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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雀嬌養記 山間人 4635 字 6個月前

著。

眾人都等著她發話,是否要將犬兒留下。

那幼犬也仿佛有所感應,對上阿綺的眼,不再如方才那樣害怕,竟漸漸地自瑟縮的那一處角落裡站了起來,一麵嗚嗚兩聲,一麵悄悄搖起尾巴。

阿綺的唇角悄悄揚起個細微的弧度。

她慢慢直起身,衝那侍衛問:“它可起過名了?”

侍衛一聽,便知她喜愛這幼犬,想著方才來前使君吩咐的話,連連搖頭,道:“還沒有名,正等著夫人起呢。”

戚娘已將那籠子打開,將幼犬自籠中輕輕抱出。

小犬在戚娘臂彎裡仿佛又有些害怕,阿綺上前撫了它兩下,才令它放鬆了些。

它在戚娘臂間掙了掙,順著她彎起的腿一下落回地上,左右張望了一番,便邁著短短的腿跑到廊下擺著供婢子們用的桌案底下躲起來,隻露半個腦袋怯生生望著眾人。

阿綺步上前去,俯下`身衝它張開雙臂,輕拍了拍手。

小犬打量她片刻,遲疑著自桌案下出來,由著她抱在懷裡,嗚嗚著在她手上蹭了蹭,側目望著桌案上之物,悄悄伸了伸脖子。

阿綺瞥一眼桌案上婢子們吃的湯餅,撫了撫懷中的犬,微笑道:“便叫湯餅吧。”

眾人皆是一愣。

那侍衛笑了聲,躬身道:“夫人喜歡便好,仆這便去向使君複命。”

阿綺喚了個婢子去送,便抱著湯餅進屋去了。

戚娘、翠微等都格外喜歡這小東西,一路跟著進去,都想抱一抱湯餅。

可湯餅仿佛十分聰明,隻顧黏在阿綺身邊,旁人來稍稍一抱,便要掙脫開去,回到阿綺身邊。

阿綺被它纏地滿心都是溫柔憐愛,隻得又將它抱在懷裡,對戚娘道:“我記得從前府裡也曾養過貓兒犬兒的,眼下可還有人知曉如何養?”

她幼時便曾想過要養一隻犬,可因那時體弱,時常臥病,隻得做吧,後來大了些,便不再有這樣的心思了,如今恰得了一隻,即便是郗翰之所贈,也是禁不住地喜愛。

戚娘想了想,點頭道:“的確有一位胡娘子,曾在建康的宅邸做過馴養貓犬的差事,如今管著女郎的庫房,我這便去將她請來。”

阿綺點頭,午後其餘時光,便都聽著胡娘子的話,替湯餅準備吃食與被窩等。

夜裡,郗翰之自衙署中歸來,正要往寢房中去,然才踏出一步,便頓住,垂首想了想,轉身先往劉夫人處去問候過,方按耐住心底的躁動,不緊不慢往寢房中去。

婢子們將他迎入屋中,一如既往替他更衣梳洗。

然他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四下觀望,仿佛在尋找著什麼。

他這兩日總儘力將公務在衙署中處理好再歸來,是以今日稍晚了些,院裡眾人早已用過晡食,阿綺也已散過步了,正披了衣在內室燈下讀書,見他歸來,隻抬眸望一眼,便又埋首書卷,與往日並無不同。

他目光在屋中打轉片刻,始終未見到意料中的情形,隻等輕咳一聲,主動開口問:“白日我命人送來的東西,可曾收到了?”

阿綺聞言,心知他問的是湯餅,遂放下書卷道:“郎君親自命人送來,他難道未回去向郎君複命嗎?”

郗翰之麵上稍有幾分尷尬。

那犬是他特意給她留的,那一窩才出生的幼犬本是南燕戰利品,雖非金銀,卻因貴人們喜愛而顯得珍貴。當時太過幼小,便先有人養著,昨日午後已命人送往建康了。

可他夜裡念著她一人在府中難免孤單,又想起那日她懷抱嬰孩時慈愛柔婉的模樣,今日一早便又命人趕去抱回一隻幼犬來贈她。

送來的侍衛當然都告訴他了,他不但知曉她收到了,還知她給那幼犬起名叫湯餅。

隻是他本盼著今日歸來便能見她逗弄湯餅的模樣,可方才看了那半晌,卻始終未見湯餅,心底正有些失落,疑心她心中不喜。

他略撇開眼,又是一聲輕咳,若無其事開口,嗓音中卻有一絲緊繃:“我自然知曉。怎不見湯餅?”

他話音方落,便聽外間傳來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及近,至屏風邊時,卻驟然停住。

他下意識低頭望去,卻見不過比他巴掌略大一些的小湯餅不知何時已行到屏風邊,一雙漆黑濕漉的眼眸正怯怯望著他,一副驚懼不敢上前的模樣。

它脖頸間,不知何時已係了根細細的藕色絲帶,正中掛著枚精巧銀鈴,稍一晃動,便發出清脆響動。瞧它身上的毛發,顯然也已被仔細地重新梳理過。

郗翰之望著這小犬,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果然是喜歡的,否則也不會這樣精心地打理。

他肅然的麵上露出隱隱笑意,將衣帶係好後,便上前兩步,要摸摸湯餅。

然湯餅卻立刻警惕地豎起尾巴,小爪子瑟縮著連連後退,似乎十分害怕他的靠近。

他動作一僵,愣在原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明明是他命人送回來的小畜生,卻這樣怕他。

阿綺在旁靜靜看著,見他這幅尷尬模樣,與湯餅的驚恐模樣,不由輕笑了聲。

她直接越過他,行至湯餅跟前。

方才還連連後退的湯餅此刻竟嗚嗚叫著上前,直湊到阿綺裙角,仰著毛茸茸的腦袋,仿佛在撒嬌。

阿綺唇邊已有了淺淺酒窩,見它這般可愛,忙不迭伸手將它抱到懷裡。

“湯餅方才由胡娘子照料著去用食了,眼下才回來。”

說著,施施然起身,抱著湯餅坐到內室的榻上,一下一下撫著它潔白身子。

郗翰之望著她,竟又想起前世那個柔順溫婉的她,有一瞬失神。

近來他已鮮少在麵對她時,懷想起她在夢中時的模樣,仿佛是覺得眼前這個清冷漠然的女郎,也是一樣的鮮活動人,牽動著他的心。

他眸光一黯,也跟著坐到她身旁,嗓音低沉,問:“我送你的,可喜歡?”

阿綺垂著頭,揉撫湯餅的手一頓。

湯餅仍是害怕郗翰之,一見他靠近,便自阿綺身上跳下,叮鈴響著往外跑。

阿綺望著小跑的湯餅,抿了抿唇角,聲音極輕。

“多謝郎君。”

她對他說過許多次“多謝”,有時是客套,有時是暗示他知難而退,有時隻為激怒他。

可這一次,她是真心的。

她喜歡湯餅,郗翰之十分篤定。

“既喜歡,從此便好好養著,我也會待它好的。”

眼下,他對今日所贈的幼犬十分滿意,即便這犬並不親近他。

隻是到了夜裡,卻忽然有些後悔。

胡娘子帶著婢子們替湯餅做了個小窩,因湯餅格外黏著阿綺,阿綺心軟,便讓先放在寢房外間靠門處。

它本還十分聽話地睡了,到夜半時,卻忽然醒來,帶著一串銀鈴聲,自外間尋入內室床邊。

它尚小,爬不上床去,隻得嗚嗚輕喚著繞床來回跑動。

銀鈴聲白日聽來清脆,夜裡卻格外擾人。

阿綺被驚醒了,起身點燈,便見湯餅正仰著腦袋眼巴巴望著她,仿佛是想與她同眠。

她本想喚它回門邊睡去,可想它才來一日,大約也有些認生,而屋外守夜的婢子大約也休息了,不便麻煩,遂彎腰將它脖頸間的銀鈴取下,抱到床上。

可它甫一嗅到郗翰之在旁,便立刻蹬著腿直後退。

郗翰之此刻也已然醒了,一睜眼眸,便見湯餅正警惕地瞪著自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一愣,睡意去了大半,再轉頭看阿綺,見她亦默默望過來,那平靜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他。

“今日我陪湯餅睡,它似有些怕你。”

她默默開口,話中意味不言而喻。

郗翰之渾身一僵,僅剩的睡意也消失殆儘,不由低頭瞪著湯餅。

他親自將這小畜生領回府中來,才不過一日,它便要搶了他的位置。

他抬眼望向門邊的小窩,那裡也曾是他的矮榻擺放的地方。

他長歎一聲,認命起身,親自搬著矮榻到門邊,鋪被衾躺下,沉聲道:“明日我便命人將它的被窩送去側間。”

☆、習字

幼犬敏[gǎn], 第二日一早,天才微亮, 郗翰之自榻上起身的細微聲響便將湯餅一下驚醒。

朦朧光線裡, 它猛然自床上一躍而起, 原本耷拉著的雙耳陡然豎起, 警惕地衝著外間吠了兩聲。

隻是它尚小, 那微弱的吠聲絲毫唬不住人。

郗翰之趿鞋入內, 見阿綺尚未被吵醒, 遂狠狠瞪著湯餅,不待它反應便忽然出手,將它一下捉住,不由分說要送回它的小窩去。

湯餅見勢不對,原本毫不客氣的氣焰頓時萎靡下去,仰著圓圓的腦袋, 用一雙濕漉漉的黑眸可憐巴巴望著郗翰之, 仿佛服軟求情一般。

郗翰之瞪著它, 莫名想起自己昨夜的話——

“我也會好好待它的。”

他漸漸有些心軟,猶豫著是否姑且先留它在屋裡。

便是這一瞬的愣神, 湯餅一下抓住機會,自他掌中掙脫開, 跳回阿綺身邊, 湊到她耳邊,一麵嗚嗚叫著%e8%88%94她耳邊,一麵以兩隻前爪拚命地扒拉她肩膀, 似急著將她喚醒。

郗翰之未料這小畜生這樣壞心眼,一時雙眼瞪大,伸出雙手又要去捉它。

然手指尚未觸到它,原本還沉睡著的阿綺卻悠悠轉醒,睜開迷蒙水潤的雙眸,恰見他惡狠狠地衝湯餅伸手的模樣。

“郎君做什麼?”

她神色仿佛不大好,竟露出了與湯餅如出一轍的警惕之色。

郗翰之渾身一僵,訕訕地收回手,道:“我恐它擾你清夢,想先將它帶出去。”

阿綺卻仿佛沒聽他解釋,隻撐起身揉揉湯餅,細聲問它:“可是餓了?我去叫胡娘子來。”

說著,披衣下床,開門要喚胡娘子。

湯餅亦步亦趨跟在阿綺身後,潔白的小尾巴隨著輕快的步伐一搖一晃,格外可愛,可那背影落在郗翰之眼中,卻教他愕然不已。

二人同屋而居這樣久,她從未關心過他是否渴了餓了,衣物是否薄了厚了,如今對著隻小畜生,卻一大早便噓寒問暖。

他今日才算全然確信了,她的確並非是個生性冷淡的人,隻是吝於對他施與關懷罷了。

外頭胡娘子早已將湯餅的吃食飲水都備好了,待湯餅出來,先教它尋了解手處,待它做對了,方放它去飲食。

阿綺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