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1 / 1)

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64 字 6個月前

而宅子門前這會兒也已經有了禁衛,門下立著幾個挎劍的青衣護衛,個個她都認識,且還能張嘴就說出他們的軼事來。

“東西都拿好了嗎?沒想到跟侯爺成了對門對戶的街坊,定是要去認認門的了!”

這時候隔壁門開了,蘇家也走出幾個人來,是蘇渙夫婦以及蘇馨容與母親龐氏。

蘇佩容也跟在後頭,穿著簇新一身煙羅紗夏裳,頭上插滿珠翠,臉上兩團興奮的紅霞,連暮色都掩不住它們的樣子。

長纓目光與蘇馨容姐妹先後交彙,而後收回來。

蘇馨容想了想,卻拐路走到她麵前。

“沈長纓,聽說侯爺認識你?”

她的話裡帶著濃濃的質疑,她的神情同樣如是。

長纓瞥了眼已經到達對麵、並且被郭蛟他們直言拒進的蘇家人,沒那個心思搭理她,轉身回了屋。

蘇馨容也沒有追問。

自打得知欽差就是武寧侯,這一整日衛所裡話題就沒停止過,當中之一就是武寧侯跟沈長纓的關係。

她不知真假,故而前來相問。眼下縱然沒有答案,但她心裡也有了點數了。

不管是真是假,沈長纓又多了個人盯著也好,省得她惦記著徐瀾。

但她也不明白,為什麼之前來了個霍溶盯上了她,如今這赫赫有名的武寧侯也盯上了她?

她究竟什麼背景?

長纓回到院裡,開始覺得有些頭疼。

淩淵搬到南風巷,還挑了這麼微妙的位置住下來,定然是為了威懾她了,他可還真是來勢洶洶啊!

居然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長纓!”

這時候身後又傳來聲音,她轉過身,是譚姝音。

姝音快步走進,看到院中的她,大步過來道:“外頭都在傳你和武寧侯是舊識,還猜測武寧侯與你有什麼過節,是不是真的?”

第113章 你跟武寧侯什麼關係?

豈止是過節?簡直仇大了去了。

長纓一時之間卻沒想好如何跟她說明。

姝音端詳她臉色:“所以,你昨日跟我父親說要調去嘉興,是因為他要來嗎?”

長纓知道她一向聰明,不知道再沉默下去她會不會迅速意識到她是誰,正打算開口,姝音卻浮出了一臉的八卦:“我聽我父親還有將軍們都說武寧侯又俊美又貴氣,你連徐瀾都看不上,說說你跟武寧侯究竟什麼關係?!”

長纓微微一歎:“不共戴天的關係。”

姝音怔住:“開什麼玩笑?”

長纓在她眼裡看到了認真和關切,將出口的話忍了忍,又改道:“雖不全真,亦不全假。”

前世裡到死的時候她姝音不知道她沈長纓曾經做過些什麼樣的事,到了眼下,她終究也做不到毫無顧忌地把自己的過去抖落在擎友麵前。

想到這裡她又補了一句:“我確實認識他,但不是你想的那樣,具體的日後我再找機會跟你詳說。”

姝音點點頭,也未勉強。

這時候門外又有人造訪了,是街坊裡幾個嬸子,跟吳媽嘮磕,依稀也是在看到淩淵落腳在南風巷之後,在打聽長纓跟他的關係。

長纓心裡歎氣,知道淩淵隨手放出的第一招已經落地生效。

當初從淩家出來,淩淵也沒有再對她動手,甚至連照麵都沒再打過,但就是讓她在京師街頭四處碰壁,寸步難行。

他是有權有勢的武寧侯啊,哪裡用得著親自動手?隨便一點小動作,就能讓她走投無路了。

後來如果不是秀秀瞞著她委身給榮胤,才跟榮胤換得了一張五城兵馬司的通行令給她,她怎麼可能逃得出京師?

她揉著太陽%e7%a9%b4,隻覺得十分棘手。

就連譚姝音跟她告辭,她都無心多說。

這一夜街頭的喧鬨直到夜深才漸止。

傍晚譚紹將用作欽差府的宅子收拾得齊齊整整之後,又領著淩淵前後裡外皆走了一遍才離開。

宅子是兩位林將軍自己找到譚紹提出騰院子的,他們原是兩家人,住進這裡也不過半年,妯娌間時有齟齬,早恨不得能各立門戶,眼下又有公中補貼,自然是高興了。

譚紹再三斟酌過後做了決定,然後將宅子裡寢具,桌椅,一應器皿,全皆換過了。

淩淵在南風巷裡落了腳,翌日起與將領們同作同息,衛所裡以及巷子裡很是振奮了幾日。

其中自然有對這位武寧侯的好奇,但同樣也有皇帝派了這麼大一員重臣前來坐鎮衛所的背後用意。

畢竟淩淵到達南康衛乃是坐鎮主持督造之事,焉能由私事蓋去了本職?

但好在對長纓這邊他沒有新的動作,長纓和吳媽她們,接連這幾日都沒有遇見他。

長纓白提了幾日心,後來也“死豬不怕開水燙”,聽天由命了。

而武寧侯到達南康衛這消息也就很快傳遍了漕運司。

漕運司裡將消息發至淮安城內的漕運總督府時,錢韞也剛剛步入柳爍的府門。

當日跟霍溶碰麵有了約定之後,錢韞回到船上找吳蒞來問清楚了來龍去脈,隨後又很容易就拿到了手下查到的劉蔚與王照馮亮等人接觸的證據,是夜他即上岸駕馬回了淮安。

趕到柳府,也不顧門內還有人客正出來,他大步就尋到了正在內庭裡拈花戲魚的柳爍。

“三叔雅興!”

柳爍負手轉身:“你怎麼回來了?”

“彭燮都已經指使劉蔚栽贓隱害我,恨不能將我一把除去了,我還能不回麼!”

錢韞說著,將帶回來的證據呈上:“您看看這,這是南康衛負責在建的那幾條船被盜料的案情,而這一份是與案人員的供辭,再這一份則是劉蔚與吳蒞手下私下往來的證據!

“劉蔚於一年前就開始設計盜料中飽私囊,從盜料到運送再到出手,簡直瞞天過海完美無缺!

“但他留下的後手居然卻是收買吳蒞的屬官來做下這些,他這是想一箭雙雕,既撈了油水,又把禍水引向了咱們啊!

“彭燮有太子撐腰,近幾年風頭可越發勁了,前年他跟三叔爭奪糧額,落敗之後一直耿耿於懷。

“運司那麼多可使喚的小吏,劉蔚偏偏挑中了吳蒞手下的典史,這若沒藏著嫁禍之心誰都不會相信!

“他們如今竟敢明目張膽犯下這樣的事,咱們可定要通過總督大人稟報世子才是!”

柳爍未及看完神色已變得凝重:“他們犯事年餘了你們居然一點都不知情?!”

“三叔明鑒,侄婿雖然擔著湖杭河段巡察任務,可您也知道,咱們總督府雖然獨立為政,但是水師營由於之前替太子運送程嘯等人吞下來的贓銀,自前年始已由太子指派的參將掌管。

“這彭燮亦是太子插在總督府的,劉蔚通過水路偷運船料,隻要水師營不說,誰還能往外透露?”

說白了,彭燮與水師營明麵上仍聽命於顧家,實則卻已由太子掌控。

前不久程嘯一案大白於天下的時候他們才知道,原來當年提出的派遣程嘯等人前往江南主持斂財的是太子。

出於運輸保密的需要,太子與如今顧家的當家人東亭侯世子顧廉交涉,在未驚動朝中任何耳目的情況下將水師營指揮使這職派遣了自己的人坐鎮。

而後未久,漕運總督府一位參政涉事而折損,太子當即派遣替顧家與戶部侍郎陳廷琛有過節的戶部郎中彭燮頂上了這個位置。

在當時看來這兩次任免都是出於共同的利益所需,但近年從河運禁備完全牢牢占據在太子手上,且彭燮上任之後屢次有意無意地在總督府裡與柳爍彆苗頭來看,這局麵已經有了一些不受控製。

總督府裡原本從樊信到各地提舉司要職,都可以說是由顧家一手把控。

然而如今卻暗暗已分成兩派,以至於柳爍與彭燮有了前番衝突,而這次嫁禍的手段雖然不怎麼高明,但是要緊的是被栽贓的事情本身嗎?

絕不是!而是彭燮一黨究竟是想乾什麼?他們在漕運上的陰險企圖才真正讓人覺得心凜!

“看來太子也是心有不甘了。”

柳爍看完將幾紙證據皆都折起來,負在身後沉%e5%90%9f。

求月票⑩思⑩兔⑩文⑩檔⑩共⑩享⑩與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第114章 狹路相逢

錢韞道:“三叔,咱們是否該立刻將事情上報東亭侯府?”

柳爍踱了幾步,停步道:“要報。但是,不能直接告狀。”

“這證據確鑿,分明就是太子有心與顧家爭權,如何還不能直接告狀?”

“太子是有異心不錯,但眼下局勢,容不得太子與顧家之間有半點分岐。顧家沒了太子,皇上要收拾顧家不會有任何顧忌。

“而太子沒了顧家,他這儲位也將搖搖欲墜。他們兩方就如拴在一條線上的螞蚱,此刻最講究同心合力。

“一個栽贓的案件跟皇權比起來算什麼?

“你就算是直接把證據呈上去,世子也隻會反過來降罪於你我,或者直接將你我調離都有可能,而絕對不會任由你我在此時挑撥生事,掀起波瀾擾亂軍心,懂麼?”

錢韞怔住。“那此事又該如何處理?”

“老爺,樊大人著人來傳話,說是有緊要事情相商,請您移步總督府。”

話音剛落,柳家家丁便疾步前來。

柳爍示意錢韞:“你先吃杯茶,我回來再議。”

錢韞頜首。

剛在花廳落了座,又聽門外傳來了說話聲:“大人怎麼親來了?”

“皇上暗中遣了武寧侯坐鎮南康衛,本官方才才收到消息,錢韞何在?”

錢韞聽到這宏亮嗓音,旋即又抬起屁股起身,快步到了門外。對著粗壯身材,一身織錦緞袍的常服官員下拜:“下官見過大人!”

“你不是管著湖杭河道麼,怎麼未及早上報此事?!”

錢韞聽說淩淵奉旨坐鎮南康衛的消息方才心裡也是懵了。

再聽得這聲怒斥,當即跪下地來:“回大人的話,下官四日前自湖州出發,出發前未曾聽到任何關於欽差的消息,委實不知武寧侯到了湖州!”

“那你回來做什麼?!”

麵對責問,錢韞少不得又把來龍去脈跟樊信說了,隨後柳爍也將手上證據遞了上去:“下官正打算要去衙門與大人稟明此事!”

樊信翻看完畢,也透著震驚地看向錢韞:“如今人都在南康衛手上?”

“承辦此案的昭毅將軍霍溶不肯放人,並言明十日之內讓漕運司給出交代,否則便要拿人處理!”

樊信咬牙片刻,重又翻開手上幾頁紙看了看,而後負手凝眉,深吸起氣來。

……

長纓接連往碼頭上忙了幾日。

這幾日除去衛所人對她與淩淵關係的猜測之外,即便是與淩淵同住一條街,也至今沒有碰過麵。

她埋頭做著自己的事情,假裝淩淵根本沒有到來,反正他不來找她,她當然也就沒有反過來送上門去的道理。

黃績打聽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