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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35 字 6個月前

一步,一定是找徐家。

京城人對安陸人生地不熟,當然要找徐家道明原因,讓徐家幫他們了解情況。

那麼,徐家會將所有矛頭都指向他,細數他怎樣不顧徐禦史和趙相麵子,就這樣將徐家一懲到底。

趙相派人到安陸,一是了解情況,二如果能懲戒他一番,自然豪不手軟。

李由說道:“我明白了,是徐家給那兩個京城人指的路,讓他們去找張家,張家對大人恨之入骨,他們要找張家一對對付大人。”

陸璘看著他,緩聲道:“民告官?”

“對。”李由說道:“我朝不禁民告官,而且往往民告官者,若證據確鑿,多半能告成。

“張大發之死……”陸璘沉%e5%90%9f道。

“我想的也是這件事。”李由立刻說:“這是條人命官司,又是被人打死,最後打人者什麼事都沒有,被打者忍氣吞聲,加上那說不清的張家和施家的婚事,最好大作文章,讓張家告大人一個徇私亂法!”

陸璘沒出聲,但顯然是默認了他的話。

李由又道:“當初德安府趙知府是與大人聯名上奏的,也大力支持大人查徐家,我想他們不會去德安府告,而會去……”

“江陵府。”陸璘說,“江陵府知府,是趙相的學生。”

江陵府為荊湖北路首府,那裡的知府衙門也統管治下所有政務。

知道這關係,李由急道:“這可怎麼辦?這他們去告,九成能成功!”

說完他不知想起什麼,又緩了緩心神:“不過,如果大人在京城沒人,那還難說,但大人是陸府的公子,又是前王相公的學生,就算是趙相也不敢下手太狠,又是這麼一樁小案,所以大人頂多是降級,或是在這安陸任上多待兩年,倒不會有什麼大事。”

李由鬆了口氣,陸璘神色卻是越來越凝重。

李由見他這樣,問:“怎麼了,不是這樣嗎?”

“是這樣。但……”

陸璘緩緩道:“兩方相爭,講究妥協與平衡,大家要達到一個並不那麼滿意,但也不算太差,也隻能如此的結果,京城的政事堂也是如此。

“趙相沒準備置我於死地,但他總要得到點什麼,不管是我父親,還是清流黨,都不能接受我為此事受死罪或是其他極刑,但也必須付出點彆的。

“這個案子一定會被翻來覆去查,但其實真相不重要,結果早已預訂,最終多方權衡下,對我會略作懲戒,罰俸降級或是記錄在冊,影響升遷,但他們會讓豐子奕死,讓施菀受刑罰或是進大獄,因為在京城,沒人替他們說話。”

李由一聽之下靜默良久。

他忘了,這雖是一個案子,但牽連的人卻不是一樣的,陸璘說得很對,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張家告狀,江陵府接下案子,趙相一黨推波助瀾,陸相與清流黨人替陸璘辯解,最終的平衡就在其他人那裡達成。

李由也明白,陸大人惦念施大夫,他此時的凝重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擔心施大夫。

想著想著,他突然道:“大人,我有一條妙計!”

“你說。”陸璘立刻道。

李由道:“大人將此事原原本本告訴施大夫,甚至可以誇張結果,然後勸施大夫重新嫁給大人,就地辦下婚事,這樣不會有人再扯張家與施大夫的婚事,更不會有人想動大人的結發妻子,大人替施大夫懲戒張家也是合情合理,而且,大人還成功娶到了施大夫。”

陸璘一時有些怔然。

不得不說,他這還真是條妙計,竟就這樣輕而易舉救了她,也娶了她。

“那豐子奕呢?”他問。

李由預測不到這樣的變數下,豐子奕的結果,試探道:“但大人能做的隻有這樣了……不是大人不救豐公子,而是自身難保,無能為力。”

陸璘懂他的言外之意:豐子奕是他的對手、他的情敵,就算最終的結果是死,也不用太自責。

但陸璘並不想要這樣的結局。

那個晚上,豐子奕保護了施菀,他很感激;豐子奕打死了張大發,既替施菀報仇雪恨,又絕了後患,他也很感激。

換了他,也會忍不住打死張大發。

他的確不喜歡豐子奕、因豐子奕的存在而生起忌恨,但這並不代表,他要平靜地、甚至帶著幾分樂見其成看著豐子奕死。

而且他很確定,施菀也不會同意的。

她那樣善良的一個人,怎麼會容許自己安然無恙,讓替她出頭的豐子奕承擔罪責?

陸璘想,這件事隻有自己才能承受。

該保護施菀的是他,該出麵解決張大發的是他,所以後麵引起的一係列事情,也該由他來應對承擔。

他是官身,他還有人在京城,比他們力量強得多。

“還有彆的辦法嗎?”他問。

李由覺得前一個已經是自己能想到的最精妙的辦法了,甚至是唯一一石多鳥的辦法,哪裡還有辦法比它更好?

他想了許久,才道:“讓施家村人上萬民書,講清真相,再送去京城,由陸相直達天聽?”

“趙相若是說,對張家就是殺一儆百,所以安陸百姓儘在我掌控之中呢?”陸璘問。

李由沒話了,陸璘繼續道:“而且,等到案子開審這一步,就晚了。”

那樣,案子就要在省城審理,施菀豐子奕他們會被帶到省城,案子會被再次提起,甚至有可能進牢房,這對一個女子來說,要承擔的太多了。

他不要案子開審,或者說,他不要張家人能成功去告狀。

“莫不是……大人想殺人?”李由大吃一驚,惶恐道。

陸璘看向他,並不言語。

不得不說,如果走投無路,這還真是個辦法。

他殺了張家人,那張家不能去告狀了,京城來的人也抓到了他的把柄,不必再大費周章,就在江陵府將此事一上報,他估計就要被押解進京了。

但說到殺人,他想到另一個辦法。

“我突然想起來,張萬的兒子揚言要殺我。”他說。

李由很快提醒道:“那大人可要注意,最近不要獨自出去了,或是直接將他抓起來,如此對父母官大放厥詞,關進大獄也不為過。”

“所以,他這樣說,很有可能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有這想法對不對?”陸璘問。

李由不明所以,但還是回道:“不管他有沒有這心,小心總是好的,而且他確實恨大人,也確實是個惡霸,這種人將頭係在脖子上,衝動之下做點什麼都不稀奇。”

陸璘看著他問:“如果他根本不去告我,而是直接殺了我報仇呢?”

李由沒回話,他繼續道:“他這種人,頭腦簡單,可能會覺得官官相護,可能不想聽人指使,可能一時喝多了,就做了,總之……他就是決定殺我,並付諸行動,讓我死在了他手上,或差點死在他手上,那他就不會去告狀了,京城來的人,也不會安排彆人去告狀了,因為不劃算了。”

第77章

李由怔怔看著他,想著他的話。

張豹殺大人?他要真這樣,那可是殺頭的罪,一個弄不好,他爹也要連坐。

這樣他不會去告狀,同時也失去了告狀的資格。

當然也不會再有人告大人,甚至上麵還要懷疑,真是張萬兒子那麼一個普通農戶來刺殺大人嗎?背後是不是有主使?徐家有沒有牽連?是不是徐家或是趙相報複?

“大人是想讓張萬兒子來刺殺大人?可他隻是揚言要殺大人,吹牛說大話的人多了,他還真不一定有那個膽。”李由說。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陸璘道:“隻是讓人覺得他來殺我,並不是真讓他來殺我,我的命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為好。”

李由知道,他主意已定,便沒再說什麼。

但他內心還是覺得娶施大夫比較好,這是陽謀,對手知道也無可奈何,刺殺這種事則是陰謀,太不好把握了,出一點紕漏便功虧一簣。

八月十五中秋夜,陸璘原本會在吉慶樓回請趙襄及德安府、安陸縣眾官員赴宴。

八月十五的白天,監牢也會開放探監,張豹一定會過來探望張萬,所以會過乘渡船來縣城。而那晚縣城各大青樓、酒樓、勾欄瓦舍全是燈火通明,熱鬨非凡,張萬一定不會回去。

陸璘的計劃便是讓張萬留在縣城,同一時刻,一個打扮成張萬模樣的人會前往吉慶樓,當著所有官員的麵刺殺陸璘。

這個假扮者便是石全。一是石全身形與張豹相似,二是石全會武功。

任務交給石全時,石全當即就回絕,“撲通”一聲跪下,字字懇切:“公子,你放過我,這刀劍無眼,假刺殺這種事怎麼能做?我敢傷公子一絲一毫,回去可怎麼交差?”

“你不做,在我這裡就不能交差。”陸璘道。

石全絕望地叩下頭去:“公子乾脆殺了我吧,我也不想交差了。”

陸璘勸道:“你幫我做成了這件事,就留在安陸,我正好身邊缺身手好的自己人,月銀也會漲,與長喜一樣。”

這話還真讓石全動心了。

他是自小進陸家的,因為是習武的材料,所以現在進了護院班子裡做護院,若混得好,以後便能做到隊長。

但這得是十年之後的事,可跟在二公子身邊就不同了,那前程大了去了,二公子現在雖在安陸當小知縣,但誰都知道他遲早會回京城、遲早會高官厚祿,自己成了二公子的親信,那比普通的管事都要強。

“怎麼刺殺?是做做樣子?”他問。

陸璘回道:“做樣子,但為了逼真,還是要見血,就用張豹身上常帶的刀,紮我非致命處。”

石全立刻拒絕:“這不行,說是不致命,但誰知道會怎麼樣,公子可不能冒這麼大的險!”

陸璘道:“我會在%e8%83%b8口放一個厚信封,你提前訓練力道,確保見血,但傷口不會太深,如此便萬無一失。”

石全沉默了,半天才道:“真要這樣嗎?這讓老爺夫人知道了……”

非結果了他的命。

“這裡的事,他們不會知道。”陸璘肯定道:“既然是被刺殺,那就要做全套,傳去京城豈不是節外生枝?所以他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

石全又是沉默,猶豫不決。

陸璘道:“我希望我身邊的人乾脆果敢,若你連這點事也畏手畏腳,那就算了。但你已知道我的打算,今日就離開陸家吧。”

“我……我願意!”石全心中一急,不由自主道。

陸璘直起身來,負手在後,看著他一錘定音:“那就如此定了。”

這樁安排,石全的任務最重,需要將張豹弄暈,再到吉慶樓成功刺傷陸璘。好在時間還有,縣城路線並不複雜,吉慶樓也能提前踩點,陸璘還能故意留下逃生路線給他,算是裡應外合,並不是太難辦成。

到八月十五,張豹果真乘渡船來探監張萬,甚至還在監獄內當著獄卒的麵罵陸璘,差點和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