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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25 字 6個月前

測,他們怎麼向安陸縣交差?”

陸璘這時緩下一口氣。

的確如此,其實這些他都應該想到的,她不缺人照顧,也不缺藥,他就算過來對她也沒有任何幫助,隻是……比起她需要他,他更需要得到她的消息而已,他做不到待在安陸等李由的來信。

話說到這裡,李由很快道:“天快亮了,要不然我等天亮就去客棧看看施大夫的情況,再出來稟報大人?”

陸璘將自己包袱裡的藥給他:“帶上藥,就說是你出發前備好的。”

……

雲夢縣客棧也被下令不許開業,驛館與縣衙都是陸璘不能去的地方,最後李由將他帶到一處土地廟讓他暫且歇息,自己去看施菀。

沒想到他去了一會兒,很快就回來道:“客棧的人說施大夫還睡著,我沒見著她,但聽說她昨夜醒過一次,似乎還算穩定,不過我得知今日縣衙安排了民夫去客棧燒艾,人員混雜,大人要不然扮作民夫一起去?興許能有機會去看看!”

長喜在一旁道:“那怎麼行,那地方是住病人的,也太危險了!”

“具體是什麼時候,我何時過去?”陸璘問。

李由回道:“大概是在正午,大人先歇息一會兒,我替大人送些熱的吃食來,然後去安排。”

陸璘道:“不必了,我們帶了乾糧,你去安排民夫的事就行了,確保萬無一失。”

李由點點頭,“那我先過去了,大人歇息著。”說完他就匆匆離去。

土地廟裡沒人,但也冷得很,寒風呼呼往裡灌,長喜想著帶的那幾個饃都硬得像鐵,隻能泡了水下肚,但水又似冰水一樣,他倒是無所謂,但公子一向吃得精細,如今受了寒,又吃這個,也不知受不受得了。

但很顯然,不管是公子還是李師爺,都不在意他想的這些,他知道自己提也是白提,所以隻能閉上嘴,坐到公子前麵去,幫公子擋著點風。

一個時辰後,李由過來,和陸璘道:“好了,民夫的事安排好了,大人隨我過去吧,但我怕人多了紮眼,隻和那管事說了一個人。”

陸璘吩咐長喜:“你在這裡等著。”說完轉身要走,想了想道:“你和我換一下衣服。”

他雖也穿著布衣,但衣服畢竟新一些,看著就不像民夫,長喜的不新,但也不太舊,隻是長喜個子比他矮一些,衣服給他穿上身就短了一截,不好看,也不得體,看著倒像是多年前的舊衣服或是借來的衣服,再往臉上抹些香灰,倒真有幾分民夫的樣子。

李由帶他去見了管事,然後運著艾條進了客棧。

領著民夫做事的也就是雜役,雜役知道這客棧裡都是染著瘟疫的人,便隻吩咐民夫進去燒,自己並不進入,其他民夫也害怕,倒給了陸璘機會,在樓下燒了幾處,便拿著艾條去了樓上,從走廊裡開始,隔幾步點一根艾條。

到第三間房,門外掛了“人”字木牌,李由說過,她就住這間房。

這時一名仆婦端著藥從樓下上來,推開人字間的門進去。

陸璘側過頭,就從門縫裡看見上官顯在裡麵,仆婦問他:“施大夫醒了,可以喝藥了?”

她問完,很快又“哎喲”一聲,道:“有風,我把門關上。”說著就過來準備關門。

陸璘隻是低著頭沒吭聲,將艾條在房門前點燃。

仆婦看他點艾,自語道:“要不然就開著,把裡麵也薰一薰。”說著果然沒關門,又回去了。

裡麵傳來上官顯的聲音:“施大夫,能喝藥嗎?藥煎好了。”

陸璘抬眼往裡麵看,看不見施菀,隻能見到上官顯端藥站在床邊。

那邊施菀也沒有開口,也許隻是點了點頭,上官顯便道:“勞煩桂嬸將她扶起來。”

叫桂嬸的仆婦將臉上的麵罩在耳邊緊了緊,過去扶起施菀。

他在門外,這才遠遠看見她的臉。

本就小巧的臉,此時下巴似乎更尖了一些,臉上透著不正常的紅,似乎還未完全退燒。

他聽見上官顯的聲音:“你坐著,我喂你。”

施菀搖了搖頭,伸出手來接過碗。

“你小心。”上官顯說,鬆開拿碗的手。

施菀接了藥碗,皺著眉頭將藥大口灌下。

喝完藥,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唇,轉過身去咳了兩聲。

“你們離我遠一些,彆也染上病了。”

仆婦不由退後了兩步,上官顯卻還坐在床邊,溫聲道:“沒有事,彆想太多,給你個好東西。”說完,他將手在施菀麵前攤開。

“糖?”施菀輕聲笑了起來,接過糖,放進了嘴裡。

“你精神比昨晚好了很多。”上官顯說著,朝她伸出手,施菀也不用他說就將手腕伸出來,給他把脈。

上官顯看了看,說:“脈象也還好,若是今晚不再高燒,說不定就退下來了。”

“1我自己也覺得好了一些,隻是勞煩你,一直在這裡看顧我……”

“遠在他鄉,也就我們能互相照顧,要是我病了,也得你照顧我。”上官顯說。

施菀又咳了兩聲。上官顯連忙道:“你快躺下,等一會兒吃一點。”

“嗯……”

仆婦端了藥碗要出來,陸璘彆過臉,拿了艾條去前麵一間房前點了。

等到仆婦出來,帶上門,他的艾也點好了,再回頭看看那門一眼,目光微微一黯,不再停留,低頭下樓去了。

她似乎好轉了,那就好。

上官顯親自在這裡照顧她,自然是比他強過百倍。

第87章

到了樓下,陸璘又往樓上看一眼,這才出門去。

心裡確定自己在這兒毫無意義,但他還是留到了傍晚,在土地廟裡裹了片草席勉強眯了會兒,到李由送來消息,得知她果然完全退燒了,才與長喜一同騎馬回去。

這一趟,明明見到的是好消息,卻又高興不起來。

患難見真情,她和上官顯會出現真情嗎?如果她確定與上官顯情投意合,決定結成良緣,他又該如何?

若他還要去糾纏,是不是太過分了呢?真是那樣的話,他是不是就該放手了?

這些思緒,讓他心煩意亂。

當日下午,陸璘與長喜一同連夜趕回安陸,半夜才到家中。

到第三天,李由又送來了信,信中稱施菀的病確定好轉了,人已經完全退燒,能從床上起身了。

再過兩天,信上便說施菀已經完全恢複,馬上就要開始忙疫病的事。

然而也是這一天,陸璘卻開始發燒。

送信的雜役將這消息帶回了雲夢,李由思慮一會兒,當即立斷去與雲夢官府道彆,要即刻回安陸。雲夢官府得知陸璘竟也病倒了,自然是立刻放行。

施菀病情剛好,還沒從客棧搬回驛館,李由便在出發前特地去了趟客棧,一來與施菀和上官顯道彆,二來告知她陸璘生病的事。

聽見消息,施菀吃了一驚,問他:“陸大人是染上了瘟疫還是普通風寒?那邊有消息麼?”

李由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所以急著回去看看,隻是正巧我送信回去,原本信使都是去縣衙將信交給大人,這一次卻聽聞大人病了,高燒不退,信使著急,就趕緊回來將消息告知我。”

“安陸疫病不是已經要結束了麼,怎麼陸大人還會染上?”施菀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一旁上官顯說:“既沒有確定是瘟疫,興許隻是普通風寒。”

陸璘臨走前告誡過李由,不要透露他來過雲夢的事。

但李由替主子著想,覺得多少有些吃虧,辛苦來一趟卻不說,和錦衣夜行有什麼區彆?

所以他有意回道:“或許,大人是去了什麼危險的地方吧,施大夫知道我家大人,一腔赤誠,不在言辭上,隻在心裡。”

這話一出,施菀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但上官顯卻多看了李由一眼。

他明白李由這個人,做事圓滑,滴水不露,絕不會說什麼指代不明、含糊不清的話,除非這就是他的本意。

所以,他是在暗示什麼嗎?

李由卻也不多說,很快道:“二位大夫在此也多多保重,我先動身回安陸了。”

“李師爺等一等——”施菀叫住他,“之前你讓人送來了十劑藥,我沒用上,你把藥拿回去吧,彆在我這裡放浪費了。”

如今這藥比千年人參還貴重,幾劑藥便是一條命,有錢也買不到,除非是父母親人,要不然絕不會以藥相贈,所以當李由送藥給她時她大吃了一驚,如今自己已經好了,當然不能把藥也收了。

李由卻輕輕一笑,回道:“那藥既然給了施大夫,施大夫就留著吧,去賣了也好,拿去送人情也好,反正也是從杏林館拿的。”

說完,他作了一揖,轉身便走了。

施菀在後麵叫了他一聲,他也沒回頭,倒讓施菀覺得奇怪不已。

縣衙之前的確給杏林館下過命令,必須留一部分藥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當初他們一行從安陸到雲夢,也是帶了藥的,但不多,也不是存在李由手上,他這十劑藥也著實大方了些,卻不知究竟是怎麼來的。

上官顯也猜不透李由的意思,但直覺上他就明白,這事也許和陸知縣有關。

到如今他也琢磨過來了,陸知縣大概是對施大夫舊情難忘,想要與她破鏡重圓,但顯然,施大夫並沒有這個意思。

她極少提起陸知縣,哪怕偶然因公事不得不提起,也是尋常神色,看不出彆樣的情緒。

陸知縣,這又是何苦呢?之前既不珍惜,現在又何必糾纏?以施大夫的心性,大概是絕不會重蹈覆轍的,至於那個安陸的富家少爺,他雖沒見過,卻也知道那人不過是對施大夫好,但並不能讓施大夫欣賞、愛慕。

上官顯覺得,相對來說,自己才是最適合施大夫的人。

……

李由趕回了安陸,才知道陸璘並不是瘟疫,而是普通風寒。

鬆了一口氣,得了幾句訓,但也得了令,不用再過去了。那邊施菀已經痊愈,疫病防治各項舉措也走上正軌,他既然已經回來,便不用折騰著兩頭跑,再說如果一切順利,將到年關,他們也會很快回來。

待陸璘養好病,才回縣衙沒兩天,卻接到了一副請帖,是城中幾個藥鋪大夫和東家聯名上書,邀請他參與安陸縣醫藥行會會長的選舉坐談會。

看到這請帖,陸璘冷哼一聲。

當初瘟疫時一個個事不關己,如今瘟疫過了,又開始要選會長了,還真是臉皮厚。

他將請帖扔到一旁沒去管,隻拿出一張紙來,然後將書案上文書卷冊都放到了彆處,小心將紙裁好鋪開,壓上鎮紙,再在硯台裡倒了水,拿墨錠開始研墨。

一旁楊釗看他這架勢,立刻過來道:“陸大人這是要寫字還是作畫?”

如陸璘這般高才,不管是寫字還是作畫都是大師風範,哪怕隻是日常公文上的小字,陸璘都能寫得賞心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