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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664 字 6個月前

了尾巴的小狐狸不知道還能不能野這麼歡。

夏鳶蝶是在趙阿姨在她麵前放下粥碗的一個空隙裡,察覺那點莫名的危險感。

少女還在和阿姨說笑著,身體已經下意識仰臉,朝長桌側望去。

然而被趙阿姨身影攔住了。

等人影退開,好像隻是夏鳶蝶的錯覺——遊烈懶撐著顴骨,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誰也不想搭理的倦怠少爺樣了。

“?”

夏鳶蝶微微歪了下頭,還是不想計較,低下頭去喝趙阿姨做得香噴噴的甜粥。

有點意外。

夏鳶蝶來的第一個大休周末,遊叔叔人就破了例沒回來。

話是午飯前她下樓時,在一樓樓梯中間聽見的。聽得幾分模糊,隻隱約辨識到是遊叔叔在國外參加一場國際級的科技公司領軍人物峰會,時間上趕不及,這個周末的例行家庭會餐就免了。

傳話人說完後,夏鳶蝶沒有聽到遊烈的任何聲音。

要不是確定傳話的人不會是在自言自語,她大概都要以為遊烈不在樓下了。

估摸這是對話結束的前奏,夏鳶蝶又輕著腳步,慢慢往樓下走。

也是這一秒。

“遊總對這周末失約很抱歉,”傳話的人斟酌著語氣,“作為補償,這個月他往您的零花錢卡裡多劃了三十萬,讓您買件自己喜歡的禮物。”

“——”

夏鳶蝶一抖,沒來及落的腳尖上拖鞋沒掛住,掉到樓梯棱上,然後一路翻滾,劈裡啪啦就滾去了一樓。

少女怔站在樓梯上。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驚的是拖鞋它自己長腿跑了。

還是先驚“零花錢卡”和“多劃了三十萬”。

山裡出去打工的,拚死拚活,一年也就帶回去兩三萬。三十萬,可以把她來的那個地方的人的時間買下十年。

一頓飯可真值錢啊。

就仿佛,他們用的不是同一種貨幣一樣。

雖然夏鳶蝶一直很清楚,但大概也沒有哪一刻,她這樣明確地看見她和遊烈確實在兩個世界、以及這兩個世界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雲泥天壤之彆。

而更殘酷的,是在拖鞋摔落前她分明清楚地聽見了。

一樓樓梯外,響起過那人冷淡薄嗤的低音。

“補償?”

對於能換走她們十年的這筆零花錢,他不屑一顧。

是她早上時候想錯了,這位大少爺身上,確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身外之物來撐。

他那副傲骨自逾萬金之重。

夏鳶蝶正失神想著。

樓梯下的視野裡,聽見拖鞋滾落的動靜,遊烈清拔側影走了過來,在樓梯最下的末端停住。

那人仰臉,從脖頸到顴顎都揚起清俊淩厲的骨線,隻他細長的眼尾懶散垂著,辨不明的情緒淡淡。

“狐狸,你還學會偷聽了?”

“?”

不知道是那三十萬,還是丟了一隻拖鞋隻能在他家樓梯上單腳站,少女難得有點氣短。

夏鳶蝶低著頭,看見自己身上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快褪乾淨了圖案的白T。

幾秒後,少女重新仰起臉:“我隻是下樓。”

“……”

難辨是不是被他察覺了那一秒的蔫餒。

遊烈仰眸睨著她,然後慢吞吞地,他輕挑了挑眉。

那個漆黑又純粹的眼神下,仿佛能看透人心。

夏鳶蝶莫名心裡一顫。

然後就見樓梯下的男生偏開臉。沒戳穿任何,遊烈懶垂了睫——

“沒偷聽,那還不下來,”他聲線鬆懶時,像自帶撩撥的鬆弛感打底音,“杵那兒乾什麼,罰站?”

夏鳶蝶猶豫了下。

她踮起腳尖,左右看看,還是沒能在一樓遊烈身旁找到她那隻離家出走的拖鞋。

正遲疑間。

“叮咚,叮咚。”

院外的鈴聲忽然作響。

樓梯上下,兩人同時意外地朝玄關方向望去。

“阿烈,”趙阿姨拿著可視平板從一樓傭人房出來,“好像是你幾個同學來了,我讓他們直接進來嗎?”

“……”

“?”

第13章 金屋藏

離家出走的拖鞋是顧不得找了。

夏鳶蝶轉過身就想上樓,兩節台階後,她警覺地想起什麼,扒著樓梯扶手悄然回頭——

長樓梯下,側靠在牆棱前的遊烈不作聲色。

烏黑密匝的睫銜起他淩厲深長的眼尾,一點陰翳半遮了眸。他就那樣插袋睨她,情緒也倦怠收著,叫人看不分明。

夏鳶蝶心裡就泛起點細微的不安,她試探出聲:

“我們應該有一個共識,吧?”

“比如。”

“比如,”夏鳶蝶順著他,聲音也放軟,“不讓學校裡任何同學知道我住在你家?”

安靜過後。

樓下的人側偏過臉,像薄抿了聲笑:“我以為你巴不得他們知道。”

“?”

夏鳶蝶:“??”

借一件襯衫都有人想收拾她,知道住一個家裡,丁懷晴還不把她埋了?

變著法兒給自己找不愉快,她有病嗎?

在她出口前,趙阿姨拿著平板走到樓梯下的遊烈身旁了。

屏幕上的彆墅院外的畫麵轉向遊烈。

遊烈眼尾掃過,唇角勾著的弧度就淡了下來,很快他重新撩眼:“高騰,姚弘毅,於茉茉……都是同學,你不想見一見?”

夏鳶蝶:“?”

這會正午,窗戶灑下的陽光明%e5%aa%9a,夏鳶蝶站在高處也看得分明。

遊烈微仰著臉,某種捉弄作祟下,笑意又分明起來。

下頜到顴骨的折角淩厲也流暢,他難得見笑,整張清俊的臉就像鍍了深刻雋永的光線陰影,但還是抵不過那雙漆黑的眼。

到今天她才發現,他生了一副十分典型的桃花眼——隻是平日裡冷淡漠然,眼尾勾翹的弧度半點不顯,此時被笑意一暈,那點漫不經心的蠱人勁兒幾乎要從眼尾淌出來。

夏鳶蝶下意識避開了他挑著報複性笑意的眸。

趙阿姨正意外:“門外也是小蝶的同學嗎?多巧啊,那一起下來坐坐吧?”

“不不——不、麻、煩、了。”

少女握緊扶手,細白的指尖快要楔出縫兒了,偏偏當著樓下長輩的麵,她巴掌臉上還得擠著溫吞乖巧的笑容:“我和遊烈畢竟同班,讓同學們知道我住在這兒也不太好,還是麻煩阿姨幫我瞞一下。”

“這樣啊,那好吧。”趙阿姨點著頭,轉身去迎客人了。

少女臉上的笑容一秒垮掉,她對上樓梯尾的遊烈:

“條件。”

“什麼?”

“提條件吧,怎麼樣你才肯幫我隱瞞。”

“……”

遊烈無聲偏了下頭,碎發翳影從他漆黑的眼底一拂而過。

夏鳶蝶幾乎要以為那是一點不明顯的薄怒。

隻是下一秒,她又聽見樓梯下的男生忽地嗤了聲笑,那人低了頭,像給自己鬆解情緒,慢條斯理地揉過頸後——

“狐狸。”

“?”

夏鳶蝶蹙眉:“你才狐狸。”

遊烈似乎沒聽見,他聲線原本就比同齡人沉一些,此刻又被笑意滿浸,更染上了些好聽的低啞:

“你是不是和遊懷瑾一樣,覺著這世上一切都是可以拿來利用、談條件的?”

夏鳶蝶有些著急。

趙阿姨已經去開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回來。

樓梯上的少女有些著急,無意識咬了下唇角,她低聲催促:“你就說有沒有。”

“…行。”

遊烈勾回眸子,“什麼都可以?”

“?”

“哢噠。”

彆墅玄關的門響起,有聲音傳進來。

夏鳶蝶顧不得猶豫,快速點頭。

遊烈挑起漆黑的眸,默然望了她幾秒:“先欠著。”

“……”

一點機警和不安掠過夏鳶蝶的神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烈哥——!少爺——!哎?你人呢?”

高騰的聲音越發近,遊烈回身。

等他再轉回時,餘光裡隻見著少女乾脆脫下僅剩的一隻拖鞋,赤著細白小巧的腳,快步又輕地逃上二樓去了。

還真像隻野狐狸。

白的。

遊烈輕狹起眸,望著那抹虛影遁去的空蕩樓梯。

直到高騰隔著屏風看見他,不解地繞過來:“烈哥,你站這兒看什麼呢?還這麼聚精會神的,喊你都沒聽見。”

“…聽見了。”

遊烈側過身,在高騰走到樓梯口前,隨手一抬,將人截了回去:“是你喊得太丟人,懶得理你。”

高騰委屈地跟了出去:“烈哥你變了,你上學期還沒這麼嫌棄我呢。”

“……”

踏下屏風後的台階,遊烈略撩起眼,就遠遠對上了客廳裡穿著雪白長裙坐在沙發上的於茉茉。

折膝的長腿忽地一停。

見遊烈凝眸望著沙發上,高騰頓時心情複雜,忍著酸勁兒在旁邊嬉笑:“怎麼樣烈哥,我就說於茉茉好看吧?我們學校裡,絕對就沒見過有人能比她穿這種小白裙穿得更仙女兒的——”

“見過。”遊烈忽出聲道。

“啊?”

高騰停得急,差點被自己口水嗆住:“見過什麼?”

就在這張沙發上,差不多的位置。

烏黑柔軟的及腰長發,雪白的長裙,雪白的腿,踩過純黑絨毯的細足。

“……”

遊烈懶低了眼,插回口袋。

黑色圓石薄片被他摸了出來,夾在修長指骨間,抑著那股子莫名的躁意,由輕慢到疾快地騰挪翻轉起來。

“沒什麼。”那人走下台階,進了客廳。

趙阿姨在茶幾上布置了茶點,水果,飲品。

高騰和姚弘毅聊天打屁,偶爾蹩腳地逗於茉茉一句,於茉茉也會配合地笑,隻是多數時間的注意力都在那隻單人沙發裡。

隻可惜那邊是堵“銅牆鐵壁”。

或者一塊冰。

某位大少爺除了偶爾支應幾句,多數時間是漫不經心地走神,或是向後瞥一眼餘光裡的空蕩樓梯。

於茉茉幾次跟他搭話,都被隨意敷衍地卸了去。

高騰全程一直盯著於茉茉,終於見她神情不自在,有些哀傷地低下頭時,他也忍不住了。

“烈哥?”

被喊了的人窩在沙發裡,懶抬了眸:“嗯?”

“你今天怎麼好像心不在焉的,從我們進來就是,”高騰伸長了脖子示意樓梯口,“就站那兒,我好像還聽見你說話了,但又沒人,跟鬼似的。”

於茉茉攥緊裙側,緊張地看向單人沙發裡的遊烈。

薄石繞著指骨一轉,翻進掌心。

遊烈不在意,“你聽錯了。”

“是嗎?”高騰玩笑,“烈哥,你不會還跟我們玩金屋藏嬌那一套吧?”

“……”

啪。

薄石從指骨間翻落,掉到絨毯上。

客廳裡瞬間一寂。

高騰原本隻是隨口說的,這會兒見了遊烈那塊不離身的石頭掉了,他也傻了:“真,真藏了啊?”

遊烈回神,嗤出聲笑:“失手而已。”

“什麼!烈哥你彆忽悠我啊,你玩這石頭都玩幾年了,啥時候失過一回手啊?”高騰快要從沙發上跳起來了,連於茉茉微白的臉色都沒注意。

遊烈沒聽見似的,俯身將滾落的圓石撿起,他將它往瓷白的茶幾上隨意一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