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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53 字 6個月前

要去尋沈……挑明當年的事情?”

畢竟他為她可曾經——那沈長纓一走三年,而霍溶不但在她走後於原地苦等了她三個晝夜,而且還一直留著那份婚書。

就算他隻是為了當年一句會娶她的承諾才這麼做的,他認為都至少應該讓沈長纓知道這件事情。

霍溶卻仿若沒聽見,一言不發走過簾櫳,除了衣裳跨進浴桶,然後於氤氳裡閉上了雙眼。

咽住了話頭的佟琪見狀,打算默聲退出去,身後忽然又傳來聲音:“用不著。”

佟琪轉身。

霍溶在水汽裡支著額角,半眯眼著望向麵前水霧:“她又不欠我,何必多此一舉?”

雖然說錢家的事情尚有疑慮,枉死的錢家那些人也至今讓他愧疚和懊悔,他曾無數次想,如果當初他堅持自己去就好了,那麼隻要他不出意外,錢家一定不會出事。

但是沒有她,他能不能躲過那些人的搜捕都說不準,若要因為錢家的事而去尋她再生牽扯,實在犯不著。

罷了,斷了就是斷了,何必糾纏?

……

晌午吃了頓好的,少擎他們仨兒嘴一抹便回房沐浴補眠了。

女人聚在起就話多,長纓剛放下碗筷,街坊鄰裡便就已經陸續來串門了,幾個小夥兒還嚷嚷著說長纓立了功,要請喝酒。

長纓心裡也高興,就與吳媽道:“去整兩隻羊來!這天不是還冷著呢嘛?再整幾壇子酒,咱們今夜裡吃頓痛快的,把林將軍黎將軍他們也都請過來聚一聚!

“還有,記得去把譚小姐請過來,眼下還早,回頭讓周梁去附近莊子裡找獵戶看有沒有野味,有就買兩隻回來現殺!若沒有的話,彆的也成!”

飯後好好泡了個澡,吳媽捧著身乾淨衣裳進來。

“瞧瞧瘦得這副樣子!真是跟原先那會兒不能比了——想吃什麼?回頭一樣樣做好端來!”

長纓也想不出來有什麼特彆饞的。穿好衣裳,就坐在窗下一麵梳頭發,一麵問吳媽家常。

吳媽道:“除了隔壁出了點幺蛾子之外,也沒彆的。倒是走了這些天,沒個人在跟前膩歪著,還真不慣呢。”

長纓笑著:“那以後我到哪兒就帶著吳媽到哪兒,天天膩著你。”

“那敢情好,奴婢就跟著姑娘享福了。”吳媽笑嗬嗬地。

長纓掠了掠頭發,正色說:“這次雖是繞了點彎子,但總算是目的達到了,譚將軍說回來便給我請功。

“可有件事還是出乎了我意料,程嘯打聽出來了我的身世,如今雖然沒有公開,但回頭他是得被押送進京的,如此消息就很可能被走漏——”

吳媽聽聞立時坐直:“怎麼沒殺了他?”

“不能殺。”長纓凝眉,“我的確是有機會,甚至不必我動手,他也會死。但他死了,官銀這案子將會不了了之。

“而且與鎮海幫的勾結少了他這個最關鍵的證據,介時案子很容易被人掌控攥改。

“再有,”她頓了下,“站在如今這角度,我也不想讓他輕易地以死來抹去他們傷害將士的罪孽。他必須交由朝廷來定罪,來公開處刑以震懾其餘未曾露麵的蛀蟲們。”

前世裡這個案子,她相信杜漸是拿到了賬本然後交由了皇帝的,但後來還是沒在朝廷公布,這可能是太子與後戚聯手的結果,也可能是皇帝出於某種考量息事寧人,因為那會兒程嘯已經死了。

但這一世程嘯沒死,譚紹又帶兵到來抓了現行,眾目睽睽之下,這案子便不可能會被瞞下去。

杜漸在撲上去阻止程嘯自殺的時候她雖沒有作為,可當時她何嘗又不想殺他呢?

“所以你就冒著被他揭穿下落的風險選擇了讓他活著?”

“我隻能冒險。”

吳媽歎氣:“您一向就隻認死理。”

長纓笑了下。

“好在也不是全無辦法。”吳媽又抬起頭。

“是的。”長纓點點頭,“程嘯押送進京之後,必然先入天牢,然後交送三司審訊。在這過程中,審案人員我不擔心,必定都是皇上親自指派的近臣。

“但正因如此,程嘯老奸巨滑,到了那時必定全力求生,他最有可能就是托人帶話給淩淵,把我在湖州的消息賣給他,讓他來救他。”

吳媽背脊僵直:“侯爺隻要聽到關於姑娘的下落,必然會去見他!”

說到這裡她又站起來:“侯爺雖然正直,但殺父之仇擺在那裡,搞不好他也有可能會失去理智。”

她臉上浮上了明顯的擔憂。

凝眉片刻,她又想到:“榮二老爺不是就在中軍都督府麼?可讓秀秀——”

“不。”長纓斷然搖頭,眉間升起一絲陰鬱,“秀秀就算了。我不想再欠榮家的情。”

吳媽微頓,歎道:“你還是想回京之後把秀秀接出來。”

“必須接的。”長纓道,“我不能讓她在榮家過一輩子那樣的日子。”

吳媽靜默。半晌道:“那怎麼辦?”

長纓定立了會兒,說道:“隻能找少康幫幫忙了。他在金林衛當差,有辦法監視程嘯的。”

當年離京時隻有榮弼和秀秀知道她下落,後來少擎通過秀秀知道了,接而便連最疼少擎這個幺弟的馮少康也知道了。

初初她還擔心馮少康會守不住這秘密,不想與淩淵交好的他,居然是個重信之人,到如今為止三年過去,她的日子至今平平靜靜。

吳媽垂頭想了半日,說道:“馮二爺從前也承過姑娘的情,這件事應該沒有問題,但紙裡包不住火,終究有一日這消息會走漏出去。”

“所以我必須在計劃內順利給自己找一個保障。”長纓走到窗前,將虛掩的窗門敞開。

她就算再努力,短期之內也絕不可能達到淩家的高度。

她要挽救淩家的命運,同時還得保護自己不讓淩淵殺死她、或者將她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那就必須找到一個穩靠的靠山。

好在她知道,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將會有一個人橫空出世回到京師攪亂風雲。

那就是她的機會。

第050章 讓他去南康衛當差?

飯後睡了兩個時辰,許是疲倦過頭的緣故,長纓反而睡得不是那麼安穩。

起來找到少擎說事兒,這小豬崽子睡得兩眼浮腫,抱著枕頭嗯嗯唧唧兩聲,又睡了過去。

最後吳媽端著碗香噴噴的野蘑炒山雞肉做臊子的雞湯麵走進來,他兩眼眨巴眨巴,然後就爬起來了。

馮少康這邊他也覺得沒有問題,彆說他二哥本來就好說話,從前還得過長纓的幫忙,這事不過舉手之勞,隻需跟牢裡頭的人打個招呼防著點兒就是了,怎麼可能辦不到?

長纓倒不是想去討這個人情,但眼下縛手縛腳地,也隻能選擇他幫忙。

回房喝了碗湯,她也開始處理後續。

此去除了揪出程嘯一乾人之外,自然也還有收獲。

比如說前世裡陳廷琛上吊的案子與程嘯一府被殺的案子於外人而言都是懸案,如今倒是明擺著事情早有定論,隻不過是壓著沒讓人知道罷了。

陳廷琛身為戶部侍郎,響當當的六部大員,卻還是得以死諫的方式揭開這醜陋一幕,可見皇帝想奪權之艱難。

不過這都是後話。

這次事件頗大,必定震驚朝野,接下來必然有些餘波影響朝野,她還得仔細斟酌著來。

晚上府裡來了許多人,都是鄰居的幾家以及營裡交好的同袍。

譚紹還在長興沒回來,來的是他的長女譚姝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姝音前世就與長纓有極深的交情,長纓那會兒進六扇門也是她托譚紹幫忙走的關係。

這一世入了軍門之後,又有計劃在留在譚紹麾下,要與她再結成朋友簡直容易。

吃到半途紫緗湊到跟前來說:“徐將軍不是說來找姑娘?怎麼這會子還沒來?”

早就忘了這茬兒的長纓聽到這裡,衝她豎了眉毛:“老實吃你的。”

徐瀾雖然跟蘇馨容沒有婚約,但蘇馨容的企圖擺在那裡,她是嫌日子太好過了才會去招惹徐瀾!

他不來更好,來了她還真怕哪天蘇馨容往她飯裡投砒霜呢。

紫緗不知死活,還在說:“不知道會不會是讓隔壁給絆住了?”

長纓忍不住,踩了她一腳。

“你們這麼熱鬨?”

紫緗倒嘶著氣彎腰摸腳尖的功夫,院子裡又進來了人,——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跟馮少擎一塊走進來的,穿著寶藍錦袍的這一位風度翩翩又笑容可親,不是徐瀾又是誰?

“喲,是徐將軍!”譚姝音自是早就聽到了紫緗那番話,聞言見狀,立時放了手裡一隻烤兔腿,笑眯眯接了帕子擦手,說道:“今兒你怎麼一個人來的?這可少見,你那位花癡沒跟著哪?”

譚姝音性子豪爽的很,跟她的名字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一回事,所以前世裡譚紹才會頭疼到需要給她請女師。

大夥都聽出來她說的花癡指的是蘇馨容,也都抿著嘴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徐瀾隻能裝聽不懂,笑著跟她們打了招呼,就拖了張椅子坐在長纓身邊:“不是跟你說過開慶功宴我也得來麼?怎麼獨獨把我給忘了?”

長纓這人遇事無數,又怎會被輕易問住?聞言也隻是眨巴眼看看少擎:“看看你,不是交代了讓你去請徐將軍來著?

“怎麼偏把這事給忘了!來來來,趕緊來領罰三杯!紫緗給他倒!”

少擎又不知道他們今兒在街頭的事,呆呆接過酒杯,被催著把三杯酒在喝完了才覺出哪裡不對頭,可是也晚了。

徐瀾捏著杯子,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打馬虎眼兒,趁著氣氛再度熱鬨起來的工夫,他略略湊近長纓,說道:“明兒到衙署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

霍溶剛起床,霍明翟便尋到了他的書房。

“京師回的消息。”他將帶來的秘信拿給他,“皇上震怒,已任命了欽差前往湖州拿人。但是東宮也很狡猾,已經提前在銷毀證據。

“你拿到的賬本雖然要緊,但上麵沒有東宮的親筆落款,他十有八九還會拖幾個墊背的出來應付。

“不過你上次分析得很正確,官銀是自運河往北輸送的,這次還牽扯了江湖人在內,不管這次能不能撼動東宮,漕運接下來都應該是整治的對象。

“可如今漕運上都是顧家的人,就算要查,也是困難重重。皇上的意思,想趁熱打鐵,把住漕運在手上。”

霍溶放了筆,接過信看起來。

看完之後他靠近椅背,支著額角道:“漕運是該狠治,漕運司也肯定脫不了乾係。但貿然問罪漕運司除去有困難之外,其實也起不到一針見血的作用,反而有可能讓東宮趁機生亂。

“地方上的漕運都是各級府、州、縣協同衛所管治,漕運司雖說難辭其咎,終究這棍子要打到要害,還得從源頭抓起。”

“正是,而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