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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63 字 6個月前

那位嚴肅得跟判官似的侯爺,跟長纓是青梅竹馬,隻可惜依舊是有緣無份,她知道的。

這麼說來這絨花他是打算送給長纓嘍?

徐瑾若替他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插了回去。

“你在乾什麼?”

身後忽然有聲音,她嚇了一跳,轉過來。

淩淵目光落在她臉上,隨後又落到她身後插著的絨花上。

徐瑾若臉脹得通紅,攥手道:“我就,就看了看。”

淩淵皺了下眉頭。看就看,他又沒說她什麼。

他伸手把花拿過來,在指尖轉了轉,忽然又看她:“你要不要?”

徐瑾若頓了下。

“昨兒在街頭無聊買的,你要就送給你。”

徐瑾若略感無語。就算是要順手送人,似乎也沒有這麼問人的。

“我不要。”

淩淵聽聞,垂頭又看了看,想想也是,賤價買來的玩意兒,誰看得上。

他麵向水麵,拋了出去。

徐瑾若一驚,看著那掀起的小片漣漪。

她想起徐瀾在痛失長纓之後的落寞,把目光收回來:“侯爺這又是何苦。”

淩淵瞅她:“什麼意思?”

她說道:“我哥哥也很鐘情沈將軍。他書房裡也有很多想送而沒來得及送出去的東西。愛而不得,是很難過的吧?

“但是又能怎麼樣呢?將軍是很優秀,可這世上也隻有一個她。她也沒法把自己分成很多份,來成全你們每個人。你們又何必總是惦著不放?”

徐瀾做為徐家這輩裡的大哥,已經被長輩們車輪戰似的催婚了,要不是他們的母親開明,徐瀾被綁上喜堂都有可能。

這位武寧侯,處境應該也差不多吧?

真是可憐。

淩淵眉眼裡有了絲訝異。

“你覺得我這是買給鈴鐺的?”

徐瑾若沒出聲,但神情意味很明顯。

淩淵盯著她看,一直看到她的鼻子變得更紅。

“我從來沒有買過花給鈴鐺戴,如今她就更不缺這些了。”他望著她道,“你想多了。”

就他當年跟鈴鐺那樣的相處狀況,彆說給她買花戴,他是連多看她一眼也是要克製著的。

他們倆之間,從來就隻有他一個人揣著滿肚子彆扭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跑。

她跟徐瀾之間好歹還有同袍之情可回憶,而她卻吝嗇到不曾給他任何一點念想。

這丫頭,想到哪兒去了?

徐瑾若訥然,然後吸了下鼻子,又咳嗽了一下。

“進去吧。”淩淵站直身,“船頭風大。”

徐瑾若點點頭,聽話地上了樓梯。

淩淵望著她背影,隻見小小的一團,一下下地爬著樓梯,驀然覺得還挺可愛的。

……

楊肅沒得到傅容準信,倒也沒著急。

這本來就不該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傅家家大業大,自然也得斟酌斟酌。

孫燮被貶的事起了陣不大的風波,不過從正三品降到正四品,且所調的還是大理寺這樣的衙門,之於孫燮也不算是被虧待,因此很快過去。

長纓心裡那塊陰影不自覺地又濃鬱了幾分,也許秀秀說的對,多事之“秋”。

接下來幾日楊肅和淩淵籌謀著拿到孫如晦府上四年前的禮金簿子,以此鎖定長纓那場昏迷多少人有嫌疑。

禮金簿子不是機密文檔,常常收歸於府裡賬房,淩淵帶著郭蛟去孫家喝了小半夜的茶,東西就拿回來了。

但是當日赴孫家致賀的共有八十四戶。京師各大府基本都到場了,這個範圍其實縮小不到哪裡去。

長纓把這八十四戶人家全都記下來,八十四戶,除去武寧侯府,東陽伯府,廣威侯府,再有榮家也算一個,這就去了四戶。

餘下八十戶,楊肅便交給謝蓬,讓他們幾個趁著巡城之時,慢慢排除。

謝蓬接而又挑出來一批家裡無人會武的低階官員,再接著從中層官吏裡又篩選出來一批,如此便除掉了三十餘戶確保不會有嫌疑的,餘下還有四十七戶,卻是至少有些背景的,等待進一步確認。

長纓一麵等待謝蓬大海撈針的結果,一麵也開始忙起了繁瑣的內外事務。

大婚在即,雖說有禮部籌辦,府裡這邊也有淩夫人張羅,但仍然有需要驚動她之處。

再有手上差事,她雖然依舊當職,但大婚前後那段時間肯定也得歇假,為保宮中萬無一失,她就得提前做好準備。

楊肅替她和皇帝商量過後,打算自五軍都督府調人代任,楊肅推薦了傅容,皇帝無意見,傅容便將於三月初接任。

長纓沒有插手楊肅跟傅容的事,但這日在街頭卻遇見了傅敏。這還是發小兩個自昔年分彆後首次在京師正兒八經地重逢。

聊了幾句後傅敏便有些意猶未儘,盛情邀請長纓上府裡作客,長纓因著有事,就跟他改約了個日子。

而朝廷這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近來事態頻生,不但東宮安份下來,顧家近期也沒有新動作。尤其在孫燮調離順天府之後,顧家一黨在朝上甚至可以說是安靜。

月底又下了場雪,雪化了之後天兒就暖和起來了。

淩頌婚期在二月初十,長纓猶豫著究竟該不該回淩家赴宴。

不去的話,對不住姑母以及淩頌。

可去的話,滿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淩家的“仇人”,這喜宴之上,她的出現難免又會讓人舊事重提。

第324章 忽略了的事情

秀秀笑道:“你不是忙著呢麼,我也是沈家人,我去赴宴便成。想來姑太太記怪。”

長纓反正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暫且就這麼定下。

初十這日黃績周梁他們都與秀秀一道去了淩家,府裡顯得格外空蕩。

再過一個月,她也將嫁去晉王府。

彆家的姑娘臨出閣前是各種各樣甜蜜的心情,而她卻似乎還沒有時間來正兒八經地憧憬她的婚後。

——不是不想,主要是目前疑團太多,騰不出這份心來。

她不知道楊肅如今是怎樣的心情,前世裡不知道他成親不曾,若是成了親,又不知娶的是哪家姑娘。

前世裡她對他所知不多,不知道除了朝堂上的纏鬥,私下是什麼模樣,還真從來沒想過他身邊站著彆的姑娘的樣子。

午飯後預備去宮裡當值,剛出門被五城衙門的衙役截住了。

“謝大人請將軍去趟衙門議事。”

便又駕馬先去尋謝蓬。

楊肅自然也前往侯府吃喜宴,且早早大正午的,謝蓬一個人在公事房翻文書。

“有什麼進展?”基於近期他正查著那幾十戶人家背景,長纓猜著他尋她不會有彆的事。

“那禮金簿沒有什麼確切進展,不過我意外查到這簿子上有個叫魯謙益的人,四年前孫家那場喜宴上,鬨出點風波,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長纓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擰起眉道:“這名字有點耳熟。”

“耳熟就對了。他時任兵部員外郎,是孫如晦的手下。而當時那場風波,是因為他醉酒鬨事,在喜宴上與人起了口角。

“我找知悉的人問了問,發現他鬨事的時間,也正差不多是你說孫家沉睡昏迷那段時間。”

長纓隻記得當時精神不濟的她在孫家並沒有見什麼客,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孫夫人安排給她的院子裡,外頭鬨出什麼風波她並不知道。

但這個魯謙益,說到他是兵部的人她就想起來了,五軍都督府與兵部往來最是密切,她要是沒記錯,這姓魯的還到過淩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是說魯謙益可能是在故意給衝我下手的人製造機會?”

“我認為有這個可能。”謝蓬又拿出一份卷宗,“從吏部查過的備檔又記載著,魯謙益在翌年二月就升到了兵部郎中,三年後,也就是去年六月,他死了。”

“怎麼死的?”

“墮馬摔到了頭部,昏迷半個月然後死去。”謝蓬合卷道,“魯謙益沒有什麼背景,是科考入仕。

“前麵二十年仕途還算順暢,二十五歲中進士,做了幾年外任,後當了京官。

“在員外郎的任上做了多年,直到最近四年才一下升到郎中,且淩家出事就在他升遷之前兩個月,加上事發之巧,簡直疑點重重。

“此外,去年六月,算起來也正是你身份暴露,消息傳到京師的時間。你消失多年突然露麵,而他又突然死亡,這疑點也就更顯著了。”

長纓接了卷宗翻開,細細查閱。

上麵記載的已經很詳細了,包括當年宴會上起風波在場的部分賓客都有實名。

“如果魯謙益是被滅口,那孫家那場宴會,我昏迷背後有鬼,就是實證了。”她邊看邊說道。

證實了這件事,也能側麵證實淩晏的死是真的另有它因。

因為當年淩晏在她昏迷這件事上是沒有表示出任何激動反應的,明明是很異常的事情,可是事後隻是請醫醫治了事,淩家上下也都沒有產生疑慮,這隻能是淩晏主動釋去了大家的疑慮。

他是一家之主,又憑他對她的疼愛,不會有人不信他。

淩晏把她頭天昏迷的事按下來,翌日就赴了死,難道還不能說明他的死跟她之前的遭遇有關係?

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來,一直以來他們隻顧著從她失憶這段下手,卻忽略了淩晏在那段時間的表現。

在去通州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所有的不正常似乎都是她自通州回來之後出現的。而剛巧,淩晏在那段時間裡遇到了什麼事,她一無所知。

她想了下,問道:“魯家住在哪兒?”

“城南隴安胡同。”

長纓點點頭,站起來:“我去看看。”

謝蓬抬眼看她:“你不去侯府赴宴?”

長纓笑了下:“你去嗎?”

“當然。”謝蓬道。

長纓沒說話,端起茶來潤喉。

謝蓬目送到她出門,也跟著起了身。

長纓駕馬回到衛所,靠著椅背凝神了一會兒,然後把劉炳叫了進來:“隴安胡同有戶姓魯的人家,家主在世時喚作魯謙益,原是兵部的官員,你幫我去他們家打聽幾件事。切記要做得滴水不漏,也不要泄漏身份。”

魯謙益身上疑點重重,魯家人未必全無察覺,可自他死後卻沒有傳出彆的異常,可見魯家謹慎。她親自去,目標未免太大,也不見得能有線索讓她抓著。

劉炳應下來,先回去打點。

淩家這場婚事進行得十分順利。

楊肅傅容以及馮家兄弟下晌就到了侯府。到開宴前謝蓬也帶著賀儀到來,這一日熱鬨歡騰自不消說。

長纓吃完晚飯,秀秀他們也回來了。

說起喜宴,倒是個個眉飛色舞的。

長纓也很高興,紀芷媛是她從小就認識的,跟淩頌情份深,淩夫人與她也熟,日後定然好相處。隻是淩家的厄運能趁早解除就好了。

翌日下了早朝,長纓在承天門下等到了淩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