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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珠麗聽到祁隼的招呼聲,當即笑眯眯搶道:“小祁啊,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假日也不好打擾你,所以就買些我自認為還不錯的東西給你,有什麼不喜歡的記得跟阿姨說啊。”

祁隼受寵若驚,“阿姨,您這太客氣了。”

嚴珠麗笑了笑,“哪裡的話,明明是我們家小雲麻煩你了。”

“但謝雲他平時也會分我零食……”雖然不愛吃零食的他都會婉拒掉,可他當下的確是心領了,接受了謝雲的答謝,這下再收了謝媽媽的禮,不就等於多拿了人家的好處?

祁隼苦惱地想,大概是謝雲都沒和他們說過這些。

依稀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嚴珠麗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納悶到底是怎樣的人家才會養出祁隼這樣懂事到令人莫名心疼的孩子,從前即使是不會欺負小雲、有禮貌的同學,但凡他們夫妻倆讓小雲分東西,那些孩子也不至於不好意思到這種……難掩一絲惶恐的地步,往往稍微推辭一下,見拒絕不了,便欣然收下了。

思及此,她泛濫的母性促使她語氣更柔了些,“不一樣,小雲是小雲,阿姨是阿姨,小雲給你零食,是和好朋友分享喜悅,是友好的表示;阿姨給你零食,是阿姨對你的感激。”

聞言,祁隼覺得自己的邏輯好似被繞進一個怪圈,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具體。

這一瞬間,他發覺所謂閱曆的累積好像不單單是年紀增長那般簡單,更重要的是生活有沒有碰上各種不同的事情,然後是否有所解決,他前世心神悉數埋在科研中,天天兩點一線,幾乎與社會脫軌,現在哪怕他的靈魂已經是二十來歲的成年人了,依然說不過見過不少世麵的謝媽媽。

說也說不過,拿倒也不礙事,他最後還是被說服了,靦腆地笑著向對方道謝。

那頭的嚴珠麗滿意了,他才把手機還給謝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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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對於謝雲而言,果然還是挺吃力。

雖然祁隼有給他指點一條明確的搜索方向,他仍不懂如何抓取需要的信息,開著筆記本,卻遲遲下不了手,幸好祁隼腦子過人,沒多久便順利完成自己的部份,隨後分出幾分精力從頭幫起謝雲。

謝雲最大的問題說白了就是缺少可處理分析的CPU,祁隼先前補課時,有粗略測試過謝雲的各項能力,那時便知道謝雲是被動的“死腦筋”,能勉強吸收一些知識,卻無法舉一反三、靈活運用。

就好比普通人在煮菜時,即便不熟練,也能僅憑直覺或破罐子破摔添加一定量的調味料,抓準時機趕快出鍋,而謝雲操作時,一旁則需要有人明晰告訴他該加多少份量,幾勺、幾公克,他才能繼續進行下去,否則他會杵在原地無措地舉著調料罐發愣,直到鍋裡的菜燒焦了,他依舊不知如何是好。

時間有限,祁隼這次不打算讓對方自行慢騰騰地整理信息,隻是讓對方先從網上收集一些自覺與主題相關的資料,粘貼到一個文件檔,事後他們再來一項一項評估是否符合、有用。

程序不得不多好幾道,可是他心甘情願。

因為他覺得謝雲倘若沒有先天缺陷,必定會是老師最喜歡的那類學生,態度積極又有毅力,縱使曉得自己效率低,也不會持放棄心態,直接躺平擺爛,讓人給他做到好。

他成果可能不理想,然而每當祁隼和他一一講解時,他都會心無旁騖地聽,爾後跟著對方的指示,一點一點地把重點滕到PPT上。

若說沒有齟齬,那是不可能的。

期間,宋司年是有些不滿,他認為他們理當要更早完成,之後才有充裕的時間進行檢視與精修,但每每一想到那個拖後腿的人是謝雲,他便不好發作。

憑心而論,他是拒絕與謝雲一組的。

他不愛給自己沒事找事,也痛恨身邊有影響到成績的不確定因素,可卻總在想到要是他們不收,謝雲搞不好就得落單的一刹,又不住心軟。

宋司年是極度厭惡麻煩的利己主義不錯,但他同時也是在醫生家庭中長大的孩子,自小耳濡目染,對有些生理毛病的人多少難抑同情,更何況後來審視謝雲的進度,雖說效率低得可怕,但不得不承認,目前完成的部份並不算差,一看就是有用心去做的,這叫他更難罵得下去。

無奈,隻得旁敲側擊祁隼,讓他挪出一些給他們其他人。

祁隼想了想,終究是應了。

誰讓期限快到了呢,他假日又有長時間要去打工,況且這是團體報告,他也不能太順著謝雲的意願,進而影響其他人的權益。

多虧顧霧空和江惟的好說話以及宋司年彆扭的諒解,他們仍趕在DDL前幾天完工。

隻不過謝雲依然不免感到內疚,難受地認為自己就是火箭隊的那隻果然翁,出來除了添亂,便沒其他用處了。祁隼發現他的小情緒後,沒說那些無用的“你很好”、“沒人怪你”,這些話他們心照不宣,說了反而像刻意安撫一個玻璃心,他隻拍拍謝雲的頭,說凡事都有第一次,現在有經驗了,下次會做得更好。

濾鏡加持之下,祁隼的話加減能起到一點兒作用,讓謝雲想開些,但真正安慰到他的還是他們這組最終拿到一個不錯的成績——

PPT有祁隼和江惟負責統整、修改細節,江惟擅長長話短說,重點化每一項,而祁隼好歹上輩子也是在國際舞台上展示過研究成果的人,做PPT的本事再怎樣也不能夠差勁到哪裡去。

前兩者既然負責PPT,當天上台報告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能言善道、毫不怯場的顧霧空和完美記清每個細節的宋司年。

他們合作得當,又有人時不時督促懶蟲。

最後順理成章得到教授的讚許。

作者有話要說:

其他人:我叫某某某。

小雲的腦子:糖醋裡脊好好吃!

第14章 Midterm

十一月中旬,期中考周。

報告結束後,祁隼給謝雲安排的複習計劃緊湊許多,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對謝雲的記憶力還能再刷新認知,先前講解過的知識點對方幾乎忘得一乾二淨,他之前以為至少能記得四成左右,如今看來……有兩成就該偷笑。

也算是他疏忽了,上個月單把心力貫注在報告上,完全忘了鞏固謝雲的個人進度。

話雖如此……

“謝雲,你假期有複習嗎?”他輕聲問道。

謝雲一聽,先是懵了下,接踵而至的是滿滿的心虛。直覺告訴他這時候應該要有個善意的謊言來為自己提升好感,但媽媽也說過,說謊是不好的行為,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他才聲若蚊蠅道:“……忘、忘了。”

想也知道,祁隼歎口氣,心平氣和地繼續問下去,“為什麼忘了?”

謝雲緊張地臉一皺,指腹不自覺地折起書頁,往中心一點一點地滾動,差不多時候,又無情鬆開,平整頓時變得卷翹無比,仿佛剛經過的是Tony老師的手。

他抿緊唇瓣,不吭聲,意圖消磨祁隼的耐心,讓對方不耐煩,馬上翻篇。

怎料祁隼一點兒也不急,不催他,也不說下去,僅僅用毫無波瀾的眼神凝視著他。

謝雲霎時間覺得祁隼的眼睛跟電視上的刺客一樣,那個成語怎麼說來著……哦,表麵瞥去風平浪靜,實際隨時都能從衣服裡掏出一把刀捅過來,讓人束手就擒。他從沒感受過如此大的壓力,直冒冷汗,隔了會兒,便挨不住,垂頭老老實實地招了,“對不起,我偷懶了。”

“嗯。”祁隼用腳趾想也知道是這麼一回事,他神色未變,“那你想及格嗎?”

自覺辜負祁隼期待的謝雲滿是心慌地答非所問,“你、不生氣嗎?”

“我沒必要生氣。”這是祁隼的真心話。

他並沒有那種想要教出高徒的教師心態。

從一開始,他就隻想問心無愧,儘心儘力幫忙謝雲而已,他也想不清是為了什麼才給自己找了這麼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或許多少是同情心在操縱他對待謝雲的方式,至於最後結果能不能如意,要麼看謝雲自個兒,要麼看命,說到底,總歸與他關係不大。

“我真沒生氣。”看謝雲滿麵羞赧又難過,他又強調一次,“所以你想及格嗎?”

謝雲點點頭,“當然、想啊。”

祁隼應聲,“那接下來幾天,你聽不聽話?”⑨思⑨兔⑨網⑨

謝雲又頷首,“聽話。”

祁隼將下午寫好的計劃表推到他麵前,“我這幾天晚上都會重講一遍之前幫你整理過的考點,假日我要去打工,顧不了你,你要有心想考好,就自己複習筆記,晚上回來我會抽考。”

謝雲神情端正地捧起那張紙,“好!我、我會的!”

之後的日子,每晚一回到寢室,祁隼便會當即進入正題,給謝雲補課,成效不能說有多好,好在謝雲是個頗固執的人,他笨,他領悟力差,卻並不妨礙他堅定自己好學生的角色。

大抵是這陣子學校裡讀書氛圍比前陣子濃厚了很多,圖書館天天都滿座,謝雲難免受到幾分影響,也不敢再像之前因為一時的懈怠就荒廢,每天都按照祁隼的安排抱著筆記本好好讀。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祁隼失望。

祁隼好心幫他這麼多,如果到頭來,他還是考得一塌胡塗,未免太欺負人了。

幾日考試迅速結束,學生們宛若終於得以出籠的野獸似地,一個個恨不得整天整夜到外麵野,再也不回來這座牢籠,畢竟大多數不是非常在意成績高低,能及格畢業就夠了。

謝雲是例外中的例外。

成績沒出爐之前,他根本無心出去浪。

櫻花味薯片不香了,妖怪手表也不好看了,他的心緒儘數與那幾張試卷捆綁在一塊兒。

顧霧空趁假日想揪312的兩位一塊兒出去逍遙,未成想他們如此不給力,一個要去打工,一個寧可悶在寢室發黴,也不肯出去。

前者他不放過也得放,後者就沒那麼容易了,他“嘖”一聲,“謝雲,你這是咋地了?一臉便秘。”

“我沒便秘。”謝雲歪重點,率先聲明。

顧霧空:“……”

隨後他又道:“我怕考不好。”

顧霧空想也不想,聳聳肩,“不好就不好唄,都大學了,還能挨抽不成?”

“……”謝雲麵色凝重,搖搖頭,“你不懂。”

顧霧空懶得費神思考這些有的沒的,擺手道:“不懂就不懂唄,你真不去?”

謝雲篤定地“嗯”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沒、沒心情,改天吧,謝謝你邀請我,小顧。”

……

小顧最後拍拍他的頭,力道像拍狗頭一樣隨意,嬉皮笑臉地丟下一句“得,多大點兒事啊”,就不帶絲毫留念地跟著幾個室友出去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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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兩天坐立難安的假日,頭上懸著的那把刀禮拜一總算往旁邊挪動幾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