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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上之臣 青銅穗 4349 字 6個月前

湄麵前,同時給了個眼色給長纓。

長纓會意,抬手打了個哈欠,側身歪在枕上閉目養神。

程湄見狀起身:“將軍昨夜勞累,請歇息吧。”

她也不願多留,紫緗送了她出來,她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紫緗等她人影消失後旋即回到屋裡:“程嘯派人去南康衛打聽咱們了!”

剛剛才挪了個姿勢的長纓立時也頓住。

“他若隻是隨便打聽咱們倒是不怕,怕的就是他彆有用心!”

紫緗絞著手:“蘇馨容她們幾個可沒安好心眼兒,萬一他們兩廂一勾結可怎麼辦?”

長纓也不能再閒適。

她三年裡僅憑立下的功績便迅速躍居於營裡的副千戶,怎麼可能不招人眼紅?

蘇馨容的父親祖父都是朝中的將領,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將門千金,曆來便變著法兒地聯合其餘幾個女將針對自己,隻是她向來沒給她們空子可鑽,才沒讓她們得逞。

倘若知道她在長興被程嘯給盯上,的確是有可能湊一處整出什麼夭蛾子來。

彆的不說,光是揪著她的來曆不放就夠讓她頭疼的了。

“你即刻出府,就稱去采辦,城門下雇匹馬回去找吳媽商議。”她使了個眼色。

紫緗響亮地哎了一聲,走了。

長纓靠回枕上,想了想又拿上案頭兩本卷宗,出了門檻。

三年前那場噩運改變了她整個人生,她在暈迷中醒來,看到的是眼神冰冷的淩夫人以及恨不能生吞了她的淩淵。

曾經武寧侯府裡上哪兒都吃得開的她,一夕之間落得人人唾棄的下場,她養尊處優十五年的結局,是淩夫人的那一句“恩義已絕”,以及淩淵抓著她肩膀怒吼出來的那句“你為什麼不去死”。

倉惶離京時她身邊的幾個人也飄零分散,隻剩下奶娘吳媽和丫鬟紫緗未曾離去。

當時秋風裡她看看天空,也覺得自己像極了一隻斷了線的紙鳶。

這一世雖然不如前世一般逃得狼狽,可到底醒來時人生也已經變了,她的靈魂回到南下途中的病軀中,既有的事實已然存在。

不過這三年裡,原本隻是內宅女仆的吳媽和紫緗在從前世回來的她的影響下,也迅速成長成能為她獨擋一麵的左膀右臂。

她相信,隻要吳媽知道了這邊的事情,蘇馨容那邊定不會有機會跟程嘯的人接觸。

但程嘯顯然比她想象的要難纏得多,前世裡同知也死在昨夜,也許,她應該去見見這個人。

程嘯這邊果然沒再針對杜漸有什麼動作,為此他請楊禪在街頭下了頓館子,以犒勞彼此的名義。

飯後回到房裡,卻被屋裡頭的人影弄得在門檻下停了腳步。

屋裡火折子打亮,燈點起來,照亮了程湄的麵孔。

杜漸皺了下眉頭:“二小姐有事?”

“無事。”程湄拿帕子抵著下巴,“隻是有點害怕。”

“害怕就少出來走動。匪徒什麼的可最喜歡衝趁夜外出的人下手了。”杜漸沒有什麼表情。

程湄靜默半刻,冷笑起來:“你這是在教訓我?”

他未置可否。

程湄站起來,走到他麵前,目光落在他濃而長的劍眉上:“你根本就是騙我的,你根本就沒有成親是不是?如果你成了親,那你妻子呢?如果你有妻子,你怎麼可能會留在長興跟著我父親?難道你不用跟她過日子嗎?”

姑娘許是覺得自己通透極了,語調也高亢起來。

“我的妻子沒跟著我,不代表我就沒有成過親。”杜漸抬手撐著門框,懶懶道:“我們有過婚約,天地可鑒,她就是死了,那也是我杜漸的結發之妻。跟二小姐沒什麼關係,你知道?”

程湄兩頰翻上火燒雲。

杜漸看了眼她,收手轉身,折身下了院子。

“誰說有妻室就不能娶了?隻要你跟我成親,我可以讓你那個妻子給你作妾!”

程湄追出來:“你娶了我日後必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你若執意留下她,我也不介意讓她留在你身邊享我的福!

“你要是已經有了兒女,那我也可以另外置個宅子讓他們娘幾個在外頭過日子!

“我這樣,總夠大方了吧?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她語聲忿然,眼神熾熱,簡直不能自拔。

杜漸一路跨出角門走到小花園裡才停下步,眯眼望著暮色沒動。

讓一個狠到拿著片玉佩就能徒手刨開幾乎兩尺深逃命的女人做妾?他忽然覺得她膽子也挺大的。

程湄跟著他停下,臉上的偏執已然壓過了憤怒:“你何必這麼死心眼?做我們程家的姑爺,總之少不了你的好處。

“等到我們回了京師,我父親進了六部,將來你是要做官也好,做地主也罷,那不是我父親一句話的事?”

杜漸頓了有半晌,方才回頭望著她:“二小姐這麼打算,可曾問過程大人?”

程湄怔住。

杜漸收回目光又抬腿向前。

程湄咬牙,衝上來拽住他胳膊:“你若是忌憚我父母親,那我可以跟你私奔!”

姑娘的兩眼散發著異樣的光芒:“對,我們私奔!這樣你不用管你有沒有成過親,我也不用管我的父母親怎麼想!反正他們也隻想拿我來謀求利益!”

第019章 我不靠嫁人過日子

同知姓方,叫方桐,帶著妻兒也住在府內。

前世裡長纓到達江南之後,可不像這一世這麼從容。

出了淩家之後那段時間,幾乎所有京師裡跟淩家交好的權貴都在對她趕儘殺絕,若不是後來秀秀……

總之那會兒積蓄已經在京師耗儘,又背負著惡果,南下後有那麼半年時間她幾乎都是在臥床中度過。

而後在湖州找了個大夫把病養好,又隱姓埋名在南康衛指揮使譚紹的府上給譚家小姐做了段時間的女師,除去教授文課之外,與譚小姐結下了情誼。

譚紹也賞識她,把她舉薦去了湖州衙門裡當了個女捕頭。

因著這層緣故,對於湖州境內的案件,乃至是朝中部分要事她都有了一定了解。

程嘯這案子因為撲朔迷離,她就曾經分析過很多回,也因此對方桐與程嘯的關係做過一番深入。

方桐是在程嘯到湖州上任一年後調任過來的,與程嘯同年中的同進士,他原先與程嘯並無瓜葛,但是在上任長興同知之前他曾在吏部尚書羅源的府上的做過清客。

而羅源是程嘯的妻姐夫,所以方桐在這裡頭起著什麼作用,也不難猜到。

但朝中這樣的情況簡直不要太多,皇帝管宮闈那堆事都管不過來,還能管得著你一個遠在千裡之外的州衙的任命狀況?所以也實在不好說程嘯手裡的東西方桐就一定有參與。

不管怎麼說,她眼下找方桐調查調查總是沒人敢說她什麼不是。

然而她到了前麵衙門,衙役們卻說他去了鄰縣,得兩三日才能回來。

“沒說什麼事?”她雙手攏在身前,指甲抵著指甲,笑著問。

“知州大人著方大人去核對什麼卷宗吧,小的們並不清楚。”

衙役們擺擺手說。

長纓因著這卷宗二字立時打起了暗鼓,程嘯在經曆過被人逼迫取物之後,想辦法轉移罪證合乎情理。

既然這方桐與他是一丘之貉,那麼他去鄰縣為什麼不能是替他把東西轉出去?

衙役見她轉身出了衙門,快步往內院方向走去,隨即也推開了身後房門輕叩了叩。

程嘯站在窗前眯眼望著那離去的背影,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放下撩起的竹簾,負在身後。

“去盯著她,看看她想乾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長纓離開衙門的第一個念頭是不管方桐拿的是不是杜漸要的東西,她都必須立刻告訴他!

然而剛走入小花園,她又忽然停下步來——不對,如果方桐真的是去替程嘯轉移罪證,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地放出消息來給她?

回頭看了眼衙署,她撣了撣衣袖,又折步朝著花園裡那一畦牡丹走去。

“杜漸!”

剛走到牡丹田畔她就陡然聽到了這一嗓子。“我都這樣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這聲音聽著忒地耳熟,耳熟之餘還顯出來幾分痛心。

她對這聲音不感興趣,倒是覺得這說話的對象有那麼點紮耳。便就停了步,撩開擋在臉前的竹枝,探頭看起來。

眼下暮色已有些濃,但是經廊下燈光一照,兩張側對著這邊的人臉還是看得清楚的。

那位早兩日曾腫著兩眼出現的程家二小姐此刻身子呈現出緊繃狀,上身前傾朝著她對麵的這人。這人也有意思,明明昨夜才在她麵前裝貞潔烈夫,眼下卻跟佳人分外熟絡的樣子。

長纓一早曾發覺程湄有心事,直以為這個年紀的姑娘思春也正常,卻萬沒有想到人家思的居然是聲稱有了妻室還不方便與人拉拉扯扯的杜漸?

這就好玩了,真難得在調查程嘯之餘,還能順便聽一出劣版的《鳳求凰》,她盤起兩臂,不動聲色看起來。

杜漸望著兩頰浮現著不正常紅色的程湄,堅信這已經不是普通的示愛了。

他皺了眉頭,抻抻腰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程湄微愣,目光盯著他看了半晌,隨後不由自主地收回身勢。

他分明隻是個庶民出身的護衛而已,但眼前這一刻散發出的氣質與氣勢卻是她從未曾見過的迫人。

他仿佛是個終於認真起來的王者,眉宇之間寫滿了不容逾越。

“當然知道……”她掐著絹子,緩緩咧了咧嘴,“我不過跟你開個玩笑……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杜漸深深望了她半刻,繞開她往竹林這邊走來。

沈長纓躲避不及,恰好與他迎麵撞了個正著。

杜漸滿眼的精光迸射,目光對住她臉時方才回斂。

他側身看了看後頭,見程湄已經捂著臉飛快跑出了花園,便就冷著一張臉衝單腳踩著山石的沈長纓掃視起來:“沒想到沈將軍的愛好這麼特彆。彆告訴我你這是在練功?”

長纓終究受過非禮勿視的訓誡,尷尬了有那麼一息。但想到他本是個有婦之夫,立刻又坦然了。

她收回腳道:“再特彆也不及漸護衛特彆,有家有室的還勾搭東家小姐,這種愛好可不是人人都有。”

杜漸透過暮色看過去,忽然道:“將軍訂過親沒有?”

長纓眯眼瞅他。

他說道:“這麼自以為是,隻怕嫁不出去。”

長纓頓了下,笑起來:“有勞漸護衛掛心,好在我不用靠嫁人過日子。”

杜漸倒也心服。問她:“從哪兒來?”

長纓畢竟不再是嫉惡如仇的小姑娘,杜漸就算再賤,隻要損及不到她的利益,又或者他跟程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都不會讓自己的心智因此受到什麼影響。

她側耳聽了下風聲,便就把剛才去衙署的事情說了。

“方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