是博多國立大學的學生,和平田君是同學,重點高校畢業的人智商都不會有問題。剛剛她不就是在門後麵聽了許久,確定了輝月姐姐不會跟她們母女這種無關者計較,所以才下定了決心站出來。”

柯南端起已經放得有點涼的牛奶,喝了一口說,“畢竟她也知道吧,孤兒寡母手裡卻有那麼大一筆保險金,在博多這裡能夠安全無虞地生活到現在,是因為輝月姐姐這邊一直有人在關注他們。等一直查不到線索,那些關注她們的目光就會移開,到時候她們就危險了。”

重鬆若有所思地點頭,“說的也是,我記得她說過,日運派來幫她打官司的律師跟她強調過不要離開博多。”

當時律師找了個奇爛無比的借口,說是那份保險的特殊賠付條款是針對博多本地人的,所以讓小鬆母女短時間內最好不要搬走,否則保險公司那邊會有問題。

小鬆百合當時唯唯諾諾地假裝信了,但心裡可能知道自己母女二人已經被日運盯上。這家公司如果不倒台,她們就得永遠戰戰兢兢地活在它的陰影下。

重鬆想到這裡,忽然愣了一下,“等等,難道你是知道小鬆百合躲在門口偷聽,所以才故意說起平田大成的真正死因?如果小鬆百合知道……”

他話音一頓,看到麵前的小孩從牛奶裡抬起頭來,唇角還沾了一點奶漬,湛藍色的眼瞳清澈明亮,有點迷茫地說,“啊?”

“……”

主動赴死和被逼自殺是兩碼事,如果小鬆百合知道了自己丈夫其實是被人逼死的,這個事實將化作一把利劍斬斷她最後一絲猶豫,讓她孤注一擲地站出來,把手裡所有的秘密推上賭桌來博一個可能會有的公道和前路。

但是可能嗎?這種對人心的把控真的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能夠做到的?

對麵的孩子好像沒明白他在愣神什麼,自己把牛奶擦了擦,轉頭就去鬨他姐了。

他們討論案情的時候源輝月當了半天旁觀者,好像被車撞的不是她一樣。

“輝月姐姐你好歹對這件事上點心啊。”⊙思⊙兔⊙網⊙

源輝月:“哦。”

她把手裡的紅線扣在指尖往拇指的方向一繞,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有你呢嗎?”

“額,雖然這麼說也對啦……”

柯南目光掃過去,愣了一下,這才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把那團佐藤警官給她的紅線拿了出來,正在百無聊賴地研究。被剛剛那個消息一鬨,她這會兒仿佛已經不困了。

小偵探目光下移,看了看她腰間的華國結,又看了看她手裡的線。

“這個和林僑梅姐姐送你的禮物是一樣的材質嗎?”

“對,我懷疑它被拆開前可能也是同樣的結構。”源輝月淡定地說。

她麵前擺著的手機上還顯示著圖片教程,顯然是剛剛在網上搜的。華國結的種類很多,她目前搜到的都跟以前林僑梅送給她的那個不一樣,隻能自己對照著成品慢慢試。鮮紅的視線穿梭複雜,前麵錯了一根就要全部拆開。她不知道為何卻對此很有耐心,慢悠悠地一點一點試著錯,像是一點都沒有不耐煩。

對麵的重鬆看著這對姐弟,默了默,實在有點忍不住,“源小姐,江戶川君其實是你的堂弟嗎?”

源輝月和柯南微怔,詫異地抬頭。

“哦,你們的姓氏不一樣,那就是表弟?”

柯南:“……”

看得出來,這位警官其實真正想問的是他是不是某人的親弟弟。但出於對源氏這種大家族可能存在的混亂的陰私的尊重,於是選擇了這樣一個心照不宣的說法。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認識一波新的小夥伴就要跟人家解釋一遍,他跟源輝月真的沒有血緣關係吧。

“咳咳……”大概是看他們的表情太過奇怪,重鬆識趣地放棄了這個問題,剛準備自覺轉移話題就見到源輝月淡定地收回視線。

“說起來,我剛剛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她勾起一根紅線,慢條斯理地說,“三毛貓案的那個凶手好像也是日運冷凍的運輸司機。”

重鬆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並不知道三毛貓案,這個案子發生在靜岡縣,但是作為和源輝月一起的親身經曆者,柯南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你的意思是,那個凶手可能也發現了日運冷凍的真相?”

“犯罪之間會互相吸引,當自己是個怪物的時候,就越容易在人群中發現同類。”源輝月垂眸望著手指上紅得像血的絲線,“我看了後續調查的案卷,他在網站上誘騙那兩個女孩子的話術非常純熟,可一點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隻承認自己謀害了三毛小姐,其他可能存在的受害者因為找不到屍體,警方也隻能將其停留在推測階段。”

“……如果他也是知道日運秘密的人,那麼之前殺害的其他人的屍體很有可能透過日運被處理掉了,所以警方才找不到可能存在的以前的受害者。”柯南輕聲補齊了她的話。

重鬆聽到這裡,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