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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408 字 6個月前

。他在東寧衛當差的時候,隔三差五就到梁家來。

“他喜歡吃我母親做的鹵牛肉,經常跟我二哥就著家裡的臘味下酒,經常使喚我幫他們乾這乾那。

“那會兒我們都還不知道他是皇子,我就覺得他跟尋常的世家少年沒有什麼兩樣,很張揚很不羈,甚至很淘氣,經常帶著手下士兵偷偷去打架,可是他又那麼不同……”

說到這裡她戛然止住,目光轉向長纓:“將軍當年離開他,其實是有苦衷吧?王爺是個至善至美之人,若無苦衷,想來將軍不會心無掛礙地離開。”

長纓眯眼望著前方,並沒有答話。

梁綰等不到回應,望著前麵紫藤,又道:“盤龍鎮上住著的那天夜裡,你走之後王爺整宿沒睡。我從來沒見他為誰這樣屢次三番的傷神。

“將軍真的很幸運。

“想想當初你若為他留在湖州,跟他一起回京,得到的會比現如今要多得多,將軍當初,真是失策了。”

長纓聽完,笑了下。

“姑娘,管侍衛在找咱們。”

丫鬟走過來,輕聲催著梁綰。

梁綰站起來:“我先回殿,將軍要不要一起?王爺定然也很想見到你。”

“梁姑娘先走。”長纓微笑。

梁綰點點頭,轉了身。

長纓望著她背影,思索著收回目光。

“好看吧?”

身邊又有人說話。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梁小卿停在她身邊,衝遠去的人影揚著下巴:“她就是世上最可愛最美麗最溫柔最聰明的那個人。”

長纓收眼看她。

梁小卿輕哂:“我知道你文韜武略,但你文武皆未必天下第一。

“梁綰就不同了,她除了美麗聰慧,醫術也是天下所有女醫裡最出色的。沈長纓,你比不上她!”

她的臉上帶著傲慢與微笑,還有毫不掩飾的魔鬼般的惡意。

“梁綰七年前就認識王爺了,後來王爺在東寧衛那幾年,身上帶的藥,都是她調配的。從前寫軍報的時候,他還經常讓她幫著磨墨。

“梁綰那麼出色,她還跟王爺有著七年的交情,沈長纓,你有嗎?”

長纓沒言語。

“我早就說過,王爺於你就是道義。你不要他,他自然沒有追著你不放的理由。你說呢?”梁小卿道。

她背著手往下說:“梁家雖然不做官,但家底可不弱,梁綰的父親,昔年曾為皇太後醫治過頑疾,也曾是皇上南巡時的座上賓。

“梁綰性子溫和,會處處遷就王爺。王爺高高在上,是那雲巔龍鳳,怎麼可能甘於低聲下氣對彆人?

“沈長纓,王爺不是非你不可的,沒有你,他還有千千萬萬的選擇。而且你性子太剛,根本就不適合他,梁綰才適合。

“梁綰心%e8%83%b8寬廣,她知道王爺也喜歡你,但她一點也不介意。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長纓望了她半晌,說道:“楊肅喜歡她麼?”

梁小卿頓了下:“當然。”

長纓笑起來:“既然這麼有信心,那又何必處心積慮來激我?”

梁小卿愣住。

“這麼樣激我,難道不是在害怕我有朝一日殺回馬槍麼?”

長纓輕扯著唇角:“可惜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去‘適合’他。我站在什麼位置看他,由我決定,不是你們。

“既然心%e8%83%b8寬廣,又何必八字沒一撇就開始防這個防那個,跟我細數跟他的交情?

“將來真成了親,不還得時刻帶著對大燈籠掛身上防著他三宮六院?”

梁小卿無言以對。

長纓望著她漸凝滯的臉色,又斂色道:“倘若是梁綰讓你來的,那你轉告她,沒有那金剛鑽就彆攬那瓷器活。

“這條路誰都知道不好走,得靠防備著男人來保證自己的地位有些愚蠢。

“想走這條路,要麼就接受他雨露均沾,要麼就憑本事讓他付出絕對忠誠。

“既然怕我回頭,又為什麼不給自己留點退路?

“我這人心狠手辣,能狠得下心當白眼狼,狠得下心拋棄楊肅,對旁人自然更不會心慈手軟。

“我若是看誰不順眼,說不定哪天就是豁出去也要給自己出口氣,你信不信?”

梁小卿噎住。

“記住,沒事兒彆招我。”

長纓伸手壓扶著她頭頂,起身睥睨她兩眼,緩步走遠。

武英殿內正負手走出來的榮胤與同行的太醫及東陽伯剛好望見這一幕,看著被按趴了身子的梁小卿匍伏在下如同俯首稱臣,再望著遠處那襲緋紅繡金的耀眼禮服,皆停步站在門廊下。

那遠去的背影分明纖細,但又透著不容任何人冒犯的威嚴。

“那位是?”太醫疑惑。

“明威將軍,沈長纓。”

榮胤出聲,緩緩道。

第219章 她神色怎麼樣?

楊肅在中和殿更衣,謝蓬走進來:“王府的人都已經在保和殿了。”

挪步到殿裡,群臣都已在了。漕糧入倉的順利完結,令今日的氣氛也遠比歸京當日要熱烈。

除去部分文武官員的攀談接近,路過的女眷們也將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都知太子後宮美人無數,擠不進人了,這位晉王倒是身邊乾淨,又一表人材,讓人驚豔得很。

隻不知究竟實力如何?雖是愛慕,暫且也隻能觀望,免得是個繡花枕頭,來日跳了火坑。

楊肅應酬了一輪,看到種種彆有目的的目光,隻覺索然寡味。

倒是懷念起在湖州跟長纓一起替她辦慶功宴那回,即便那日他被淩淵那個人渣和徐瀾合夥灌醉了酒,也顯得那麼恣意痛快。

不由問管速:“她在哪裡?”

佟琪小碎步走進來:“爺!先前梁姑娘在武英殿前跟沈將軍說上話了,後來梁小卿又在沈將軍麵前說話了,沈將軍後來就下接撇下她走了!

“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些什麼?”

楊肅手頓下:“那她神色怎麼樣?”

佟琪道:“屬下看不出來!”

楊肅緊走兩步,停下又問:“她去武英殿做什麼?”

“屬下不知。不過榮胤與東陽伯都在武英殿喝茶,還有太醫院的太醫。”

……

長纓離開了梁小卿,立在園子這邊的爬牆虎下,低頭玩了好一陣腰上掛著的藥玉,直到聽到武英殿那邊動靜才轉過身來。

武英殿那邊已經有人走出來,太監與護衛們陸續走前,緊接著又有吱呀門響,人都往右翼門方向去了。長纓神色如常地望著對過方向,等著官服於身的榮胤自人流裡出現,而後便走上前。

榮胤跟東陽伯他們分道而行,見她至跟前,垂眼望著她,停下來。

“大將軍貴體不適?”長纓不動聲色望著他身後反方向離去的東陽伯與太醫。

榮胤目光深深,未置可否。

長纓拂了拂袍袖,省去寒暄,直接道:“記得上回大將軍給我開出了條件,不知道若我願意辭官,大將軍是否就真的肯把秀秀還給我?”

榮胤聞言,微抻身,斂下眉眼。

長纓進而道:“哪怕秀秀有了身孕你也肯讓她跟我走麼?”

榮胤目光落到她肩膀豹紋上:“沈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近來的作為,難道不是有目的的麼?”長纓道,“既然將軍開出了條件,一麵私下裡又動作頻頻,那麼我想知道,大將軍最終是會放人還是不會放人?”

榮胤垂眼未語。

長纓卻在等待他的回答。

半晌,他終於道:“是她跟你說不想再留在榮家?”

“她當然不會。”長纓斂色,“她不是食言之人。當初是她自己求上你的,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過河拆橋的事?

“隻是我受了她的大恩,恰好又不甘心看她受苦,所以才想請大將軍通融罷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長纓不打算再跟他爭論,她也爭不過他。理論上說她沒有立場讓他放人,因為當初本就是他和秀秀你情我願的事。

隻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秀秀呆在火坑裡出不來。

既然秀秀也有這個意思,而她又做不到辭官,那她就隻能放下`身段試試。

“我若不通融呢?”榮胤道。

長纓頓了下,隨後就拱手深揖了下去:“那我就隻能拜托大將軍善待她了。

“秀秀自小失怙,從小到大寄人籬下,難得的還有一片至誠待人。

“她原也有尋常少女對婚後生活郎情妾意的向往,是因為我而斷送了前程。

“大將軍執意不放,我無法強搶,隻能祈求你不要讓她活得那麼憋屈。”

如果秀秀隻是遇到了純粹的不公平,她自可手起刀落替她籌謀擺平。

但這種事情,又如何能理得那麼清晰明了?

莫說榮胤不放人在情在理,就算是他真虐待她冷落她,長纓就憑這去搶人也理虧,畢竟當年他答應她的事情是做到了的。

“榮叔。”

正僵持著,麵前又有人來,稱呼的這人一張臉俊美異常,是穿著世子服的傅容,同行的還有馮少康。

兩人喚完榮胤之後,均開始打量今日女將禮服出行的長纓:“鈴鐺這是怎麼了?”

榮胤望著她,準備抬步。

長纓道:“榮胤!”

榮胤止步,半晌負手看回她:“她生是我榮胤的人,死是我榮胤的鬼,要怎麼對她,你無權過問。”

他涼涼收回目光,跨門遠去。

長纓攥拳,眉頭鎖得生緊。

傅容道:“傻姑娘,榮叔當初不就是因為喜歡秀秀才接她回府的麼?你一回來就要拆散他們,他豈能對你客氣?”

長纓轉身:“世子覺得他那是喜歡麼?”

她從前稱傅容為傅大哥。

傅家家世同樣無可挑剔,祖上行武,也出過文官。傅容從小就受祖父母與父母疼愛,真可謂嬌生慣養。

性格也是淩淵他們這幫人裡最為溫和的一個,隻是為被慣得格外挑剔,尋常人要入他的眼也難。

原本她也是敬著他的,但他們這些人,居然都把榮胤對待秀秀的這種行為輕描淡寫地認為是“喜歡”?

“完了,惹毛了這小老虎,咱們也要落不是了。”少康笑起來,又斂色道:“走吧,回殿裡吃茶。”

長纓不想跟他們一起:“你們去吧。”

“你不走,難不成還真想去榮家搶人?”少康道。

“為什麼不能?”長纓道,“他若再放任俞氏傷人,我遲早得拆了他家!”

少康與傅容對視,笑道:“沈將軍要發威了。”

長纓心裡煩躁,行了個禮想走。

馮少康卻衝她使了個眼色。

長纓順著他眼神指引看向他後方,隻見影壁後藏著個小太監正探頭探腦。

她頓了下,立時看回他們。

傅容道:“好心好意過來提醒你,倒還落了你一身埋怨。”說罷他又道:“是東宮的人,不知道跟了你多久了,方才你跟榮叔說話他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