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沒有讓梁小卿痛快,所以這件事情她是真沒怎麼掛懷。
她沒有幼稚到覺得一個男人需要通過肅清身邊所有女人的方式來力證自己的清白的地步,楊肅出色,可以令她動心,自然也可以令彆的女人動心,這是常情。
你總不能去阻止旁人對一個優秀的的人有正常幻想——如果梁綰的心思單純的話。
楊肅如今的處境是明擺著的,他如果不是這麼艱難,她當初也不會有信心能得到他賞識。
倘若他沒有彆的原因,僅僅因為梁小卿那番話就送走梁綰避嫌,她也會覺得他少些理智,畢竟梁綰本身是能夠發揮所長的。
楊肅沒說原因,她也不會追問,管理好王府的人,原本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於她而言,他能有個交代,就夠了。
但梁綰的出現以及梁小卿的話卻一定程度上都提醒了她,她為之動心的是個什麼樣的人,楊肅選擇的是條什麼樣的路,她和他將來會麵臨什麼……
他的父皇後宮那麼多人擺在那裡,彼此心裡對將來應該都很有數。
就像她奉勸梁綰的那番話一樣,沒有那個金剛鑽,就彆攬那個瓷器活兒,她做不到看著自己的男人接納彆的女人,便就沒必要跳入火坑看著他三宮六院雨露均沾——
不,彆說三宮六院,於她而言,哪怕是半宮半院都是不成的。
可即便過去的程家小姐以及黃慧琪,乃至眼下梁綰是不成威脅的,將來呢?
即便他不願多娶,而時勢逼著他不得不納呢?
誰也說不好。
“長纓。”楊肅輕聲。
長纓看了眼他:“我沒有生氣。”
她隻是有些泄氣,在南倉時他說也許未來沒有那麼糟糕,可以往下試著走走看,她剛邁出第一步,就麵臨著新的現實的問題。
她不再理他,轉過身來,提起筆來列流水賬。
楊肅知道她心裡不痛快,卻無計可施。看到桌上紙筆,便也拖過來開始寫字。
天光斜照著埋首中的兩人,倒也和諧。
一會兒一張紙被塞過來,上書著力透紙背的一行字:一生一世一雙人。
長纓筆尖微抖了下,看著這行字,驀然有些癡。
她收回目光沾墨,依舊往下落筆,但那筆劃終是越寫越慢,越寫越不成樣子。
楊肅卻還把紙直接懟在她眼皮底下,生怕她看不到似的。
長纓臉色漠然,把它撥開。
楊肅再懟。
她凝目。楊肅望著她緋紅臉頰,笑著蹲下來,搖著她膝蓋喚她:“長纓。”
長纓被搖得沒法兒寫字,堅持了會兒索性停筆。
大約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他,她扭頭瞅了他一會兒,就順手往他鼻尖點了個墨團,接而又再往他左右臉上各畫了三道。
長纓望著他,衝他“滋滋”學了兩聲鼠叫。
楊肅道:“喵嗚!”
長纓笑起來,心口像灌入了春風。
楊肅拉起她的手掌貼到自己臉上:“長纓。長纓兒。”
長纓輕撫著他的臉龐,仔細端詳他,這男人骨相真是極好,眼神深深,睫毛長長,眉宇之間有著一絲憨氣。
她抽出帕子給他擦臉,他乖乖地,一動不動,就像從前她在淩家養的那隻常趴在她膝上打盹的貓兒。
心意不動則已,一動則覆水難收,長纓想,他怎麼偏就跟個牛皮糖似的。
紫緗在門口咳嗽。
長纓將帕子覆到他臉上,看著他起身背轉身去,才喚進。
紫緗看了眼那位對著牆壁默默擦臉的衿貴的晉王殿下,俯身湊到長纓身邊:“榮家請大夫了,不知道怎麼回事。”
長纓抬頭。
第224章 健脾胃的藥
今日宮中有宴,俞氏無誥命,進不了宮,榮胤不在府,這也正好成為俞氏與榮璧如的戰場。
因著俞氏要給榮胤納妾,早飯後她把那女子帶到了府裡來,榮璧如瞧見,闖到正房給了俞房一番冷嘲熱諷,那女人也給趕出去了。
俞氏的如意算盤被攪黃,隨後也躺下了,直喊著心窩子疼,秀秀少不得去正房侍候。
紫緗收到榮家這邊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俞氏請了大夫過來又躺下之後了。
秀秀給俞氏掖著被子,準備端藥,俞氏卻盯著她抬了頭:“沈瓔不是想接你出去嗎?你為什麼不走?”
秀秀拿勺子一勺勺地攪動著藥湯,沒有吭聲。
俞氏半靠在床頭,三十出頭的人,模樣卻猙獰扭曲,跟榮胤的精致從容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是不是心儀他了?”她冷笑著道:“當初進來的時候如同貞潔烈女,如今也還是掉坑了。他又能對你有多好呢?隻要我還在,你就永遠都是個妾!”
秀秀手下微頓,隨後試好了藥溫,端過來喂她。
俞氏被她的溫吞激惱,手一揚把碗掀翻在半空。
溫熱的藥湯灑遍秀秀身上,她偏頭沒避及,發鬢與臉頰也沾上一片。
碗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秀秀靜默片刻,彎腰去撿拾。
一雙錦靴停在跟前,將她正要撿的瓷碎踩住。
她停了會兒,站起來。
床上俞氏緊抿雙?唇,也坐直了起身。
榮胤掏帕子幫秀秀擦了臉,說道:“先回去。”
等到門被掩上,榮胤在床前坐下,看向靠著床頭的俞氏。
俞氏攥了攥拳心,張嘴想說兩句什麼,他卻忽然自懷裡摸出個紙包來,丟了給她。
“這個你應該認識。托你的福,我也在秋桐院喝過不少。”
俞氏指尖顫唞,帶著不可思議的目光抬頭望著他。
榮胤接著道:“她年輕健康,卻三年多都未懷上,我以為是我不夠勤快,但結果是你不想讓她懷。
“我拿了些茶葉進宮,今兒見了太醫,他告訴我,這種東西每年吃一段時間便接下來整年都不會懷孕,還不易察覺,真是安全可靠。”
俞氏臉色開始發白。
“為了怕出事,所以紅花麝香都沒用,而選擇了柿子蒂是麼?”榮胤手擱在桌麵,不緊不慢地。
俞氏顫唇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榮胤道:“因為她貪睡,夜裡我得自己起身倒茶,無意間發現茶葉罐裡混著有粉末,覺得怎麼都不正常。”
俞氏麵容扭曲:“你自己沏茶?”
榮胤望著她:“她年紀小,不肯侍候我,我總不能跟她計較。”
俞氏緊咽了口唾液,全身緊繃,兩眼瞪到發紅。
“你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
“你不配。”
“我怎麼不配!”俞氏激動起來,“再怎麼說,我也是你明媒正娶娶回來的!”
“我就是很後悔這個明媒正娶。”
榮胤起身,睥睨她:“我常常想,當初要是沒聽晏二哥的該多好。”
……
秀秀回房隻能直接沐浴。
剛穿上衣服回到臥房,就見榮胤已經半靠在枕上了。
他手裡倒弄著一隻小瓷瓶,看到她來,目光在她鬆鬆垮垮的襟口頓了頓。
秀秀背轉身,把衣攏好才走過來。
“怕什麼?”他說道。
秀秀想起他這陣子的表現,不敢抱怨,隻能悶聲道:“我也不是鐵打的,哪裡能經得起你那麼折騰。”
雖是四十的人了,但精力旺盛到不行,她都懷疑他是怎麼同時應付她和俞氏的。
榮胤道:“原來是嫌多,我還以為嫌少。”
秀秀索性起身走開。
榮胤扯住她袖子,把手裡丸藥遞給她:“每日三頓,每頓兩顆。按時服用。”
“……做什麼的?”
“健脾胃的。”榮胤道。
……
榮家這邊傳大夫,長纓已經沒心思陪楊肅取鬨。●思●兔●在●線●閱●讀●
一來她猜測是秀秀有了身孕,二來則擔心是她又著了什麼暗算,好容易等到可兒把信傳了出來,知道是俞氏出夭蛾子,才又把心安下。
又想到俞氏出這夭蛾子是因為要給榮胤塞人,目光就不由落到旁邊埋頭看她小本本的楊肅身上。
好在楊肅行武出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得紫緗回完話就立馬關心起榮家這樁事來。
長纓跟他說了。
楊肅聽完,又覺得還不如不聽。
榮胤這分明就是不想放人,若是個小官小將的還好,偏人家是個大將軍,有官位有實權,他雖然是個皇子,眼下手頭沒人又沒權拿什麼跟他大將軍去交涉?
彆的事情他還可跟皇帝請奏,這種事情,就算是皇帝,似乎也不好無緣無故說讓放人就讓放人?
長纓瞥見他出神立著,便道:“這件事跟王爺沒關係。”
楊肅聽著更覺不踏實。
但硬著頭皮攬下來也是愚蠢,便且沒回話。
回到王府,坐著想了一陣,而後把秦陸傳過來,將去沈家跟長纓聊過接下來走向的事情說了,秦陸竟鬆了口氣。
說道:“不管怎麼說,沈將軍才能都擺在那裡。她是個有誌向的,所知所學也撐得起她往高處走,有她為助力,怎麼說都是好事。”
秦陸看過長纓寫的政略,確有實力,在作出成效之前,如今說驚才絕豔還稍嫌早,至少值得嘗試。
楊肅沉%e5%90%9f:“你先把這些都仔細看看,她建議我接下來拿下五城兵馬司。回頭我們再合計。”
秦陸出去了,楊肅又把謝蓬傳進來。
“你安排幾個人把梁綰送回蜀中。”
謝蓬看著他:“梁鳳還沒有回來呢。”
“他快回來了。”楊肅道。
謝蓬想了下,點點頭:“也好。”說完他又深深望過來:“沈長纓,真的值得嗎?”
“你這是兩個問題。”楊肅靠入椅背,“首先,她值得。其次,我為什麼送走梁綰,你應該明白。”
謝蓬揚眉。
梁綰終究是內宅長大的姑娘家,隻因為與楊肅識於微時而以為自己擁有先天優勢,卻沒想到楊肅心裡早就住進了個沈長纓。
不管楊肅是怎麼想的,至少站在他謝蓬的角度來講,就算沒有沈長纓,動轍使心眼的梁綰也不適合晉王妃的位置,她駕馭不住,隻會添亂。
可她又是梁鳳的妹妹,留下來若再出夭蛾子,回頭大家臉上都難看,也於他們謀事不利,自然早些送走是好的。
第225章 我們幫你接風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想半日,他說道。
總之他是覺得沒有必要為著個女人費這麼大功夫。
……
沈家這邊,傍晚秀秀就回來了,說道:“榮胤剛才把我屋裡的人全換了,隻留下可兒。”
長纓看不懂。“他怎麼說的?”
“他要更衣,有丫鬟把衣裳拿錯了,他悶不吭聲就讓人喊來牙婆,把人全換了。”
長纓愣了下:“那俞氏呢?”
“被榮璧如氣著了,回娘家了。”
“榮胤也不管管她們?”
“幾乎不管。”
長纓真是由衷佩服。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