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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3 字 6個月前

人直接帶著手上三千人直奔了東陽伯大營!

傅明江當夜口噴鮮血,不過兩日,朝廷兵馬同時進攻,將其與殘部圍殲於平梁鄉境內一座山頭。

……

捷報傳至京師,楊肅當下下旨詔告天下叛軍已定!

沉悶了許久的京師一夜之間如同再生般煥發新顏。

大寧立朝兩百年,自近代朝堂權力失衡起,算來已有近一個甲子之久,如今叛亂定了,不必再打仗了,新上任的君王年輕有為,年輕一代的臣子都已經露出才乾,就連那位板上釘釘的準皇後,亦是文武雙全的一名女中豪傑,未來長久的盛世,恍如就鋪陳在眼前了似的。

蟬兒聲聲叫得歡快的這日傍晚,才剛定下登基吉日的楊肅拿著軍報春風滿麵地來到了沈家,邊往園子裡走邊朗聲喚著道:“明日東陽伯與謝蓬徐瀾他們凱旋到京,長纓,你隨我同去迎接!”

樹上摘桃子的長纓撥開枝葉露出臉來:“怎麼還得明日?我以為今日就得到了!”

楊肅抬頭找了半日才找到她,走到樹下接了她手裡的籃子:“明日沿途定有不少圍觀的,除去東陽伯和少殷少康之外,餘下的徐瀾謝蓬,還有賀家的賀諍他們都還沒娶媳婦兒的,這種正該拋頭露麵的時候,你還不得容他們好好休整休整再進京?”

說完他朝樹上伸出手:“快下來吧!我幫你挑身好看的衣裳!”

第401章 這就是報應

五月十九,欽天監說這日宜出行,宜會友,還宜宴請,簡言之什麼都宜。

南征軍辰時已到達南城門外百裡,楊肅率領文武諸臣到達城外五十裡驛亭時,大軍已經僅餘十裡。

讓將軍們更衣換新再進城是楊肅的主意,所以這大約也成為有史以來頗為少見的遠征軍能夠體體麵麵玉樹臨風地班師回朝的情形之一。

“君臣”相見之後,兵部尚書先讀了道嘉獎的聖旨,而後君臣與同僚之間又忙著把手言歡。

長纓看著隊伍裡幾架囚車,最先的是兩個不認識的將領,隨後中間一架枷鎖嚴密鎖住的囚車裡才鎖著蓬頭垢發的傅明江。

“最後被圍在平梁山的時候,他企圖自刎,但謝蓬手快,一箭射中他手腕,沒死成。”

身後傳來帶著淺微笑意的一道聲音。

長纓微笑回頭,打量著麵前人,一身乾乾淨淨的銀甲,頭鍪摘了,露出略顯惟悴,但同樣也乾乾淨淨,透著輕鬆安心的一張俊臉。“打完一場仗回來,竟好像還是昔年南康衛裡女將們趨之若騖的徐將軍,——辛苦了。”

徐瀾咧嘴露出牙齒,摸摸下巴上的胡茬:“在南康衛時還沒真正上過戰場呢,這次回來,難道沒有發現我變得更加有大丈夫氣質了麼?”

長纓朗聲笑道:“那這話可不該我說!得我們大寧那些尚且待字閨中的女娃兒來說才是!”

才剛與東陽伯父子仨兒說過話的淩淵聽見笑聲走過來:“你們笑什麼?”

徐瀾道:“哦,長纓要給我做媒,你要不要也排個號?”

淩淵看了眼長纓,輕哼道:“她呀,她那眼光太差,我還是自己來吧!”

“你還嫌棄我,頌哥兒都快當爹了,你彆將來他兒女雙全了武寧侯夫人還沒譜!”

長纓可不留情地懟他。

“誰當爹了?我要當爹了?”與謝蓬一道正回著楊肅問話的淩頌,耳朵就跟被菩薩開過光似的專挑著這句聽見了,那兩眼泛著光的樣子也跟開過了光似的。“真的假的?什麼時候的事?明明我出京的時候還沒動靜……”

“是真的。”楊肅攏手道:“你回去趕緊著急著急你大哥!”

“國事要緊,國事要緊!”

淩頌笑嘻嘻的回話招來了周圍和善的笑聲。

楊肅最後看向的是貞安侯賀怡一行。

賀怡率著賀家子弟跪伏於地上:“罪臣賀怡,叩見殿下!”

楊肅雙手將她扶起來,道:“貞安侯重情重義,才為奸黨所惑,你戴罪立功,仍是我大寧的功臣!”

賀怡跪地又叩了三個頭,才謝恩起身。

回宮之後平叛諸將都有封賞不提,叛黨先打入天牢,楊肅交給淩淵長纓與宋逞主審。

夜裡楊肅便留下謝蓬在宮裡說話。

“聽說賀怡被勸降,是謝先生的功勞?你居然把他給請出來了,怎麼沒聽你說?他又為何沒隨你進京?”

謝蓬的父親武功很好,是江湖人稱的隱世遊俠,關鍵是他還頗有見識,楊肅很尊敬他。

“家父不喜紅塵,你也是知道的,就不必強求了。至於他是怎麼勸說賀怡的,這個,大約得日後問他才清楚。”謝蓬平靜地望著他說。

又道:“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塵埃已定,殿下隻要把握住大方向便成了,關於細節,不過太過深究。”

楊肅給他斟著酒,道:“你這一趟回來,倒是性情緩和了許多。”

“性子總是會隨著年紀和閱曆改變的。”謝蓬笑了下。

楊肅笑聽不語,衝他舉了杯。

君臣淺酌了兩杯,太監來報因登基大典前還得上寧壽宮叩謝皇恩,翰林院那邊已經寫好折子,現來人送了讓楊肅過目,若無異議,便加蓋璽印呈送寧壽宮。

楊肅看過,改了幾個字眼,學士就地重抄,楊肅便蓋了印。

謝蓬道:“不如我送去寧壽宮吧,順便也看看宮防。”

楊肅道:“也行。”

目送他出去,他轉頭也喚來佟琪:“去請貞安侯進宮說話。”

謝蓬出了乾清宮,徑直往寧壽宮走去。

作為太上皇養老的寧壽宮,在宮城的東側,與皇宮相鄰,卻又獨立成院。

謝蓬已領親軍衛總指揮使之職,沿途有不少前來見禮的將領,他問明楊鄴去處,尋到了永慶殿。

楊鄴正在撫琴,一場宮變,使他驟然老了十歲,眉眼裡也顯露出幾分偏激。

“皇上親擬的謝恩折子,命臣前來呈送。”

謝蓬躬身將折子遞上。

楊鄴冷哼:“‘皇上’?他還沒登基呢,你們就這麼迫不及待?”

“遲早的事情。在太上皇麵前再稱‘太子’,就未免矯情了。”

“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朕麵前如此狂妄?!”

楊鄴將折子砸到琴弦上,當中兩根弦頓時被砸斷。

謝蓬麵靜如水,回道:“臣是臣子,說的也都是實話。”

“滾!”

楊鄴怒吼。

謝蓬微頜首,退身行至門口。

略頓,他又回過頭來,說道:“傅容死了,太上皇的老搭檔傅明江也被活捉了,太上皇替他們難過嗎?”

楊鄴怒瞪過來。

謝蓬垂目,漫聲又道:“差點忘了稟告,傅容是傅明江的兒子。”

楊鄴兩眼瞪出了紅光。

“二十二年前傅明江偷梁換柱,把真的五皇子謀殺丟棄了,將自己的兒子冒充為五皇子。”

楊鄴背脊挺得跟筆一樣直,隨後竟扶琴站了起來。

謝蓬望著他發青的臉色,繼續不緊不慢地道:“太上皇一定覺得我是在胡說八道,不過好在當年霍先生把孩子送到傅家之前曾經拓過手足印的,您若有疑問,建議可找霍先生拿到那份手足拓印跟宮裡的比對看看。”

楊鄴已然麵如死灰!

謝蓬道:“太上皇算儘機關,自以為自己穩操勝券,即便敗在傅容手上也沒有便宜彆人,沒想到你偏心護著的兒子竟然會是傅明江為滿足狼子野心投下的餌吧?

“被糊弄了這麼多年,給人家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差點連江山都改姓了傅,祖宗基業都斷送在自己手上,你如今有沒有羞愧的想要自儘?”

他揚了揚唇,又道:“廣淑王生的那個孩子,早就死在傅明江手上了。你心心念念的那個五皇子,你永遠都得不到他,聽起來是不是更加無奈?”

楊鄴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隻剩一雙眼睛還在直勾勾地看向謝蓬。

謝蓬道:“這就是報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完他收回目光,抬腳邁出了殿門。

門外斜陽遍地,夏花滿牆,真是好一幅盛景。

(正文完)

第402章 敗家子

為了政治需要——主要是為了詔告天下朝局已定,淩淵和宋逞他們商討著給楊肅辦了個極為隆重的登基大典。

大典當日新皇下旨大赦天下,著各地於廟庵開放糧倉接濟貧民,並且定於來年二月加開恩科激勵士子,接下來幾日又著手各衙門官吏任免調遷,感覺整個朝野上下都忙碌並活躍起來了。

等忙完這輪,就到了籌備新皇大婚的階段。

由於身份變了,之前走的那套六禮婚序作廢,又重新要走一遍。

楊肅經曆了幾次成親而未果,如今對這事已格外忐忑,要不是不能怠慢了長纓,他簡直恨不得立刻把她接進宮裡,省得回頭又出什麼變故。

已經榮升為乾清宮一等侍衛的佟琪瞧見他連日心事重重,便道:“皇上放寬心,這次不可能再有變故了。”

“這誰知道?”楊肅放下折子說。

傅家那案子有長纓參與,判得清清白白無人不服,又加之淩家與馮家、榮家聯手出了告示,把昔年的事都給她抹平了。

近來沈家門庭若市,她也出門應酬不斷,算算都有三四天沒進宮來了,隻怕都快要想不起他這個未婚夫了。

瞧她日子過的這麼快活,他怎麼能放心?

自他進了宮,行動上多有束縛,到時候她進來了也將如此,他可真怕她突然變卦,不願當這個皇後了。

佟琪不愧跟隨他多年,即便他礙著麵子不說出口,從他怨婦般的眼神裡也猜著了個六七八九分。

遂靠近了些,推心置腹道:“皇上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倘若沈將軍真反悔,您身為一國之君,也不能乾出霸王硬上弓的事來,不過您為何不使點彆的法子呢?”

“這是什麼意思?”楊肅瞥了一眼他,不以為然中又帶著點不妨聽聽的意味。

佟琪湊上前,悄摸說了幾句。

楊肅瞅了眼他,神色好點了。想了會兒他道:“去請宋閣老。”

宋逞升任首輔,手頭的事情比起從前而言更多了。好在兒子宋寰還挺得力,加之宋寓也進京來了,又分單走了些許壓力。

下晌逮了點空子考考宋鈞功課,剛讓他背到《秦風》,太監來傳旨了。

少不得更衣進了宮。

楊肅在禦花園八角亭裡設了茶點。

“鈞哥兒拜了長纓為師習藝,學得怎麼樣了?”他親切地問。

宋逞回道:“臣準備讓他轉投武寧侯門下,沈將軍那邊已經沒去了。”

“那可惜了。”楊肅道,“長纓到底是女子,除去武藝出眾之外還細心周到,武寧侯一個粗老爺們兒,怕是沒什麼耐心。”

宋逞道:“欽天監那邊吉日已經下來了,再過不久便得大婚,沈將軍入主坤寧宮,也不合適再傳授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