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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6 字 6個月前

按理沒幾個人知道,榮胤不但知道,而且還這副反應,不能不讓人感到驚奇。

“這恢複記憶是何典故,還請大將軍詳解。”楊肅道。

“三弟!”

說話間東陽伯和少擎已先後走了進來。

東陽伯先跟楊肅見過禮,而後道:“瓔姐兒這邊怎麼回事,王爺可已經有線索?”

“沒有線索。他們行事利落得很,如今現場都無法鎖定在哪一處。”楊肅道,“不過方才已經聽從大將軍的意見做了些安排。”

說到這裡他扭頭,又看向榮胤。“大將軍正說到長纓恢複記憶的事情,不知伯爺是否知情?”

殿裡出現了一小陣靜默。

榮胤沒有多說,凝眉沉思後隻道:“我先問王爺,倘若這件事是顧家或東宮做的,你會怎麼辦?”

楊肅微頓之後說道:“我自然是立刻帶人去東宮和顧家討人。”

“既然如此,那王爺眼下就可前往了,”榮胤直腰,“動靜越大則越是有利!”

楊肅微微思索,隨後與淩淵對視:“我去了,那你們這邊呢?”

榮胤兩手輕攥,沉聲說道:“我們現如今隻能把注意力投放在顧家和太子一黨,以蒙蔽對方,去掉嫌疑。

“既然是要做出疑心東宮的假象,那麼惜之不方便出麵,暗中行事的任務就交給你。

“我預測需要動用武力的機會不大,對方忌憚的是底細被端出來,那麼現在能做的,隻有一麵造成威壓,一麵做些事情讓他們相信她仍舊是懵然無知的。”

淩淵緊鎖眉頭:“我們這樣,會有用麼?對方是誰,榮叔何不直言相告?我就不信,以在場的我們,還能有咱們拿捏不了的人!”

“眼下現擺著的東宮和顧家你不就拿捏不了麼?”東陽伯睨了他一眼,道:“彆廢話了,就這麼做吧。

“瓔姐兒不是尋常的閨閣女子,甚至連大家閨秀都已不是,她是朝官,任憑對方是誰,也不是可以隨隨便便殺害並不掀起風浪的。

“隻要咱們力氣使到位,他們還是會有所忌憚!——少擎,你也帶著你的人隨在王爺後頭去討人!隻管死咬住拿住了人的是東宮和顧家便是了!”

少擎高聲唱著是,出門去部署。

楊肅雖然也有與淩淵同樣的看法,但此時不是細究這些的時候,他大致明白了意思,簡單交代幾句,便出了門。

東陽伯目送他們離去,凝眉道:“但願瓔丫頭自己也知道該如何反應。”

榮胤想起校場擂台上那血腥一幕,緩聲道:“她有二哥的遺風,我賭她會知道的。”

……

跟隨長纓出來的護衛一個喚李勤一個喚常奮,二人做慣了侯爺的扈從,對於淪為階下囚感到極之憤然,大網落下來的那一刻二人配合長纓奮力相搏,但終究是受了束縛,網被割破了,但同時三人也被捉了個正著!

長纓眼睛被縛住,雙手也被反剪在背後,甚至連嘴也給捂住了,除了被推引著往前走,完全沒有任何機會施展作為。

而一路上跌跌撞撞,也難以分辨清楚是哪裡,終於到最後被突起的門框絆了一腳,才感覺到是進了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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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還記得你的傷麼?

長纓渾身無力,否則不要說兩腿自由,但凡有點活動餘地她都能尋到契機反擊。

但逆境之下又令她迅速冷靜下來,這場埋伏看起來無懈可擊,早有預謀是必然的了。

她如今隻關心劉炳在哪裡,衛所士兵傳話給她,讓她來到隴安胡同,究竟劉炳是真來了這邊,還是說對方假稱劉炳來誆她?

而不管怎麼說,劉炳都必然落在了他們手上,那對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

他們知道她必然會來魯家這邊,又懂得她和劉炳之間的接頭方式,可見掌握了不少。而他們得知這些的方式,隻能是通過劉炳得知的。

既然是衝著這個來的,那麼對方針對她是因為什麼,也就不必說了。

在她追蹤了“五爺”這麼久之後,他終於出手了,好在她平時這些事都捂得緊,未曾將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說出去。

長纓自覺凶多吉少,腦子迅速恢複清明,不再做徒勞之功。

邁過門檻又過了走了一段平路,應該是經過了一段長廊,她側耳細聽四麵,除去風聲腳步聲還有蟲鳴聲,其實沒有任何聲音,判斷不出來在哪裡。

她回想起記憶裡的那一次受縛,心底那些久違的恐懼又不由自主地湧了些上來。

很快她被推進了一間屋子,空氣裡傳來隱隱的木料香氣,隨著門啪地關上,四麵安靜下來。

她側耳傾聽,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應該是值守的。

她側躺在地上,快速地滾動身軀以丈量房屋的大小方位。

出乎意料的是,屋裡竟有桌椅板凳,以及柱子下還傳來細碎的珠子相碰的聲音,這竟然是間設施完備的宅第。同時常奮和李勤並不在這裡,應該是防備他們合力抵抗而特意帶走了。

長纓於地上靜坐了片刻,試著自袖口裡掏刀解縛。

行武之人必然得學些脫困的本事,這難不倒她,但先前落網受困之時對方往她臂上施用了麻弊筋骨類的藥物,她使不上力氣,也是白搭。

長纓說不上什麼心情,除去意識裡潛藏的那絲恐懼,又仿佛還有些期待,畢竟與其在暗中追查,“五爺”能出現,總歸是個突破。

倏然間門外就傳來新的腳步聲,雖然刻意放得緩慢,但還是明顯往門口來了!

她不自覺地將身子挺直,很快門被就推開,這人走了進來。

他身後還跟著有兩個人,後兩個人的腳步明顯比他要重些,長纓心血湧動,分辨不出來的是五爺還是什麼人,但即便不是,也定然是有關係的。

有人靠過來,解開她嘴上綁著的布。

長纓大口呼吸,末了道:“你是誰?”

屋裡默了一瞬,有男聲陰冷地道:“你又是誰?”

長纓微頓。她為何會來到這裡,雙方都應是心照不宣,她之所以這麼問,是出於試探,這麼說對方也還在試探她?

她略想,說道:“我是騰驤右衛指揮使沈長纓,也是與晉王有婚約的準晉王妃,你們抓我做什麼?”

屋裡響起極輕微的一聲笑,與先前那冷漠的聲音有鮮明對比。

而後那冷漠聲音又響起來:“你是沈長纓?你怎麼會是沈長纓?我們捉的是意欲趁夜作亂的女賊!”

長纓沒接話。

“為什麼不說話?”那人問。

她嗤笑:“我能有什麼話說?”

屋裡靜下來。有人緩緩蹲到她麵前,而後一隻手伸過來,落在她臉上。

長纓忍著嫌惡,不動聲色地汲取他身上氣息,可惜,除去極潔淨的一股皂角的味道,沒有彆的。

結合早前得到的有關五爺的訊息來看,能有這麼一座宅子的人應該身份應該不低,按理是有公子哥兒們常有的喜歡薰香的習慣的。

長纓不知道他是故意不留下線索,還是他本身就不薰香,長纓被他撫過了臉龐,卻仍然沒有收獲。

當然,她也不能確定麵前這個人是不是“五爺”。

是不是都沒有關係,因為,沒有證據能證明“五爺”就一定是主使者。

這隻手順著她的下頜骨,上伸到耳鬃,再緩緩移向她腦後。

長纓心底的恐懼變成了無數條毛毛蟲,劇烈的惡心感從她心底升上來。

她牙關咬起來,終於忍不住把臉彆了一彆。

那隻手就正好摸住了她的枕骨。

“還記得你腦後怎麼受的傷麼?”那人又冰冷地問。

長纓忍住心頭腥甜,漠然回應:“關你什麼事?”

“你讓人去魯家打聽魯謙益做什麼?”

長纓不回答。

枕骨上的手便順著她頭骨突起緩緩移動起來。

長纓不能避開,那指尖下壓,驟然而起的一股銳痛鑽進她腦仁,她眼前起了黑霧,咽了口唾液,她勉力睜開眼:“魯謙益跟太醫左青然是表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隻手停下來,隱隱中泛出沁骨冷意。

“左青然騙了我,”長纓竭力忍住疼痛,說道:“他當時給我治病,明明我枕骨受傷,結果他為了安慰我姑母,所以騙她說隻是輕傷。我這幾年時常頭疼,在湖州求醫,大夫跟我說起,我才知道。”

“那你查魯謙益想乾什麼?”

“左青然死了,我報不了這個仇,隻好通過魯家查他的家人。但魯家人不肯說,我就想從魯謙益身上找到破綻,令他們就範。”

左青然死後,左家人已經全部遷出京師。

她在杭州時被刺殺過一回,那次經推測是為殺她滅口,如果真是滅口,那麼回京這麼久沒動靜,令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危險,就必然是因為她沒有透露過自己已經恢複記憶。

這個碰她的人既然不肯出聲,那定然是她認識的人!

因為隻有認識她的人,才可能通過日常接觸判斷她究竟知不知道當年真相!

她可不是閨閣女子,便是死了也頂多被家人鬨上朝堂討個公道了事。

她是朝廷官員,是正三品的懷遠將軍,更何況她身後還有晉王府和武寧侯府,她若被殺死,他們也不太可能會全身而退。

所以他們萬不得已之下不會殺她,而這個萬不得已,則是在確知她究竟對他們來說有沒有威脅!

既然如此,她自然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明智的。

第335章 死了才放心

“你想殺左家人泄憤?”

長纓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麼交流的,但問題很顯然都是觸碰她的這個人所授意。

她說道:“他害得我四年裡被頭痛和眩暈困擾,令我寢食難安,我找不到左青然,找他們家的人,很正常。”

“我聽說你早些天出過城?去了哪裡?”

長纓抿唇,半日道:“通州。”

“做什麼?”

“跟唐鑒那案子有關,屬於公務,不便透露。”

後腦上的手又用了力,長纓撐不住,眼一黑幾乎就要栽下地。

長纓喉頭湧出一口血,那隻手挪到她下頜,徒手幫她給擦了。

長纓深呼吸,等著腦袋裡那股疼痛漫過去。

從軍數年,大小傷無數,沒有任何一次的疼痛有眼下這麼厲害。這個人熟悉她的弱點,仿佛比起她自己來還要更甚。

“你去通州做什麼,說!”

她頭仰在桌腿上,勻氣道:“唐鑒在通州找到批不明來路的銀子,原本是孫燮在追查。

“但前不久孫燮被調離了順天府,因為我四年前也在通州遇上過打鬥,我懷疑銀子是當初那夥流寇留下的,那麼隻要去事出地點打聽當年那夥流賊寇來自哪裡,也許就能找到銀子的主人……”

說完這席話,長纓莫名覺出麵前那股威壓減輕了。

“流寇?”

“對,流寇。”她說道,“四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