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頁(1 / 1)

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9 字 6個月前

咱們幾家麾下的衛所!要儘快!”

淩淵仍是不解,但也還是即刻寫了文書,印了印章,著人送去五軍都督府,又抄送了兩份到兵部及禦馬監。

“你掌著指揮使之職,就算是走後門,最快也得一兩日工夫才能成行。”他道。

“總之能辦成就行!”

長纓道。

淩夫人早已把碗箸皆放下,在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望著她,此刻瞅空便道:“看你這麼著急忙活的,究竟出了什麼事?”

長纓拳頭攥著放在膝蓋上,深知到了該開口的時候,便抬頭望向他們,說道:“昨夜裡榮叔告訴我了很多事情,包括姑父當年赴死的真相。這件事到了眼下,我已經不能不說。”

淩夫人驀然怔住。

淩淵卻是迅速地抬起頭來。

……

榮胤與太監走出桂花胡同,半路緩下來與太監道:“我還得更衣方能進宮,不然不合規矩,公公是先行還是隨我去往榮府?”

太監道:“小的自當伴隨大將軍同去更衣再進宮。大將軍得儘快!”

榮胤沒說什麼,點點頭,先往府裡趕。

榮府已是飯點過後,榮璧如正帶著嬤嬤們在檢視新替換進來的花木。東邊院子裡傳來榮衍朗朗的讀書聲,看起來一切平靜。

榮璧如看到他,遠遠地福禮當是請過安,便又領著嬤嬤們跨了院門,往彆的院落去了。

李嬤嬤趕上前低聲勸說著什麼,榮璧如抿著唇沒吭聲,腳步快得像是有些不耐煩。

榮胤望著她背影,又走到榮胤書房,少年側對著窗口盤腿坐著,聲音流暢響亮。

他有一張酷似他的臉龐。

榮胤不自覺地揚唇,站了會兒之後便回了正房。

榮安隨後進來,他邊更衣邊交代道:“我此去凶多少,倘若我進宮兩個時辰沒出來,你即帶著如姐兒與衍哥兒回老宅。

“這暗格裡有四封信,一封是給老太爺的。還有一封是給他們姐弟的。另外再有一封是給東陽伯的,你切記,千萬不要漏掉了。”

榮安不覺上前:“老爺——”

“這是最壞打算,也不一定今日就出事,但我說的這些你得記著。”榮胤道。

榮安%e8%83%b8脯起伏:“那穆娘子呢?”

榮胤默了下,轉過身來理著袖口:“她怨著我呢,我便是讓她去榮家她也不會去,我跟她就此彆過也好。

“你把如姐兒他們送到老宅,父親疼他們,他再怎麼怨怪我這個兒子,也會照顧好他們的。

“之後你就設法帶她按我留在暗格裡的第四封信上的路線帶她走。孩子的名字我起好在信裡了,她若肯用,就用,不肯,你就隨她,彆說我去了哪兒。”

榮安眼眶紅了,道:“小的都記住了。小的等著老爺回來。”

榮胤深深看了看他,抬腳走了。

榮安送他到大門口,直到看不見人了才轉身。

門下正碰上榮璧如迎麵走來,他忍不住道:“大姑娘見了老爺,怎也不喚聲父親?”

榮璧如臉又一沉,撇下他走了。

……

淩家的慶禧堂,氣氛已冷如凜冬。

淩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逆光立在窗下的他看起來就像是頭倉惶而愕然的猛獸,那股無形的威壓,比起早前長纓在楊肅身上感受到的還要厲害——

不!他這種與楊肅那種又是截然不同的,楊肅是失望,是悲愴,而淩淵是悲傷,是憤怒!

“所以他害死了我父親,我還在傻頭傻腦的替他賣命?”

他的聲音透著一種近乎尖刻刺耳的輕飄,目光裡的怒火,將素有冷麵侯爺之稱的他陡然間就點著了起來。

長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淩淵,就算是在湖州,在他捉到她時責問她時也不曾像眼前這樣憤怒。

她也不自覺地站了起來,忽然也明白了榮胤在離走前叮囑她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楊肅雖然也恨,但他的恨跟淩淵的恨不一樣,楊肅隻是還在麵臨失去,所以他是失望,而淩淵因為這樁事故,已然失去太多,所以他會憤怒!

她的心開始發緊,看向姑母,姑母臉上也早已經變得雪白。

(求月票)

第348章 你替朕去繩之以法

“他怎麼會跟你說這些?”淩夫人顫聲問。

長纓怔忡,想起來過去的一些細微的疑惑。榮胤說姑母可能也知道她失憶,還有前世裡淩頌本應在下一屆會試,而這世裡在重生的她完全沒參與影響的情況下,淩頌改到了上屆下場,而理由是姑母聽少擎的母親說親戚家的子弟因病誤了前程。

當年淩家老太爺替兒子求娶姑母當媳婦兒,姑母傲嬌地直到後來情份漸生才點頭答應,以及她母親臨終,姑母又能獨自帶著護衛駕馬北上,可見不會是個聞風是雨,草木皆兵的無主見女子。

又怎會因為馮伯母幾句話而輕易操縱兒子前程呢?甚至不惜與極力反對的淩淵起爭執?

她心念忽動,上前道:“姑母是不是早就心裡有數?”

淩淵聞聲也看過來。

淩夫人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後來猜到你出京可能是你榮三叔放走的。

“而我又想到他跟你姑父情份那樣深厚,不可能你姑父屍骨未寒他就放你走,於是猜測這個中有些蹊蹺。我去找過秀秀,但秀秀渾然不知。”

“那姑母沒說,是因為也懷疑到了宮裡?”

“我沒有那麼神通,你姑父出事沒有任何預兆,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想到他的死後麵還有那麼深的內幕。

“我隻是心裡不踏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後來惜之把你找到了,我才知道這背後還有內幕。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們多。”

淩夫人說到這裡,扶桌站起來:“惜之,如果你榮叔說的全都是真的,那你不應該躁怒,把你的躁怒先收起來,等到跟仇人問罪的那一刻再釋放出來!

“眼下我們要做的,是團結,這前後事裡,咱們家和鈴鐺,還有晉王,全都是受害者。

“如今又牽連進去了馮家和榮家,怎麼擺脫眼前的困局,才是重要的!”

緊攥著拳頭瞪視前方的淩淵周身怒意在逐漸退散。

長纓心下微鬆。淩淵從小孝順,但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如眼下這般慶幸他是個孝子。

淩家手下掌著兩個衛所,他又是五軍都督府的僉事,倘若他一怒之下做出點什麼來,這就是現成的把柄!

皇帝要扣他個謀逆之罪……

不對!前世裡淩家就是因為謀逆而獲罪的,當時居然順利下了詔,難不成起因真是因為淩淵打算謀反,而讓宮裡從淩頌這邊抓到了把柄?

可也還是不對,皇帝身在宮中,若能有這等通天手眼,則必須養上一個足夠強大爪牙組織。

他若有這樣的組織,那對顧家即便不能一擊全斃,至少也是可以層層布局,而不可能上位這麼多年,任憑顧家還橫行到如今這樣的局麵。

眼下顧家依舊霸住政權,這都近乎放任了,這顯然不合理,也就是說,皇帝既然有實力弄權,那麼放著顧家不動,反倒是對勳貴耿耿於懷,這是有悖常理的。

她忽然想起昨夜裡禦華林裡問過她話的那人來,那人雖然隻字未語,但是透著強大的壓迫氣息,從昨夜知曉真相起至今,她還沒來得及認真思索五皇子究竟是誰。

難道說,昨夜那人就是五皇子,也就是昔年通州謀害了她的五爺?!

如果五皇子就是五爺,那麼昨夜他不肯出聲,榮胤又表示過他應該在皇帝不遠處長大,那他究竟會是誰?!

想到這裡她抬頭道:“姑母和表哥對京中權貴比我更熟,眼下我懷疑昨夜裡劫持我的就是五皇子。

“我看此人行事作風老辣狠戾,還請表哥速去著人暗訪一下,看看昨夜事發那段時間,哪家夠份量的府上子弟不曾出沒?我們得儘快鎖定這個人!”

淩夫人也看向淩淵:“既是連話也不敢說,必然是京中常見麵的人了,這種人留在身邊十分危險,你是得趕緊去!”

淩淵對淩晏感情極為深厚,並不存在“嚴父”教子,當年麵對他的離世已如承受過一場浩劫,今日乍聞真相,整個人猶如陡遭霹靂。·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腔情緒已理不清是憤怒是悲傷還是悔恨又若是愧疚自責,聽得她姑侄倆這般催促,靜立望著窗外這偌大祖業,又隻能勉力拋去這些雜念,沉氣點了點頭。

長纓放下心,想起外頭還有一大攤子事,說道:“馮伯父不知進宮不曾?榮叔不知道怎樣了,我還得去趟王府,就先走了!”

說完她跟淩夫人福禮。蹲身時眼前一黑,差點栽在地上。

淩夫人手快架住了她,看她氣短心慌,忙道:“你這可是自昨夜至今未食未眠?”

長纓吐氣。可不是?打從昨夜起她不但未食未眠,還被人掐著舊傷威脅,連打了幾場架又逃了命出來哩。

……

榮胤隨太監進了宮中,直入了禦書房。

殿裡點著龍涎香,皇帝在窗前靜立,看上去跟往常沒有什麼兩樣。

榮胤躬身喚了聲“皇上”,皇帝轉過身來,凝眉打量他。

榮胤半垂首望著地下,任憑打量。

皇帝看了他一會兒,太監奉茶進來。皇帝端起其中一碗,遞給他。

茶碗是景德出的銅紅釉,瑩潤綿澤如澆灌好的果漿。

榮胤對著那碗邊的光芒看了會兒,接茶謝恩。

茶是新出的明前龍井,算起時間來應該是今年的首道貢茶。

榮胤聞著撲鼻茶香,淺淺抿了一口,而後捧著碗起身。

皇帝看了會兒他,負手走到簾櫳下,說道:“給大將軍設座。”

太監搬了椅子進來,榮胤謝恩坐下,倒是十分平靜。

皇帝道:“聽說昨夜裡沈長纓在城南失蹤,乃是被人劫走,而跟隨她的兩個護衛卻被發現殺死在顧家,這麼說來,顧家有暗殺準晉王妃的莫大嫌疑?”

榮胤沉%e5%90%9f:“沈將軍已經回來,顧家究竟是不是凶手,還待五城衙門與三司進一步徹查方有結果。”

皇帝走到禦案後,在椅上落座,而後看過來:“慎已今年什麼年紀?”

“屬蛇,虛歲四十一。”

皇帝點點頭:“你十五歲中的武狀元,此後從軍為將,為國儘忠,也是看著朕從風浪裡走過來的了。

“顧家竟敢劫持沈將軍,這既是無視朕,也是無視朝綱王法。慎已,不如就由你去替朕將顧家繩之以法,如何?”

第349章 江山是你的

話聽到這裡,榮胤微微地抬頭看了上方一眼。

四年前的事情一經暴露,沈長纓與淩淵有反應是必然的,皇帝不但因此被動,還將麵臨楊肅倒戈,使他功虧一簣的可能。

而眼下他榮胤明顯是知情者,皇帝惱羞成怒捏個什麼罪名先把壞事者的他給滅了,也可以想象,所以他是抱著赴險的準備進來。

但眼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