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他就是人不回來,總應該也會傳出點動靜來才是。”
“也還沒有消息。”淩淵回應。“倘若榮叔是有備而去,那也許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秦陸與謝蓬都點起頭來。
楊肅正打算去馮家,佟琪忽然快步走進門來了,看看屋裡眾人,他說道:“將軍回來了!”
楊肅原本信手來端茶。端到半路忽然茶盅跌地,人也跟著轉了個身!
“誰回來了?”
“將軍,沈將軍啊!”佟琪揚高了聲音指著外頭,“剛剛譚奕來傳訊,說是將軍回來了!眼下這會兒正在府裡呢!”
……
長纓終究隻有硬起心來往前衝這一條路可走。
她不儘早回去,今夜這場紛亂就得繼續僵持,更莫說兩個護衛還有劉炳尚不知死活,她得回去設法搜救。
她還不知道榮胤今夜是否有露出破綻,以及淩家那邊會不會在皇帝失手之下被迅速波及。皇帝那邊多半回頭還會有出現應對之策,為免更加被動,她得儘快把控局麵。
當事情已經夠壞,除了咬牙前進,又還有什麼路可走呢?
意外等到她回來的秀秀紫緗他們均在驚喜尖叫,她聽不進去,進屋先叫來譚奕去給淩淵他們送信,然後匆匆地洗漱完,自行往傷處先上了點藥,最後更完衣出來,外麵便報說楊肅淩淵他們都已經到了。
楊肅箭步衝到她麵前,顧不得還有人在場,將她抱在懷裡,一雙鐵臂幾乎將她箍進自己血肉裡去。
長纓也環抱他,眼眶疼得跟有無數根針在刺一樣。
兩世裡她曆經過的強烈的感情不在少數,以為自己已然起不了多大波瀾。
可這一刻,在知道真相後的這一刻,想起一直以來都在以一顆熱忱的心對待她,對待皇帝,甚至是對待他身邊每個人的楊肅,接下來卻要承受難以想象的失落和痛苦,她心裡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令她空虛空洞到不知道塞什麼來填補。
她太了解這種親情上的痛擊,而他的遭遇跟她又還有不同之處,目前為止給予她傷痛的親人都在愛護她,可楊肅卻是實打實地被人當成了工具。
他在“親生父親”身上付出的感情,將一無所獲。
楊肅渾身都還在顫唞,從在絕望的穀底掙紮到刹那間就峰回路轉失而複得,簡直不太真實。
但能等到她回來便已經心滿意足,他牽著她進了屋,然後安排謝蓬傳令收兵。
顧家這邊他仍然沒有打算就此揭過,畢竟長纓兩個護衛已經死了,還死在了顧家,如今眼目下,就是楊肅不信顧家是凶手,顧家也甩不掉這身泥了。
長纓至此時方知兩個護衛已然喪命,她問:“那劉炳呢?”
“至今未見他人影。”楊肅道,“你從哪裡逃回來的?是怎麼回來的?我讓人直接去查找!”
再去那個地方找人,哪裡還找得到?況且,長纓也不確定劉炳一定就在那裡。
她自覺劉炳凶多吉少,通體發寒之下看了看屋裡,除去楊肅和王府的人,還有淩淵和淩夫人等,此外還有徐瀾及傅容少擎他們。
人太多,她且道:“我從城西北海子那邊出來的,具體被關在哪處宅子我也不知道,當時隻顧著拚殺,根本沒有留意。”
楊肅此刻也不緊著問她,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傅容卻道:“抓你的是什麼人?”
長纓搖頭:“我不知道,我不認識。”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淩夫人緊攥著長纓的手,顫著聲音安撫,“隻要人平安就比什麼都好。折騰了一夜,先歇息。
“惜之你多安排些人留下來,彆再出什麼岔子,我們先回去,有什麼話明日再議。”
自淩晏過世後她便染上了心疾,今日這樣刺激的事情,她也急需喘氣和放鬆。
有她這番話,傅容就看看左右的少擎和徐瀾:“既然鈴鐺平安了,那我們就聽淩伯母的,先回府去。明日再行過來細究究竟是什麼人在後妄為也不為遲。”
眾人附言,紛紛起身告辭。
長纓下唇咬了又咬,最終還是拉住了楊肅袖子。
楊肅下意識看向門口正回頭的淩夫人。
淩夫人看了會兒他們,最終沒說什麼,隻交代紫緗讓長纓歇著,然後走了。
自事出到此刻雖然還不到一個對時,但這期間大夥的神經都緊繃著,尤其在護衛們死在顧家之後,更是令人生出來各種猜測。
長纓的歸來令絕大部分人都如同立時卸下了重擔,這個時候,規矩什麼的都可以先不糾結了。
長纓引著楊肅到了書房。
她讓紫緗在外站著,然後把門扣上。
楊肅也是暗恨與喜悅交織。
他在他常坐在的椅子上坐下來,正待放開手腳來好好安撫她,也順道安撫自己,但又看到她神色端凝,並不像是脆弱惶恐需要安撫的樣子。
長纓在他對麵落座。
滿肚子的話真不知道先挑哪句話說出來才最合適,最後索性找了個不那麼敏[gǎn]的開場白:“還有一個月我們就要大婚了,你希望我們婚後是什麼樣子?”
楊肅雖然無比期盼著這一日,卻沒想到她會在這當口提及這個。
但他以為她是刻意尋找話題讓自己從先前危險裡抽離出來,便捉著她的手,儘量輕鬆地順著說下去:“當然是希望我們倆既能琴瑟和鳴,又能攜手走到我們最終相終那一日。
“我會竭儘全力讓你不後悔嫁給我。你呢,你有什麼想要我改善的?”
第343章 你說可疑不可疑?
長纓道:“我希望能和你一輩子平平安安到老,到我們滿頭銀發的時候再樂嗬嗬地死去。”
楊肅將她拉著坐到跟前來,下巴抵住她肩膀道:“你這話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你可知道,過去的這幾個時辰裡,我在想什麼?我在想,隻要能跟你一起走完這輩子,我就是沒有下輩子也願意!”
長纓喉頭如同鯁著刺,她道:“哪有這麼嚴重呢?你沒有我,還有彆的親人,比如,你父皇。”
“那不一樣。”楊肅撫著她的發鬢:“不能這樣比。你能給我的,沒有任何人可以給我。”
長纓多少因著這話受到些鼓舞。
她自然不會去比較這些,但如果她對他而言真是如此特彆的,那麼,或許她的話於他而言,也算是可信的?
她望著他已經有了皺褶的蟒袍,說道:“有幾件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跟你商討商討。”
楊肅意識到她準備說正事,鬆開她:“哪些事?”
長纓坐直身:“我朝兩代均被後戚壓製著皇權,皇上更是自未即位起就深受其害。
“他那麼忌憚著後戚,而我身後不光有淩家,還有少擎等一乾擁躉,倘若你即位,立我為後,這樣的話,以淩家為首的勳貴就很可能比起如今的顧家勢力還要過之。
“加上勳貴手上還掌著兵權,其實更讓人不能放心,皇上為什麼幾乎沒怎麼反對就應下了婚事?”
楊肅看了她半晌,說道:“這事我不是說過,我相信淩家沒這種把控朝堂的野心,也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平衡好兩邊的關係麼?
“我相信你。再說了,長纓,你懷疑我沒有能力解決這一切麼?還是你不相信淩家?
“淩家如果真有把控朝堂的野心,當初為什麼不把你直接嫁進東宮呢?你進了東宮,那要當太子妃當皇後,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們沒有這份心思,是明擺著的,皇上為什麼要懷疑他的忠誠?”
淩家沒有野心是沒錯,可前世裡淩家還是被滅了!
長纓沉了沉氣,接著道:“我們再往下說,你覺得,孫燮被調任的事情可疑不可疑?”
楊肅蹙起眉頭,靠入椅背。
婚事不談,元宵燈會上出事,孫燮卻被突然調任,這件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沒有疑惑。
但這是他父皇做下的決策,他身為兒子,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持疑。
“皇上也有他的難處,那麼多參奏的本子,他總也得給個交代才像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完他又拉起長纓的手,溫聲道:“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歇息?我守著你,等你睡著我再走。”
這些話題背後的意味令他有些不舒適,她眼下的舉止也有一些反常。他雖然很想知道她發生了一些什麼,但有過之前令她頭痛的先例,他早已不曾強行追問她任何事。
長纓搖頭,她支額道:“我不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楊肅便沒動了。
“你說你擔心了我好幾個時辰,可是你知道我又在擔心什麼麼?”長纓望著他,“我怕我一覺醒來,你就沒命了。”
楊肅怔住,半晌道:“胡說什麼?”
“我是認真的。”
“……什麼意思?”
長纓望著他襟前蟒龍,說道:“先前在禦華林,我看到你了。你看到的那兩個人,是我和榮胤。
“他精準地找到了我,然後迅速帶著我離開。我要是沒猜錯,你之所以會去那兒,是因為你跟蹤了榮胤吧?”
楊肅的眼裡逐漸布滿震驚。
“真的是你?你為什麼不等我?”他的腰不自覺地直起來。
長纓靜默了一下,說道:“沒等你,一是因為我今夜被人劫走,主謀就是當年在通州擊傷我的那些人。而關押我的地方,就是禦華林。
“二是我想趁機從榮胤口裡得知當年姑父之死的真相,真相我知道了,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了一樁秘密。”
“秘密?”楊肅震驚未完又有愕然。
……
眾人一道出了沈家,岔路上分道前都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傅容道:“鈴鐺能安然歸來真是老天爺保佑,這背後狂徒竟敢如此大膽,究竟是何來路,你們可有線索?”
“有沒有線索,還得看鈴鐺明兒怎麼說。”淩淵當著徐瀾等人在,不便提及過多。“總之既然有這膽量敢在天子腳下對朝官動手,總歸也得做好受死的準備就是了。”
徐瀾凝眉未語。
傅容看看左右,說道:“榮叔和馮伯父怎麼不見?不是說先前過來了麼?”
“過來看了看就走了。他們一向也不怎麼留心我們。”
淩淵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心不在焉主要還是來自於長纓的突然歸來。
長纓不算是沉默寡言的人,她話不多,但是該說的話她也從來沒有少說過。
今兒這麼大的事情,她明知道大家都擔心她,卻在回來後從未主動提及經過,總覺得不夠正常。
“我們先散吧。”徐瀾道,“明兒再過來問問看什麼情況。”
淩淵點點頭。無論如何,他要護送淩夫人回府,總不可能再倒回沈家去。
幾路人分三個方向。
傅容走出兩裡,馬速放慢,看看天邊魚肚白,下馬溜達著,到了承天門下,而後隨著采辦太監們一道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