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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306 字 6個月前

,仿佛隻是隨口的一句話,絲毫看不出剛才他還在溝渠邊,倒讓長喜覺得剛才那一切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施菀還沒回話,陸璘緩聲解釋道:“長喜說要將那狗撈起來,我當時急著回來,沒讓他下去,回頭想想才覺得有些像你家的,倒是我的疏忽。”

他的樣子有些“願不願意去隨便你”的樣子,施菀也擔心如意,便朝他道:“好,我隨你們去,多謝大人。”

陸璘隻淡淡一點頭,放下了車簾。

然後施菀鎖了院門,就與長喜一道坐在了前麵車板上,沒進馬車廂,車廂內的陸璘什麼話也沒說,讓長喜駕車。

馬車很快到那溝渠旁,施菀立刻從馬車上下去,到溝邊去看,果然就見到了滾在淤泥裡的如意。

“嗚嗚——”看見她,如意立刻叫喚起來,但出口的聲音都是虛弱的。

施菀看了看那溝渠,足有一人多高,不怕臟的話倒是能跳下去,但不好爬上來。

她四處看了看,也沒找到合適下去的地方。

陸璘與長喜也過來了,在旁邊看了看,說道:“長喜,你下去幫施大夫將狗弄上來吧。”

長喜一愣,這才明白:原來公子在這兒等著呢!

所以到頭來,是要他下去救狗嗎?

長喜認命地假模假樣在邊上看了眼,說道:“這麼深,施大夫下不去的,我下去吧。”

“那,麻煩你了……”施菀感激道。

“不麻煩,小事一樁。”長喜說著脫下鞋子,挽起褲腿,扶著溝邊跳下去了。

男人果然是身手敏捷一些,長喜下了溝,便將狗提溜起來,施菀要去接,長喜道:“施大夫讓開,我直接將它扔上去,省得把你衣服弄臟了。”

施菀便讓開,長喜舉起手將如意往上一送,如意便滾在了岸上,隨後立刻站起身來,歡快地轉了兩圈,回頭卻突然看向陸璘,“汪汪”叫了起來。

施菀立刻喝道:“如意!”

如意委屈地“嗚咽”一聲,不再叫了。

施菀朝陸璘道:“對不住陸大人,是它恩將仇報了。”

陸璘不在意道:“無妨。”

如意在邊上草地上撒歡,長喜到一旁去找地方洗腳了,陸璘站了片刻,問她:“聽說你沒在馨濟堂坐診了?”

第75章

施菀回說:“是。”

她不多說,但陸璘又問:“那你後麵打算怎麼辦?”

施菀回答:“隻能再說了,具體的打算還沒想好。”

“那……你可有考慮自己開藥鋪?”問完,陸璘又覺得自己用意太明確,很快接著道:“或是找彆家藥鋪坐診?”

施菀客氣地回:“倒是還沒想好。”

陸璘看著她,竟想不出話來說,隻覺得心口一陣難耐地苦澀。

她態度和善,但分明是……什麼話都沒和他說,也什麼都不願和他說。

但他知道,她此時正是為難的時候。

見他再沒開口,她說道:“今日實在多謝大人和長喜,我先帶如意回去了。”

“要不然……還是乘馬車走,快一些。”他忘了之前的故作輕淡,隱隱用了幾分渴求的語氣道。

施菀不知有沒有聽出來,隻是搖搖頭:“不必了,再不好麻煩大人,也沒有幾步。”

說完已轉身,陸璘連忙道:“上次那個案子——”

施菀回過頭,他鎮住心神,緩聲道:“上次那個案子,多謝你,真相查出來了,死者腹中的胎兒的確是那四少爺的,他姨娘的確是因為他才向死者下手,那四少爺事前不知情,但事後知道了,也蓄意替姨娘隱瞞。姨娘應該會判死罪,四少爺也會因包庇凶手而施杖刑懲戒。”

施菀停了一會兒,平靜道:“嗯,謝謝大人告知。”說完朝他點點頭,再次轉身往雨衫巷方向而去。

陸璘啟唇還想說什麼,待要出口,她已經轉身走出好幾步。

長喜洗完了腳,從水坑裡回來,看看遠處施菀的身影,再看看一直望著遠處的陸璘,詫異道:“施大夫走了嗎?”

陸璘沒回話。

長喜現在也明白了,公子就是為了和施大夫說上幾句話才整了這麼大一出,可費這半天勁,有說五句話嗎?

長喜真替自己不值,看他和五兒將事辦得多漂亮,可惜公子自己沒本事。

回去路上,陸璘一句話也沒說。

她不願向他透露,他便使不上力,也不知該怎麼辦,隻能等。

七月底,豐子奕姐姐豐子梅幼子周歲宴,在家中辦喜酒。

豐子梅嫁的也是商家,夫家姓洪,算是門當戶對,夫妻也和睦,然而婚後五年流產三次,第三次小產後人便病倒,月事綿延不止,豐子梅也日漸抑鬱,不用說再得子嗣,就連命也隻剩半條。

當時兩家也起了齟齬,豐家認為洪家必定苛待女兒,以致女兒每每停胎小產,洪家則認為豐子梅身子不好,成婚五年也不能為家中開枝散葉,幾乎要到翻臉的地步。

後來洪家托人打聽到施菀,請施菀去給豐子梅診治,施菀去了,用三個月時間替豐子梅治病,又用三個月時間替豐子梅調養,隨後豐子梅便再次有孕了,期間也是施菀安胎,懷孕十月後,平安誕下一名男嬰。

如今這孩子已滿周歲,所以這周歲宴洪家也請了施菀,算是對她感謝。

施菀如今是大閒人一個,又有豐子奕的關係,歡喜地去吃周歲喜宴了。

洪家老爺是個喜好風雅的人,又是做石料生意的,便在自家院子裡布置了很多奇石景觀,配著流水、小池,假山,錦鯉,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施菀本是個無心交際的人,與主人家見過,同認識的人打過招呼,便自己去了個養著錦鯉的假山旁,聽著流水,乘著旁邊的樹蔭,倒是靜謐安逸。

就在她坐著看池裡的錦鯉發呆打發時間時,幾粒什麼東西被灑到了水裡,錦鯉紛紛遊過來爭吃。

施菀回過頭,卻見是豐老爺,便連忙起身道:“豐伯伯。”

豐永年在她旁邊的石頭上坐下,將手上盛滿魚飼料的盤子遞給她:“要不要喂著試試?”

那裡麵放的似乎是豆餅,麥麩之類,施菀伸手拈起一些,扔進水裡。

魚果然立刻過來覓食,一會兒就將魚料搶了。

豐永年說道:“喂魚就得大把大把的喂。”說著將一大把魚料扔了下去。

施菀說道:“我聽說,魚也不能吃多。”

“嗯,容易撐死,但它們跳起來吃東西的樣子太好看了!”豐永年說著將手裡剩下的滿滿一大盤魚料一齊倒了下去。

池中錦鯉果然瘋了,幾乎全池的魚都跳起來搶著吃。

這場麵著實壯觀,施菀也看呆了,豐永年樂嗬樂嗬地笑,隨後道:“這池錦鯉是我賠給洪家的,上次我來,一高興,喂了十盤下去,許多給撐死了。”

施菀張口結舌,隨後笑起來:原來這就是大富商的快樂,雖然死了一池錦鯉,但下次依然這樣。

這時豐永年問:“聽說我們家那傻兒子要和你合作開藥鋪,這不是挺好的事麼,你怎麼沒同意?”^o^思^o^兔^o^網^o^

施菀早知道豐永年是專程過來找她的,卻沒想到他來找自己是要和自己說這事。

當著豐永年的麵,她如實說出了心底的想法:“因為他遲早有一天會娶妻的。我不想有一天,他妻子說‘你竟然和那個姓施的女人合開藥鋪,當我是什麼?三日之內,必須拆夥!’”

她說得生動,豐永年也忍不住笑起來。

然後問:“你真沒想嫁他嗎?你要是嫁他,這事不就解決了?”

這話問得委婉,但也能表明他這個做父親的立場,是讚同這樁婚事的。

施菀搖搖頭,十分乾脆地回答:“沒想過。”然後她看向豐永年道:“我想做大夫,做一輩子,永遠不會放棄。真和他談婚論嫁,那必然是要放棄行醫看診,回到後宅的,就算偶爾看病,也隻是給家人看,給婦人看,而不會堂堂正正坐在藥鋪裡當一個大夫,豐伯伯說是麼?”

豐永年臉上那和藹的笑緩緩消失,換上認真的神情,而後幾乎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施菀說道:“所以,我確實不是豐子奕合適的妻子,也因為我和他的關係,讓我有顧忌,不想和他合作。”

豐永年問:“那和我合作呢?或者說,和豐氏商鋪合作。”

施菀怔怔看向他,他緩聲道:“我兒子的眼光不錯,你確實是個好姑娘,我是真喜歡,甚至是欣賞。”

施菀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不由紅了臉。

卻聽豐永年繼續道:“但你說的也有道理,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這世道,我喜歡你,卻也不得不接受,你做不了我兒媳。

“但我看好你,你的醫術是我親眼見識過的,你的醫德我也歎服,我想看看你能走多遠;我想看看一個真正為治病救人的藥鋪,是不是能比安陸其他那幾家藥鋪更紅火;我想讓世人知道,豐氏綢緞不隻將鋪子開到了省城,賺了很多錢,還扶出了一位揚名安陸,甚至是江陵府的女神醫。”

豐永年行商數十年,見過獨自支撐一家小鋪子的慓悍老板娘,也見過將家業做得比豐氏還大的女掌櫃,大概因為商人地位本就低微,所以他見到她們,心中不是輕視,而是歎服。

沒有人天生願意被人罵奸商,也沒有人天生要去被人指點,不過是為了生存,想與這天爭一爭。

可能他不願自己的兒媳行醫,但他卻敬重一個行醫的女子。想較起來,他倒沒有施菀%e8%83%b8懷坦蕩。

施菀卻是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會聽到豐永年這一番話。

她早知道那些傳言,說豐夫人並不讚同她進門,而她其實並不在意,不管豐夫人,還是豐家老家,他們心裡怎麼想,她都不在意,反正她也沒打算嫁入豐家。

但今日聽豐永年讚揚她,她卻無比高興。

這一刻,他不是豐子奕的爹,而是安陸縣城的首富,一手做下豐氏商行的豐大掌櫃。

她抑製不住地回答:“我自然願意同豐大掌櫃合作,隻是不知豐大掌櫃想怎樣合作。”

豐永年說道:“和我兒子說的類似,我給你投錢,占你的股,你願投錢就投錢,不願就不投,但我要占至少一半的股。而且我不想小打小鬨,我要開安陸縣城最大的藥鋪、做口碑最好的藥鋪,請什麼夥計,招什麼大夫,進什麼藥材,都由你來安排,需要我支持的,我也會支持,除非藥鋪遲遲不見營利,我才會過來乾涉,要不然隻要有分紅,我都不會管藥鋪的事。”

施菀喜笑顏開,這一會兒也忘了要猶豫、要謹慎,而是直接道:“好,我願意。”

兩人當即約好改日約時間談具體占股數額,以及其他具體細節。

還沒說完,豐永年就見豐子奕快步朝這邊走來。

那樣子,就像這邊出了什麼事一樣。

看著他急切的樣子,豐永年問施菀:“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