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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8 字 6個月前

,長纓上前,他指著糧倉東麵一間茶棚裡的人給她看:“就是角落裡那幾個。”

長纓眯眼細望,目光瞬間鎖定圍桌歇息的那幾個人,果然正是那日她跟蹤過的工匠。

如今他們身著鑲了補丁的布衫,混在人群裡毫不顯眼。

“把他們引過來。”她示意身邊人。

周梁與黃績對過眼色,旋即黃績大搖大擺走了過去。

到了那四人麵前指手劃腳說了幾句什麼,那夥人便按捺不住,拍桌子跳起來。

很快幾個人打在一處,周梁這便又帶上幾個兵丁,大步走到茶棚裡,幾聲吆喝之後,接而把那三個人包括一道押了過來。

長纓走到差房裡停住腳,人就到了。

她自桌上抓了把瓜子:“我出去站會兒,你們隨意。”

那幾個人原本老早地換了副嘴臉,苦臉嘰嘰地,成心要在長官麵前扮委屈的模樣,見她居然出去了,各自又都對起了眼色。

但還沒等有更多表示,那房門地被帶上了,接而一條板凳當地橫攔在了麵前……

長纓站在門口樹下磕著瓜子,耳聽著屋裡劈哩啪啦的聲音從漸起到高氵朝,再從高氵朝回落,如此這般反複了有兩三回,她也照舊閒散不為所動。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門開了,黃績小跑著出來:“招了,說以往這種事情是提舉司一個叫王照的典史交代他們的。

“這姓王的是湖州本地的一個舉人,早些年走了何岷的關係入的提舉司,正是在水務這塊當差。”

“船料賣去了哪個船塢?”

“他們說不知道,隻是負責運送入水,不過倒是把如何與商船那邊聯係的路子給招了。”

長纓聽畢看了眼天色,扔了瓜子:“讓周梁去查姓王的所有底細,你押個人出來,讓他領著往河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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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爺要不要吃碗麵?

天色已經不早,跟當日長纓抓到他們現形時差不多。

她找到當初藏匿的地方躲下來,未幾,幾個工匠打扮的人抬著木頭出來了,到了岸邊,中有人往水裡投了什麼。

約摸片刻鐘,透過薄薄暮色,她看到的水麵起了波紋,有人自水下浮頭,抹著臉上水跟岸上搭話。

長纓看清楚此人,也不多話了,趁著他與岸上人說話的當口,飛撲上去,直接一條長索套中他腰身,再往岸上一拖,那人猝不及防,便如條魚一般摔到了地上!

“押回去!去看看徐將軍在哪兒?請他過來!”

徐瀾這幾日都在查探兩艘商船底細,經過連番接觸,他已經成功與福字號船上掌事就一批茶葉談得頗為融洽。

“茶葉走水運,防潮是第一要務,不知道先生之前押送茶葉是做的什麼措施?”

掌事的沉%e5%90%9f了一下,說道:“我們有很老師的舟師與船工。”

徐瀾微微一笑,剛要說話,近隨胡恩便前來耳邊稟報。

聽完他溫雅地衝掌事拱手:“在下家中有信傳來,先告辭,改日再與先生詳議。”

掌事熱情地把他送下了船梯。

輾轉到了碼頭,他還是一副年輕富商的打扮,見到長纓在樹下磕瓜子,連忙問:“怎麼回事?”

長纓打量了他兩眼,然後笑著引他進了門:“……那個姓王的,已經讓周梁去打聽了,家住湖州東城的止安巷,世居湖州,家裡略有薄產。

“但此人學問一般,因為是家中獨子,又養了身公子習性,早些年其父怕他坐吃山空,便咬牙出錢幫他在提舉司謀了個差缺。

“據左鄰右舍說,近幾年手頭明顯寬裕了,其妻兒在用度上也挑剔起來。

“何岷被押解之後,他一度閉門不出,近些日子才逐漸鬆卸,日前,發現他在打聽新來的齊知府為人嗜好。”

簡單來說,這王照就是個典型的擅於投機鑽營的小官吏。

徐瀾聽完,進屋掃了眼押跪在地上的幾個人,然後又走出門來說道:“越是這樣不起眼又貪欲重的人越容易被人當成索財的工具,不要掉以輕心,既然已經有了目標,那就順藤摸瓜,從他身上找出他上下家來。”

既是個差吏,那麼就不能當成眼前人照樣畫葫蘆抓來痛打逼供了。

長纓琢磨著,又說道:“剛捉到的人嘴裡也吐出點消息來,他們說福字號和隆字號船是一年多以前才停靠在河灣乾這勾當的。

“他說不清楚沿河的士兵為何沒有發現他們泅水偷料,但是確實從來沒有人攔截過他們。”

“一年多前?”徐瀾凝目,思索著道:“難怪我與那掌事的說及河道運輸的時候他竟並不怎麼懂行。”

“讓蘇將軍即刻去查查庫房船料,看能不能發現是什麼時候開始數目不對的?”他扭頭交代胡恩。

長纓問他:“你這是打哪兒來?”

徐瀾便把去船上的事說了。

“線索比較零碎。這麼查下去,查出涉事船塢雖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子澶說定旺記船塢還涉及海上生意,這就扯的範圍大了,如今也捋不出什麼清晰的脈絡。”

長纓聞言點了點頭。

這邊黃績已經出來:“頭兒,這幾個人要怎麼辦?”

長纓望著徐瀾。

徐瀾想了下:“不能放出去。回頭趁夜把他們帶回衛所,也先關起來。”

黃績麻溜去了。

徐瀾收回目光,看向長纓:“吃飯了嗎?”

“沒呢。”

“我也沒吃。”他道。“要不,回城找個館子隨便吃點兒?”

長纓想了下:“南風巷外杏林記的麵做的不錯,正好順路,去那裡吧。”

說完也不容他拒絕,先笑著上了馬。

……

霍溶連日沒怎麼去碼頭,餘事都交代下麵人在辦。

京師那邊還不會有那麼快回信,當然,即便是沒有回信也是正常的。派去通州的人也已經走了四五日,理應已經抵達,但回來少說也得是十天半月後的事情了。

晚飯後他照例在庭院散步,佟琪忽然進來,廡廊下遠遠看他一眼,然後又抿抿下唇走過來:“爺,今兒天氣好,不如咱們去外頭走走?”

霍溶仿如沒聽見。

他常年在外呆的日子多,這美妙安靜的晚上,顯然犯不著再往外跑。

佟琪想了下,又道:“聽說南風巷那帶市井雲集,到了晚上也行人不斷,是個了解民生的好去處。”

霍溶還是不為所動。

佟琪隻好道:“巷子口的杏林記聽說鹵肉麵賣的不錯,徐將軍和沈……沈將軍看起來都喜歡光顧。”

信步往前的那兩條腿這才停下,而後整個人也偏了一半身子過來。

鹵肉麵是杏林記的招牌,長纓最先知道這裡是譚姝音帶她來的。

譚姝音從小跟隨其父各地駐軍,對如何尋找這種小吃館子經驗比她豐富。

先前她出城的時候沒有告訴吳媽,想來她不會留飯,現做也麻煩,於是順從了徐瀾的提議。

店裡地方小,兩個人找了角落裡的一桌。

“能吃飽嗎?吃不飽就再添一碗。”長纓埋頭吃了半碗後見他慢條斯理的架勢,不禁笑起來,“萬一不行,就先墊墊肚子,回去再讓廚子弄點好吃的。”

“能。我又不是個飯桶。”徐瀾咀嚼著鹵肉,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原本好不容易請她吃頓飯,就想找個好點的地方,結果被她拖著來了這裡,這表情能舒坦才怪。

長纓不以為意,埋頭吃自己的。

她從前也吃不慣這些,總覺得上不得台麵,但當跌落到塵埃裡,還管它什麼台麵不台麵?

徐瀾望著認認真真吃麵的她,目光放軟:“長纓,你怎麼會這麼小一個人出來曆練?”

他知道將門女子大多需要下軍營曆練,但他又記得好像從來沒見過她的親人來探望。

長纓笑而不語,垂頭挑起一撮麵。

徐瀾默想了一下,也繼續動了筷子。“你父母親身體好嗎?家裡兄弟姐妹幾個?”⊕思⊕兔⊕網⊕

雖然日日相見,卻發現自己對她一點都不了解。

她成日間笑微微,卻又似與人隔著十萬八千裡。

第076章 我們去拚個桌?

長纓笑著道:“怎麼會是一個人?我家裡還有個表弟。吳媽紫緗她們都是我的親人。你這麼說,仔細吳媽聽到了會難過。”

徐瀾笑意深深地:“那你可千萬彆告訴她,我還想著將來能吃一輩子她做的菜呢。”

長纓聽出話外音,笑了下,沒再答話。

徐瀾素諳點到為止,吃著肉,又換了話題:“我有個妹妹,性子跟你一樣隨和,年紀與你也差不多。

“她喜歡虎丘何夢山的田園畫,那日我看你提筆很有風範,想來也是此道中人,來日有機會,我介紹你們認識,你指點指點她。”

長纓笑道:“我哪裡懂什麼丹青?不過因為記性好,所以才不假思索畫了出來。你妹妹喜歡何夢山?……”

話題就此轉移。

徐瀾素來一帆風順,所以看起來什麼人也都是可包容的。

他不會因為蘇馨容對長纓的針對而覺得罪大惡極,同樣也不會因為長纓的冷淡而覺有損顏麵。

也許他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君子之風吧。

長纓不同,她有壁壘。

沈家數代戍邊,雖然一直沒能進京,但曆年宮中行賞,他們家總在沐恩最隆的那一列。

祖父隻生下兒女兩個,老武寧侯調任西北領兵的時候相中了當時的沈佩宜為兒媳。

一年後沈佩宜嫁入侯府,祖父也因舊疾複發過世。

父親沈寰在三年後迎娶了她的母親何氏,沒等母親誕下更多子女,他便就在戰場上犧牲。

她在父親膝下承歡隻得三年,母親膝下也隻得五年。

那幾年確實安樂,她家世好,父母親也恩愛,沒有後宅紛爭,父親同袍的圈子裡也都得身份地位相當的人物,她有底氣驕橫肆意。

加上北地民風開放,能給她活動的天地簡直大到不行。她以為那是她永遠的坦途,但結果不是。

父親去世時她不懂事,母親過世的時候是她第一次成長。

而第二次,是她到達淩家,重新適應新身份的那個階段。

這些事情,是養尊處優從未遭受過什麼了不起挫折的徐瀾無法體會的。

當然,對她來說其實也算不得什麼,隻是沒有必要與之深談。

“……我大約也就知道這麼些了,”徐瀾搖頭歎氣,“在你麵前大約要屬於班門弄斧。”

他也很無奈,明明一開始話題是圍繞著她的,幾句話之後不知怎麼就繞到了他自己身上。

“您太謙虛了。”長纓道,“您是我的上司,我可是一直很尊敬您的。”

徐瀾嘴微張,還想說什麼,到底抿唇笑笑,把話止住了。

長纓望著對麵充滿著朝氣的他,心思忽然又跑開了。

她小時候身子弱,姑母時常在飯後牽著她在花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