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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高門 蘇幕幕 4296 字 6個月前

道的。”嚴峻立刻拿著藥箱跟在施菀身後。

要出門時他又提醒:“師父,外麵還冷,要不要帶上鬥篷?”

整個馨濟堂,都知道她怕冷。

她搖搖頭:“不用,今日沒風。”

幾人說著,就一同乘了馬車去往縣丞府上。

枇杷今年十六,是兩年前拜入馨濟堂的,她家中平常是靠她娘做銀杏果生意的,收銀杏果後取白果入藥,再賣與藥鋪,所以與馨濟堂熟悉。

兩年前枇杷娘親離世,好吃懶做的爹做了人家一名寡婦家的上門女婿,沒人管她,她便要來馨濟堂做學徒,因為施菀成了女大夫,所以她覺得自己也可以做女大夫。

周廣祥年紀大了,心力不繼,便讓施菀帶著枇杷,也算是個幫手,枇杷於是就叫了施菀做師父。

而嚴峻,比枇杷大一歲,今年剛十七,祖上也是行醫的,隻是在村裡,醫術自然比不過縣城,他家中交了錢和夥食費,將他送來城裡學醫,原本是要拜周廣祥為師的,可周廣祥讓他先跟在施菀身邊,他最初還不樂意,後來不情不願跟了兩個月,不知怎麼就習慣了,主動叫她師父,要出診,要做雜活,總是特彆積極。

三人到楊府,施菀與枇杷進了內室,嚴峻候在外麵。

縣丞楊釗也在一旁,急著讓施菀趕緊給夫人看看。

楊夫人如今已有三十八歲,一雙兒女都已經成家了,人至中年卻突然懷孕,夫妻兩人喜不自勝,覺得是老來得子,人丁興旺。但這個年紀懷孕生子,畢竟不如年輕時輕鬆,所以楊夫人平時也特彆注意,常讓她來看看有沒有意外,這次腹痛,自然擔心。

施菀看了脈象,又問了這兩日症狀,隨後問:“今日上午,夫人早飯吃的什麼?”

楊夫人想了想,說道:“一碗紅油小麵,兩個這麼小的包子。”她說著,比了比。

“就這些嗎?”

楊夫人想不起來,她身旁丫鬟道:“還有兩個泡的那種脆柿子,上午又吃了兩節甘蔗,然後便有些肚子痛,到現在都沒吃。”

施菀說道:“那是吃東西太雜了,紅油麵想必放了不少辣椒油,加上涼的甘蔗、柿子,便會引起腸胃不適,所以腹痛。倒沒有大概,如今夫人藥要少喝,我給您針灸一次,近兩個時辰不再用飯,到晚上興許會好一些,那時再用飯。”

“好,那我便放心了。”楊夫人鬆一口氣。

待針灸時,楊釗已不在,楊夫人解衣露出後背,施菀替她紮針,說道:“一冷一熱,過辣過辛,都易腹痛不適,夫人後麵月子裡也注意一些。”

楊夫人笑道:“我如今知道了。”

一邊針灸著,楊夫人一邊和她閒聊:“黃知縣要去壽州做官了,你可知道?”

施菀輕問:“是麼,官場上的事,我這樣的平民百姓哪裡知道。”

楊夫人說道:“升遷了,他在安陸做了快十年知縣,一動不動,便去找了個嶽父家的遠房親戚,據說是搭上了荊湖北路的關係,花了不少錢,才得這麼個機會。”

施菀沒出聲,楊夫人歎聲道:“我們家那位,腦子也不機靈,家裡也沒有這樣的關係,恐怕一輩子就這樣了。”

施菀說道:“夫人兒女都在本縣,又馬上要產子,楊大人在身邊再好不過,若是升遷,也許就去外地了。”

“這倒是。”楊夫人說道。

“我還想,這黃知縣走了,能不能把我們家的升上去,結果我們家說不用想,有這事早有風聲了,多半是從上麵調人,也不知會是什麼人。”

施菀認真撚著針,沒有說話。

安陸隻是個小縣城,雖不算窮鄉僻壤,但也不算富庶,偶有洪澇、天旱,百姓靠種糧為生,也種銀杏,養魚,平平靜靜過日子,來這裡的官員,也是平平靜靜混幾年資曆。

不管誰來做知縣,對縣丞的影響也許大,但對藥鋪的影響卻是不大的。

替楊夫人診治完,她便帶了枇杷和嚴峻回去。

來時,是縣丞府上派來的馬車,去時施菀沒讓縣丞府送,自己與兩名徒弟走回去。

天還有些冷,街上隻有三三兩兩的人。

行至一家胭脂鋪,一個女子從胭脂鋪裡出來,枇杷看了人家好一會兒,待人家走過去,才悄悄拉了施菀道:“師父看見剛才那個姑娘的眉形了嗎?聽說叫煙霞眉,是京城裡流行的樣式,特彆好看。”

“煙霞眉?”施菀重複了一句,覺得有些熟悉,再一想,想起來那是京城四年前流行的眉形,她還學著畫過。

竟然已經四年了,一年又一年,日子過得渾然不覺,她以為京城是前世的事,可京城的風卻吹到了安陸。

枇杷說道:“我前日去買了一盒眉粉,師父要不要也買一盒?咱們一起學學那個眉形怎麼畫。”

施菀搖搖頭:“不了。”

“師父不覺得那個眉形真的很好看嗎?”枇杷不死心道。

嚴峻回她:“師父的眉不用畫,你要學自己去學。”

枇杷瞪他一眼:“你懂什麼,不解風情!”

嚴峻不服氣地扭開臉去,見施菀已走到前麵,立刻提著藥箱跟上。

幾日後,安陸縣城中都知道了黃知縣升遷,有新知縣調任的消息。

進了二月,消息更明確起來,許多人說新任知縣竟是從京城來的,還是早一屆恩科的狀元,來頭極大。

一早來拔火罐、做推拿的幾人在藥鋪內聊起來,施菀由嚴峻做著這些,隔著一道簾子,自己在診台前坐著寫行醫手記。

爺爺的習慣,她也繼承了。

這時常在縣衙門口趕車的劉老二晃了進來,站在那簾子旁,扯著嗓子道:“你們呀,知道個屁!”

劉老二既在縣衙附近做事,又好拉閒散悶,沒事就在縣衙門口一群一夥的聊天,所以總能得到不少官府的消息,聽他這樣開頭,彆人就喊道:“那你說說,你知道個啥?”

劉老二說道:“新知縣是京官,在京城還是做大官的。”

幾人“謔”了一聲:“這我們也知道。”

劉老二不緊不慢道:“人家不是狀元,你們就知道個狀元,還知道啥呢?人家是榜眼,狀元是第一名,榜眼是第二名。”

“那也差不了多少,你能說個我們不知道的嗎?”幾人說。

劉老二很快回道:“姓陸,年輕,聽說才二十多歲。”

一直寫著手記的施菀停了下來,看向劉老二。

姓陸的人不少,三年一次恩科,榜眼也不隻一個,但姓陸的榜眼似乎不會有很多。

劉老二沒注意她的目光,仍對著拔火罐的幾人神氣道:“新知縣再有五天就過來上任了,到時候你們一看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反正不管年輕的老的,都是一個貪。”一人道。

“笑話,當官不為錢,那和種地有什麼區彆?”另一人說。

劉老二說:“年紀大的隻為錢,年輕的怕是還要在咱安陸討個小老婆。”

“年老的就不討?”

一群人說笑起來,施菀收回目光,不知想起什麼,出神半晌,隨後才低下頭,繼續寫手上的東西。

第25章

幾日後,周廣祥病愈,進了藥鋪,施菀便輕鬆一些。

她與周廣祥告了假,去安陸下麵的木紫鄉尋醫。

她在縣城內偶然聽聞木紫鄉有一名老婆婆,擅治黃疸,且不用抓藥,用一條魚便能治愈,堪稱神方。②思②兔②網②

而這治病方法不隻她不知道,爺爺的手記、周師父的藥方,以及各醫書裡都不曾提及,所以她要去跑這一趟,不管是以訛傳訛,還是真有這樣的方子,她都要確認。

找認識的進城賣菜的農人坐了一小段板車路,又走了近一個時辰的小路,便到了木紫鄉的石家村。

她進村詢問,村口的婦人倒熱情,親自將她帶到了那名柳婆婆家。

柳婆婆已有七十高齡,一頭白發,正坐在門口削蘿卜,似乎是備著菜。

施菀喚她道:“婆婆。”

柳婆婆抬起頭,好奇地看著施菀。

婦人說:“這是城裡一個大夫,說是來找您問您那治黃疸的神方呢!”

“大夫?女大夫?”柳婆婆意外道。

施菀回道:“我祖上行醫,我也沒有彆的營生,便隻得行醫了。”

隨後施菀說明來意,向婆婆請教治黃疸的方法。

柳婆婆倒爽快道:“聽他們胡說,不是普通的魚,得是烏背鯽魚……”

“婆婆等一等。”施菀說著立刻拿出隨身醫箱,從裡麵取出紙筆,將婆婆前麵說的快速記下,隨後才問:“然後呢?”

柳婆婆見她如此重視,一個女人,既是大夫,還會寫字,心下歡喜,又接著道:“對了,魚還得是活的,重三四兩,不能大不能小,連同那魚啊腸啊魚雜啊,還有魚鱗魚翅,放在石臼搗爛了,再加一味當門子,三分,再拌勻,把這些一起攤在布上,貼在肚臍眼上,如此過一天,到第二天取下,便能見效了。若是嚴重的,再接著貼兩三劑,到有黃水流出,便好了。”

施菀將藥方一一記下。

之前帶她的婦人問:“你們城裡大夫治不了黃疸?”

施菀解釋道:“我平常用的藥方是蒼耳子、薄荷、木通、綿茵,還需要加酒煎服,比起婆婆的方子來倒複雜一下,且若是碰上小兒孕婦或是其他體虛的人,就過於性烈了,婆婆的方子妥貼。”

柳婆婆這時問她:“施大夫,那你能不能幫我看看我家孫女兒,她身上腫,臉都大了好幾圈,可腿上卻越來越瘦,都半年了也沒見好,這幾天說身上沒勁,今天一天都躺在床上呢!”

施菀收好筆紙起身道:“那我進去看看。”

柳婆婆馬上放下菜籃,將施菀帶去屋內。

柳婆婆孫女兒才十七八的模樣,施菀看了她麵色,問了病情,又把了脈,隨後問:“月事是否正常?”

床上少女怔了片刻,才紅了臉,聲音極小道:“已經半年沒來了。”

這時柳婆婆連忙問:“你這孩子,都半年了,之前怎麼沒說?”

少女低下頭不說話。

施菀自是見多了這樣的病人,年紀小,未出閣,便羞於提起這樣的事,若眼前的大夫是男大夫,她更不會說了。

施菀說道:“沒有大礙,活血化瘀便好。”說著到一旁去寫藥方,一邊朝柳婆婆道:“孩子的爹爹在家麼?”

柳婆婆回道:“在,到田裡乾活去了,她娘聽說煮玉米須有用,就去彆家給她弄玉米須去了。”

施菀說道:“玉米須煮水確有利水補腎的作用,但她這病更嚴重複雜一些,單用玉米須沒用的,但若是弄回來了,煮著喝一些也無礙。”

隨後將寫好的藥方遞給柳婆婆:“您等她爹回來,讓她爹按這藥方去附近藥房抓藥,服半個月身上可消腫,二十天就能來月事了,但可能會色紫量多,有血塊,便要再服幾天,到月事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