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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75 字 6個月前

輕車熟路,也不必等徐瀾出門來迎,他隨著家丁進府,在廊下就遇到挽著一籃子核桃的徐瑾若。

徐瑾若停步行禮:“侯爺。”

淩淵立時就想起她拿著匕首追著兔子過不去的模樣,低頭看著她:“嗯。”

徐瑾若看他這麼嚴肅,便想回避。但他堂堂侯爺造訪,她撇下他讓個下人帶路似乎又不太像話。

便挽著籃子,清嗓子說:“我給您帶路吧。”

淩淵望著她,依舊嗯了聲,隨她往徐瀾院裡去。

淩淵腿長,平時一步便跨出老遠,但此刻她走前邊,他又快不起來,活生生被拉慢了節奏,跟逛花園似的。

而目不斜視的作風又限製他目光還隻能落在前麵的她腦袋上。

她髻上簪著兩朵絨花,毛絨絨的,隨著行動一顫一顫,還挺打眼的。

就是身子看著僵直得很,不知道在怕什麼。

“沈姐姐來了很久了,也許茶都喝不少了,這會兒吃飯還早,回頭我去給你們送些點心來。”

徐瑾若跨了院門,又在門檻那邊低眉順眼候著他。

她攥著籃子,也不想那麼多話,畢竟顯得自己好像挖空心思跟他搭訕似的。

但是沒辦法,誰讓她方才為了回避,竟然腦抽地走在他前頭,便總覺得後背懸著兩顆紅炭似的,灼得慌,於是隻能裝作無事人般嘮兩句。

淩淵輕瞥了她一下,麵色無波跨了門檻。

第313章 我是“質子”嗎?

淩淵到來,緊接著長纓見徐瑾若端了點心來,也留下她,氣氛便活躍了很多。

長纓他們仨聊的自是正經事,徐瑾若安靜地給他們夾核桃,剝鬆子,後來連煮茶的差事也攬了下來。

屋裡燒著薰籠,暖洋洋地,淩淵看到徐瑾若剝核桃剝得手指通紅,而徐瀾則渾然不覺地揀一顆吃一顆,又想起從前長纓在淩家時他對她肆無忌憚的冷臉。

心想大約世上做哥哥的都天生愛欺負人,倘若當年他不那麼自以為是,如今也不會在楊肅麵前輸得這樣慘。

本來好好的要娶進門的人,如今卻要等著送她出嫁,想想是夠窩囊的。

他伸手拿過徐瑾若麵前的核桃錘,邊砸著核桃邊道:“傅容最近在忙什麼?”

徐瑾若沒了錘子,想等他用完再拿過來,誰知他砸完竟把它放在了那一邊。

她自是不可能繞過去取了,便索性坐著看他堂堂武寧侯拿著小錘子砰砰地跟核桃過不去。

……

離搬府日子越近,似乎瑣事越多。

楊肅上晌在衙門,下晌則去了晉王府,根據長纓日常習慣作了幾處改動,再想到她怕冷,特地在承運殿以及後麵作為起居的寢殿又作了保暖處理。

又覺還是不穩當,便著佟琪去接長纓親自來看看。

獲知長纓在徐家,看看天色不早,他便乘了馬車前來接人。

長纓剛好用過飯,先告辭出來了,上了馬車,看他還穿著朝服,便道:“還沒回府呢?”

“沒。”楊肅捏捏她的手,讓太監啟程,問她:“吃了什麼好吃的?”

長纓想如實照說,話到舌尖一轉,又改道:“你讓人送來的飯最好吃。”

楊肅猝不及防被她表白,扭頭看了她好一陣,然後笑著摸她的頭發:“長進了哈。”

又問她:“到時你過了門,桂花胡同這邊宅子怎麼處置?”

主子都嫁了,吳媽他們當然是要跟著走的,但關鍵是還有個穆秀秀,以及黃績周梁。

“還是留著讓黃績周梁他們住著吧。他們也沒有什麼積蓄,目前置宅是沒有能力的。秀秀這裡……”

長纓停了下,望著他:“她有身孕,我能讓她先跟我進王府住麼?等孩子生下來,大點了,我再讓她搬回沈家。”

不然她是真的不放心。

楊肅把她攬了攬:“你是主母,你張羅就好。”

“畢竟那是你的王府,自然要問問你。”長纓聽到他表態還是高興的。

楊肅又看了她好一會兒,道:“我的王府也有你一半。”

長纓笑而不語。

話是這麼說,可這年頭誰會真認為一家主母享有一半主權呢?婚前她是在楊肅這裡撈到了不少保障不錯,可姑母的話也提醒了她,他終究是皇子,是親王,她不可能當真處處都展示強勢。

不會有人覺得家裡住個親戚不知會丈夫是理所應當的吧?

楊肅知道她近來變得思慮多了,但也難得看到她會因為他而牽動心思,因此並不說破。

等過了門就好了。她要是再見外,他一定會好好跟她“理論”的。

馬車剛到王府門口,淩淵就追上來了。

除去公務,還有他們倆的婚事細節。

楊肅還沒吃飯,秦陸便著廚下又備了桌飯菜,隨意些,邊吃邊議了。

……

送走了淩淵,徐瀾在廊下略站,便去了上房。

徐夫人在抄經,徐瀾等她落了筆,才落坐在她對麵,道:“長纓方才向我問起吳彰。”

徐夫人筆尖頓下,神色也微微收斂。“這麼說前些日子在遼安打聽的吳彰的人,是她的人?”

“不確定。”徐瀾撫了撫額,“她讓我保重。我總覺得她像是琢磨到了什麼一樣。母親,皇上調我進京,還讓您和妹妹也過來,是把我當成‘質子’了吧?”

“不要瞎說。”徐夫人截住他話頭,目光端凝而沉靜。

徐瀾屏息半晌,垂眼望著地下:“父親奉旨東去,我卻被當成了‘質子’,倘若父親有個閃失,我們徐家自然也不會忍氣吞聲。

“如果可能,母親還是在信中奉勸父親爭取早日回來吧,長纓很快就要成為楊家人,而我不想有朝一日,跟她成為對立。”

他站起來,走到門檻下,又道:“我都已經努力放下她了,至少,也彆讓她成為我的仇家。”

吳彰是東宮和顧家的人,徐耀跟吳彰頻繁接觸瞞不過彆的人,至少如今長纓就知道了。

替皇帝辦事的徐耀難保不會淪為楊家父子奪權的犧牲品,倘若真是如此,皇帝便成了他徐瀾的仇人,而徐家自然不會愚忠,那個時候,晉王府自然也會是他的敵人的。

那自然會是魚死網破的局麵。

他當然是不想,於是唯一的辦法,便隻能是讓徐耀平安脫困。

徐夫人默片刻,放下筆:“你是因為反感當這個‘質子’,還是為著她要成親了而浮躁?”

徐瀾看著地上的影子,沒出聲。

也許浮躁也是有點吧,但又不至於令他借此仇視楊家人,還是被當質子更讓苦悶。

不自由和被束縛的感覺,越發讓他感到不耐。

如果不是身為徐家子弟所受的限製,他跟長纓的結局,是否會不一樣?如果他能像楊肅那樣豁得出去,也許他也有可能打動得了她?

當然,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可是,他不能確定將來再遇到喜歡的人,是否會有更好的情況。

萬一,還是需要在家世上做選擇呢?

他回頭看了眼燈後沉靜的母親,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跨出門。

……

關於晉王要與沈將軍聯姻的消息鋪天蓋地,榮胤走在衛所裡都能耳聞。

巡視了半圈他遇見正下操回來的年輕將領,悶頭路過似沒有發現他的樣子,他扭頭一看,是徐瀾。

他停住腳,讓身邊副將喊他回來。

徐瀾折回來,恭謹施了禮。

榮胤問了幾句軍務,而後道:“沈將軍婚期定了麼?”

徐瀾雖有心事,倒還是知體麵,想到淩家跟這位的淵源,他也就不覺他這問題問的突兀了,笑道:“據說沒定。不過看模樣應該快了。”

榮胤嗯了聲,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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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這名字好耳熟

榮胤站定想了想,讓他走了。

自袖口裡掏出兩張滿滿有字的紙看了看,原地站了片刻,他又折身回了營。

長纓要嫁人了,馮家最為感慨的當數少擎。

晌午在母親房裡用飯,他口不停地跟父母親說起長纓那幾年的艱苦,一麵摩拳擦掌地要給長纓準備一份好賀禮,讓母親幫著出主意。東陽伯夫人看了眼丈夫,說道:“鈴鐺出閣,我們也得去添妝吧?”

原本這話壓根不消說,妝禮自然是要添的,但有淩晏的死橫在那兒,作為淩晏的至交好友,馮家要不要去添這個禮,自然又是要斟酌一番。

東陽伯夾著菜,咀嚼著,直到吃下去也沒吭聲。

少擎心裡不爽,道:“不管你們添不添,我總是要添的!”

東陽伯夫人輕睨了他一眼,見丈夫沒出聲,自然也沒出聲斥責。

“稟伯爺,大將軍來了。”

丫鬟進來道。

東陽伯接水漱了口,又涼涼瞥了眼埋頭扒飯的兒子,起了身。

出得院來,剛遇上榮胤跨上廡廊。二人便皆有默契地往書房走去。

“瓔丫頭要成親了,竟果然是嫁給晉王,我聽說淩家嫂子打發頌哥兒他們在桂花胡同作主張羅婚事,這麼看來,惜之是死心踏地要歸附晉王一支了。

“我又聽說這婚事是宋逞為媒,宋逞為著海運之事被顧家視作眼中釘,晉王府有這兩家撐著,如虎添翼,再加之瓔姐兒一旦成親,便足有能力與東宮抗衡了。”

進了門,東陽伯便率先說道。

榮胤道:“晉王與惜之還有瓔姐兒是舊識。”

東陽伯怔了下。

榮胤把手上那封信遞過去:“前陣子我讓人去南康衛查過,年初自東寧衛調過去一個昭毅將軍,是自瓔姐兒走後也離開了的。

“這個昭毅將軍在南康衛時曾言明與瓔姐兒立過婚書,瓔姐兒也未否認。

“之後這位昭毅將軍不知去向,而瓔姐兒回京之後即與晉王有了往來。”

東陽伯納然半晌,道:“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昭毅將軍,離開南康衛的時候,與晉王從湖州啟程進京的時間,算起來是合拍的。”

東陽伯震驚:“你是說,晉王這麼多年都被養在湖州?!”

榮胤沒回答,立在桌旁邊,執著茶碗蓋輕劃著茶水,卻道:“你知道這個昭毅將軍,叫什麼名字嗎?”

“什麼?”

“霍溶。”

東陽伯凝眉:“有點耳熟。”

“當然耳熟。”榮胤瞅了眼他,“因為霍明翟的長子,也叫霍溶。多年前你我去徽州遊玩,還在霍家見過他。”

“霍明翟?!”東陽伯坐不住了。

徽州霍家雖非朝臣,卻於他們這些權貴而言,並不陌生。

霍明翟進出京師數十年,也常與他們小聚吃茶。

榮胤把茶盅蓋住:“收到湖州來信,我又著他們去了趟徽州。據說霍家少主霍溶於半年前北上行商,一直沒有在徽州出現過。

“而這個霍將軍不但出自東寧衛,而且還在東寧衛建立下許多功績,他的昭毅將軍頭銜,是完全走正常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