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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70 字 6個月前

口咳嗽:“爺,您這手該上點藥了吧?”

他這才將目光移到右掌上,隻見在掌心整片包紮的部分都已經被血浸透,尚有些許血跡盈了出來。

佟琪上前將紗布剪開,看著傷口忍不住歎氣,隨後清洗上藥。

濕布刮過翻開的皮肉,到底是有些疼的。

他皺著眉,說道:“我是不是太急躁了?”

佟琪停了下,沒吭聲。

霍溶素來沉穩,今日這樣失控,是不多見的。

畢竟當初聽說錢家出事後,他都能保持極度冷靜,並沒有認定沈琳琅是抱有企圖心留在他身邊。

他沒有回答,霍溶也沒有追問,隻道:“她頭疼,你寫封信去乾清宮,討些好點的藥送過去。”

……

長纓走到蘇家門口才想起來剛才神思恍惚地,居然把譚姝音給撇在徐家,自己就這麼走了。

正心亂如麻,便索性等到改日再去說明,先回了府。

門下泛珠看到她手上血跡不由驚叫:“姑娘怎麼了?”

她這才又回想起方才霍溶先前的傷手,算起來那傷也有好些天了,按說都快好了,出那麼多血,可見用了多大力氣。

就算婚書是存在的,算起來也頂多不過半個月的“緣分”,不知道他在較真什麼?

長纓輕哂,進了屋裡。

譚姝音她們都進了徐夫人院裡,大夫說明傷情之後眾人都鬆了氣,紛紛安慰著徐夫人。

這一日徐家來客絡繹不絕,到傍晚時譚紹回來了,聽說後也旋即到來看望。

徐瀾趁機把公務暫且移交給長纓的打算稟告了,譚紹思緒了片刻,最終也沒有反對。

蘇馨容在徐家呆到晚飯前才走,龐氏慫恿她,趁著這機會也很是在徐夫人麵前表現了一把。

徐夫人身為母親,不心疼兒子是不可能的,但是良好的教養又使她做到了從容不亂,等到所有人儘皆散去,她便也就著人掌著燈到了徐瀾房中。

徐瀾服完藥睡了兩個時辰,臉色仍然蒼白,但精神看著好了些許。

徐夫人給他掖被子,打量他道:“弄了一身傷回來,還這麼眉飛色舞的?”

徐瀾衝母親揚唇:“兒子不孝,讓母親擔心了。”

徐夫人撫他的頭發,溫聲道:“我也習慣了,從嫁給你父親開始,就沒停止過操心。都是我自己選的,能怨誰呢?

“如今這年頭,不用上陣打仗,不用讓我日日擔著生死之憂,我已經要衝老天爺千恩萬謝了。”

徐瀾側臉挨著母親手掌,乖順得像隻貓。

徐夫人望著他,忽然又道:“下晌來的那位沈將軍,就是上回你交代要送枇杷過去的那個吧?”

徐瀾點點頭,下意識想撐身坐起,無意牽動傷口,疼得他又立時挫了下去。

“激動什麼?”徐夫人埋怨他,“我這才起了個頭呢。”

“母親覺得長纓怎麼樣?”徐瀾兩眼亮晶晶地。

“什麼怎麼樣?”徐夫人淡淡的。

徐瀾笑了一下,斂色道:“怪兒子沒說清楚。母親,我認識長纓兩年多了,我們幾乎朝夕相處,對她的為人我很了解。如果我能夠跟她在一起,我會覺得做什麼都很值得。”

徐夫人點起一枝香,慢慢地插在香爐上,說道:“我有眼睛,也看得出來,從她退了你送的香就知道,至少她是個有主見的孩子。

“模樣也是一等一,禮數上,雖然見麵不多,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家世怎麼樣?”

徐瀾神色凝重了一點。他說道:“她沒有家人。”

徐夫人目光微頓:“沒有家人?”

徐瀾點點頭,又道:“可是我覺得這不重要。她有那麼多好的品質——”

“可是徐家會覺得很重要。”徐夫人也很鄭重,“品質好的姑娘有很多,門當戶對的婚姻才更穩定。

“尤其你是宗子,承擔的責任更重,也需要倚借女方的力量穩定家族。

“沈將軍雖然優秀,但是她缺少扶持,顯然,她不適合做徐家的宗婦。”

徐瀾凝眉:“事在人為,我認為這些都可以克服。就算她缺乏扶持,我可以加倍努力,力爭達到你們的期望。”

徐夫人輕哂:“可是失衡的付出是會蹉跎姻緣的。無論多好美好的初衷,一旦雙方不對等,都會敗興收場。”

“您怎麼能肯定我的付出是不對等的?”繃緊下巴的徐瀾回道。

徐夫人悠然捧起茶來:“因為她的心裡沒有你啊。”

她輕抿了一口,又看過去:“她那麼聰明,如果她心裡有你,怎麼可能會無視你的努力,差人把你送的香又退回來?又怎麼會在路上偶遇我,卻一副絲毫也不想引起我注意的樣子?”

“她隻是還沒有考慮婚事。”徐瀾默然片刻,說道:“她不隻是拒絕我,是誰她都沒打算接受。”

就算是霍溶也如是,他相信。

徐夫人瞅了眼他:“既然她還沒有考慮,你跟我說這些不也是沒有用嗎?先養傷吧。”

……

徐瀾沒有堅持跟徐夫人爭論。

誠如徐夫人所說,長纓心不在他身上的現實擺在那裡,他即便是跟徐夫人鬨僵了也沒有什麼用。

但隻要長纓不曾先挑中誰,他終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來日方長。

……

長纓躺在床上輾轉半日,並沒有睡著。突如其來的“沈琳琅”的身份,到底令她輾轉反側。

但查佃戶的事情終究隻能先等紫緗他們回來再說,她想起徐瀾探得的消息,書房裡便忙到半夜。

吳媽給她送湯圓進來,催她早些歇息:“本來就睡不好,再晚睡,就更缺眠了。”

長纓吃著湯圓,想了想還是問起她來:“吳媽還記得那年我在通州佃戶家養病的事情嗎?”

吳媽點頭:“自然記得,那次可把我們給急壞了,一連十多日不見人影,又不敢張揚,太太著人去找羅家少爺側麵打聽,才知道姑娘受了秦家姑娘的欺負。

“世子——侯爺怕太太氣壞了身子,自己去的秦家理論,愣是讓秦姑娘跪地磕了百十個頭,並撂下話來,姑娘若出了什麼事,必得讓她償命。——聽說後來額頭上還留下個碩大的疤。”

第100章 你質疑誰?

關於這些,長纓也依稀曾聽身邊人說過。

她捏著勺子道:“連累淩淵去秦家乾這種事,他自然也恨極了我。”

淩淵那個人,倘若不是看在姑母麵上,想來也不會替她出這個頭。對秦家撒的氣,搞不好還有一半是要撒給她的。

吳媽默了下:“太太後來其實也訓了侯爺,說他素日裡要不是對姑娘各種冷落,人家也不至於欺負姑娘。”

淩淵對長纓談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總的來說也就是把她當成了個透明人。

隻是落在彆人家還好,他這樣的冷落放在把長纓寵得跟什麼似的的淩家,就未免太顯形了。

旁人如秦家姑娘等人見了,就不免在背後興風作浪,長纓背地裡也確實聽過不少這樣的話語。

隻是她從來不跟淩夫人說,也就從無人知道。

長纓對吳媽說的這些印象不深。

自通州回去後,由於頭痛,她還躺了有幾日,但姑母知道情況後會斥責淩淵,這卻是意料之中的事。

她並不想這樣,因為越是這樣,淩淵就越是會討厭她,她雖然不必討好他,但如果能受到旁人溫和以待,自然是一件好的事情。

眼下思量這些毫無意義,都已是過去的事了。

“你再想想,當時來送訊的人有沒有什麼異常?”她回到正題。

吳媽思索著:“太太日夜頌經禮佛,心疾都犯了,好在菩薩顯靈,那日終於有人拿著姑娘的釵環求見太太,說是姑娘在通州莊子裡養病。

“那一瞬間簡直是陰霾散儘,侯爺立時就著人張羅車馬去把姑娘接了回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倒沒覺出任何異常來。”

長纓聽後無語。

霍溶給出的婚書的存在告訴她,她的記憶的確出了問題,而且是很大問題,而她從那時起就有了頭痛的毛病,那是不是說,她頭痛的症狀,實則跟她記憶出現問題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她後來幾次的生病頭痛又是否——

她抬頭道:“我記得我回來後又病了有兩回,一直都昏昏醒醒的,可是這樣?”

吳媽回想著道:“回來後確實是身子骨不太好,斷斷續續的,太醫診治是摔傷引起的刺激什麼的,奴婢也說不清楚,總之那些日子是藥罐子沒斷。

“反倒是老侯爺出事之後——”

反倒是淩晏出事之後,她當場尖叫昏迷,再後來像那樣的昏迷卻基本不再有了。

正如到得湖州後這三年裡,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我生病期間可曾出去過?”

“自然沒有。”吳媽道,“太太等到姑娘回來,都恨不得把姑娘含在嘴裡,哪裡還會放姑娘出去?”

長纓撥弄著碗裡湯圓,沒有再吭聲。

燭光照耀著深夜的書房,又讓人有時光紊亂的錯覺。

吳媽望著光影下的她,溫聲道:“怎麼忽然想起這些?不頭疼嗎?”

長纓歎氣:“疼。”

就是因為疼才更想找出原因。

她不光是在莊子裡“昏迷”過,後來回到淩家也經曆過兩次昏迷,雖然程度不那麼深,但是折磨人的程度也差不到哪裡去。

如果說在莊子裡的昏迷是有陰謀的,那她後來兩次呢?

……

這一夜顯然又沒有睡好。

翌日天蒙蒙亮,她早起想到暫代了徐瀾的職務,便整理好徐瀾提供的消息,然後到譚紹公事房裡先把公事給稟了。

昨日譚紹雖然去過徐家,但因為也隻草草說了幾句,並沒有理的十分清晰。

“工料坊毫無疑問是王照他們專門設立用來銷贓的,如無意外,兩條商船的船主跟此案無關,而船塢雖各有違紀的現象,但與此案本身也無關。

“關鍵就是工料坊,對方居然隱藏了有數十名之眾的保鏢打手,可見暗合之前的猜測,此人定然在漕運司有不凡背景。”

經過長纓這麼一歸納,就清楚多了。譚紹點點頭,問了幾句,又傳人把霍溶請過來。

長纓看到霍溶,腦瓜仁裡又起了莫名的疼痛。

她揉著額角,裝作垂頭看文書。

霍溶麵色如常,進來後自顧在另一邊坐下來,先把手裡一遝卷宗遞給譚紹,然後道:“這是這幾日連續跟蹤盯梢過後的結果。

“據查,劉蔚才是嫌疑最大的那個人,他的後台經估測很可能是漕運總督府的參政彭燮。

“徐將軍追查的工料坊,昨夜我讓人捉住裡頭的夥計審問過,確實有與劉蔚特征極其相符的人時常趁夜出現。

“錢韞已經確定跟盜料一案無關,但是值得關注的是,錢韞與吳蒞在三年前曾經為著催糧的事起過衝突。

“具體情況雖然無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