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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雲水的方向跑,嘴裡大喊著“道長救命”。

段雲水召出碎雲,在少年身上安了個結界,持劍衝向那巨大的蜘蛛,隻一劍便將那蜘蛛劈成兩半。

蜘蛛身上炸開的黏液幾乎濺到段雲水身上,他嫌惡地張開一個結界,才沒觸碰到那些惡心的東西。

蜘蛛死後,段雲水轉身朝中年男子走去,滿懷歉疚地看著他,“對不住,方才……”

中年男子見段雲水臉嫩好欺負,當即瞪起眼來,“就是你害死我娘子的!”

段雲水沒能保護包那中年女子,深感愧疚,也沒反駁,隻又要道歉。

一旁的少年瞧了個全貌,聽見這話隻覺心裡怒火直冒,漲紅了臉罵道:“怎麼會是道長害死你娘子的!你娘子方才都要逃走了,是你將她推了回去,替自己擋住那蛛網的!”

段雲水聽少年一說,也是想起方才那一幕,心頭微微一驚,沒想到這中年男子竟連自己的發妻都能拉去當自己的替死鬼!

思及此,段雲水變了臉色,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帶了幾分不善。

但即便如此,他的任務都不是懲惡揚善,而是將大家都帶到安全的地方。

“走吧,快些趕路,免得他們追上來了。”段雲水沒計較中年男子的誣陷,隻冷了神色看他一眼。

少年瞧著段雲水的模樣,不覺想起方才與他在一塊的另一位修士。

二人冷下臉的模樣,竟……有那麼一絲絲的相似。

且……都透出那麼幾分危險。

可中年男子顯然沒能覺察出那幾分危險,隻管擋在段雲水麵前一陣撒潑。

“你彆想走!你害死我娘子!你要……要賠錢!”中年男子眼珠子一轉,又覺得隻賠錢虧了,叉著腰又換了要求,“不成!我娘子一條命,可是價值千金,你……你不僅要給錢,還得教我修煉,我要長生不老!”

段雲水臉色一沉,眯起眼打量著眼前氣勢洶洶的中年男子,他心中唾棄這人,但……他也不可能放棄這人。

“一切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說,莫要在此處浪費時間。”段雲水說完,便要強行帶他走。

誰知那中年男子死活不願,原地撒潑打滾起來,甚至想往地上坐去。

可就在這時,隻見一隻巨大的螳螂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過來,直接將那中年男子的半個身子都生生撕裂開來。

少年一怔,嚇得往段雲水身後躲了躲。

段雲水被惡心得不行,心中也是害怕,卻不敢在少年麵前露怯,握緊手中碎雲,又往少年身上扔了個防護結界。

“小段,你看看,看清楚了嗎?你保護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麼東西。”南山長老坐在屍人肩上走來,帶血的螳螂也在飛了一圈後回到他身旁,縮小成一隻小小的螳螂,停在他肩頭。

“你來乾什麼!”段雲水臉色微變,下意識護住身後的少年,瞪著眼前輕笑著的南山長老,心裡盤算著該如何逃離。

南山長老從屍人肩上跳下來,回身撫摸著那屍人的臉,輕笑著望向屍人,神色柔和幾分。

可那姿態……雖說柔和幾分,但總給人感覺多了幾分詭異。

說不清楚是哪裡詭異,但南山長老那模樣……總叫段雲水生出幾分恐懼來。

段雲水皺皺眉,目光移到南山長老身旁的屍人上,仔細一瞧,心中大為震驚。

這……這不是蔣恒一嗎!

他怎麼會變成屍人!

段雲水震驚地瞪大眼,難以置信地怒視著南山長老。

“你對教主做了什麼!”段雲水打量著成了屍人的蔣恒一,隻覺心間生出幾分恐懼來。

“隻不過是叫他聽話一些罷了。”南山長老笑著說,手指還勾了勾蔣恒一那紫黑色的下巴。

聽話一些……

僅僅是為了這個,便將活生生的人變為屍人!

段雲水瞧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南山長老,隻覺心間陣陣發寒。

“教主待你不薄,你……你竟這樣對他!”段雲水氣得發抖,%e8%83%b8腔不斷起伏,隻覺一口氣卡在那兒上不來又下不去,簡直是難受至極。

“不薄?可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他阻攔我,我自不能放過他。”南山長老譏諷一笑,朝段雲水走來,瞥了一眼地上已不成人樣的屍體,“小段,若你到我這兒來,聽我的話,往後自有你的種種好處。不要為了這樣的人,拚死拚活救他們,還撈不著半點好處。”

“閉嘴!我不需要那種種好處!這些普通人如何,輪不到你來評判,我的任務隻是保住他們。”段雲水不想聽,他也明白有些普通人心腸歹毒,險惡非常,死了也不為過。

可那麼多普通人,你如何一個個分辨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

便是有人站出來說自個在誰那兒受了委屈,自有受那人恩惠的出來反駁。

這是難以分辨的,救人又是急中又急之事,自是個個兒都要救。

至於好人壞人,做錯過什麼事,太平之後自會有人去清算。

這會兒,不該糾結這些。

“保住他們?他們值得嗎?你心中沒有這個疑問嗎?小段,這樣的惡人,連發妻都能推入蜘蛛口中的險惡之人,值得你救嗎?”南山長老蠱惑一般的話語回蕩在段雲水耳畔,神色更帶了幾分往日柔和,叫他多少生出幾分恍惚來。

若非那屍人就站在那兒,吃人的螳螂也坐在南山長老肩上。

段雲水險些以為,眼前的南山長老,仍是從前那人。

“沒什麼值不值得,我隻是不想見證死亡罷了。”段雲水握緊手中的碎雲,劍指南山長老,話音落下瞬間,劍光已到了他麵前。

“有長進嘛,看來紫藤幫了你不少。”南山長老笑著,赤手空拳之下,隻一翻手,便化解了眼前鋪天蓋地而來的劍光。

提起紫藤,段雲水更是氣急,心中忍不住揣測起南山長老的用意。

想他當時為何硬是要他修煉紫藤,還說得天花亂墜,好似全世界隻他一人是最適合的。

且……南山長老既是包藏禍心,天知道紫藤有沒有什麼問題。

段雲水腦中浮現這個念頭,心底卻又割裂地想將當初帶自己修煉紫藤的南山長老與眼前之人區分開來。

也許是被奪舍了呢?也許……他們並不是同一個人呢。

這樣的想法忽然充斥段雲水的腦中,生根發芽一般四處擴散開來。

一旁的少年見段雲水似有動搖,忙上前拽了拽他的袖子,略帶著焦急喊道:“道長!”

這一聲呼喚將段雲水的思緒拽回來,回神瞬間,他暗暗自責,心說事到如今,他怎還會為南山長老找這般借口,真是不該。

段雲水抬眸再看南山長老,神色間再無動搖,隻冷冷道:“你也不必多費口舌,在此妖言蠱惑,我已……不再信你了。”

南山長老見段雲水清醒過來,眸中閃過一抹不滿,稍縱即逝後又因這話挑了下眉,“你真是長進不少了,想來簡鈺教得很好,比我要好得多。”

見南山長老提起簡鈺,段雲水眉頭微蹙,神色間露出濃濃不滿,“師尊當然是教得好的,哪裡像你!教的是些什麼東西!”

南山長老笑起來,朝段雲水走了兩步,唇角笑容逐漸詭異,“什麼東西?你不是很喜歡嗎?幾乎夜夜拉著簡鈺與你雙修呢!說起來……若非紫藤與這副皮相,你這樣資質愚鈍之人,如何攀得上簡鈺這般人物呢。”

這話深深刺痛了段雲水的心,他明白這是南山長老的目的,卻想不到一個說法來反駁這話。

似乎有些道理,似乎……就是這樣的。

段雲水總是搖擺的,他很容易叫人的話煽動,很容易聽信他人的話,很容易叫人感染情緒。

南山長老自是明白他的,就是明白,才說出這話來,想叫段雲水深思,叫他難受。

“師尊他……”段雲水張了張嘴,就想再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時,卻見一道劍光自遠處破空而來,直衝南山長老,架勢好似即刻就要取他性命。

段雲水咽下到了唇邊的話,隻定定看著劍光襲來方向。↘思↘兔↘在↘線↘閱↘讀↘

是簡鈺,簡鈺來了。

南山長老臉色微沉,嘴裡罵了一句廢物,掏出一麵鏡子,灌入靈力後帶著屍人一同鑽入其中。

那鏡子……原是一種空間法寶。

段雲水阻攔不及,隻能拽著少年避開簡鈺那毀天滅地之勢的劍光。

那劍光在靠近時,卻是瞬間消散無蹤。

隻剩下段雲水熟悉的陣陣寒意。

而簡鈺,也在瞬息間出現在那寒意之中,往段雲水的方向走了兩步,在他麵前停住腳步。

“對不起,師尊來晚了。”簡鈺歉疚地看著段雲水,伸手勾了勾他的小指。

“對不起,徒兒隻保住了一個人。”段雲水同時出聲,耷拉著腦袋,垂眸盯著簡鈺的指尖。

話音落下,二人都愣了一瞬,卻誰都沒有追究對方。

少年見段雲水是真愧疚,怕他多想,忙出聲打斷他的思緒,“道長彆難過,他二人死就死了,硬要跑回去,不肯聽道長的,死了不是活該嗎?何況那二人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話又從何說起?

段雲水心間浮現一絲絲的八卦念頭,卻生生叫他壓了回去。

知道這些做什麼,沒救下人就是他的錯。

若人人都要盤問一番是什麼過往,那還救不救人了。

段雲水將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引來少年一陣崇拜。

少年一雙星星眼直盯著段雲水,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看著段雲水問:“道長,我……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段雲水微怔,哪裡能料到少年會說這樣的話,瞪大了眼看他,上下打量一番,見不是說笑,忙拒絕道:“我……我不成的,我怎麼能收徒呢。”

且他若是收徒,那長空峰豈不是要多一個人。

當初簡鈺承諾長空峰隻會有他二人,可不能簡鈺堅守著,他卻要求破了這承諾。

段雲水思及此,下意識看了簡鈺一眼。

“若想入仙門,可從外門弟子做起。若資質過人,又勤奮努力,會有長老收你入內門。”簡鈺牽起段雲水的手,看向少年,想起什麼,問,“還未問過你的名字。”

“我是孤兒,在千山鎮裡吃百家飯長大的,被撿到時懷裡放了塊牌子,上邊寫著李錦繡,想是素未謀麵的父母為我起的名字。”少年笑笑,說起此事,竟不露半點不滿,仿若隻是再說一件尋常事。

李錦繡?

簡鈺皺眉,心底咀嚼著這個熟悉的名字,想起當年李家主談起早夭的胞弟李錦繡。

不會那般巧吧?

“錦繡,這名字好,想是盼著你往後前程錦繡呢。”段雲水誇完才覺不對,既是盼著日後前程錦繡,為何還要將孩子丟掉呢?是生了之後養不起嗎?

“嗯,該是這樣吧。那……那我能入劍宗嗎?”李錦繡笑著,露出尖尖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