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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606 字 6個月前

足過一步的地方,旁邊還很貼心地支著塊破黑板。

粉筆字寫得歪歪斜斜的——

【白菜豆腐餡小包:一元3個】

遊烈:“…………?”

很貴?

他信了她的邪。

遊烈在校門外的垃圾桶旁停了三秒,最後還是沒把包子丟進去。

節省糧食不說。

小姑娘身上那件白T一副穿了三代人還要再傳三代的架勢,兩塊錢對她說不定確實算巨額支出。

於是價值兩元巨款的白菜餡小白包子,就掛在某位大少爺手腕上,跟著他一晃一晃地進了校門,又到了教室。

一路惹起回頭無數。

最後端端正正供上了遊烈的課桌。

然後昨晚同樣基本沒睡的某位大少爺就趴到了課桌上,深灰色衛衣兜帽往上一扯,儼然是做好了睡一節早自習的戰鬥準備。

可惜沒如願。

不知道睡了多一會兒,察覺了某種氣息進犯到個人領地,遊烈耐著躁意,從臂彎間微掀露出一截眉眼。

然後就對上了蹲在他課桌旁,高騰那宛如智障的眼神。

“哎,烈哥你醒了啊?”

高騰興奮地從包子那兒轉過來:“不是,看論壇裡剛剛聊,我還以為他們造你謠呢——這袋包子什麼情況啊?體驗生活?”

遊烈眉眼躁戾地翻向裡麵,聲音沙啞:“狐狸報恩。”

“?”

高騰茫然地撓頭,朝過道後扭:“烈哥剛剛是不是給我講了個寓言故事?”

“聽不懂,”姚弘毅似笑非笑,“不怕死你就再問問。”

高騰汗顏,下意識放輕了聲:“不至於吧?烈哥昨晚回家的時候,看著心情還行啊?”

“明顯昨晚就沒睡好,他那起床氣,你命大你就儘管試。”

“……”

高騰顯然是不敢試的,但又對這“供”在遊烈桌頭的包子實在好奇,他隔著塑料袋,前後左右地觀察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來這包子有什麼特殊的。

“會不會隻是看起來普通?”高騰問姚弘毅,“說不定餡料很獨特?”

“多獨特。”

“金子的?”

“……”

姚弘毅一言難儘地看了他眼,扭頭坐到自己位置上,不搭理這個智障了。

高騰原地磋磨半天,終於鼓起勇氣:“烈哥,我早上沒吃飯,要不我替你嘗一個吧?”

“……”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哈。”

“……”

高騰罪惡的爪子伸向悶著水霧的塑料袋,還沒落上。

伏桌的男生抬起冷白的手,緩慢地扯下衛衣兜帽,支起身來。

遊烈斜靠上牆棱,沒表情地抬眼:“嘗吧。”

“?好嘞!”

高騰拿起袋子就要打開。

那邊遊烈撐著顴骨,打完了個哈欠,漠然倦怠地睨著他:“咬一口,牙給你打掉一顆。”

剛張開嘴的高騰:“……”

“?”

幾秒後,教室前排都聽得見,最後一排傳來高騰的鬼哭狼嚎——

“烈哥!一個包子而已,我還是你親生的兄弟嗎烈哥?!”

第9章 女朋友

“論壇裡說得對,烈哥絕對是有女朋友了!他甚至還瞞著我們!”去升旗廣場的路上,高騰堅定得十分悲憤。

姚弘毅低著頭玩手機:“論壇裡的你也信。”

“不是,你想啊,高一開學軍訓那會,每天早上往烈哥桌上送的早餐五花八門,都夠開間早點食堂了——你什麼時候見烈哥拿過一份?不全都給班裡分了?”

“說不定那包子隻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送的。”

“那他為什麼都不讓我嘗嘗?”

“……”

姚弘毅被煩得不輕,嫌棄斜他:“就算烈哥有女朋友,你傷心什麼。”

“昨晚論壇裡那帖子,我押的可是於茉茉!芭蕾小女神多漂亮啊?2分58秒的紀錄也是她的,烈哥為什麼會不喜歡她?”

“你又知道不是於茉茉了。”

“於茉茉送早餐的話,肯定是帶蕾絲花邊蝴蝶結的小點心盒!”

“……”

高騰說完半天,沒聽見回應,他扭頭一看:“你這麼看我乾嘛。”

“意外,”姚弘毅感慨地抬手一拍,“我們騰寶竟然開始長智商了。”

被摁了下腦袋的高騰:“?”

“姚弘毅你擼狗呢,叫誰騰寶?你大爺的給我回來!”

“……”

新德中學每周一次升旗儀式,除非天氣原因,否則從不延誤,周一的早自習過半後,全校都得拉到升旗廣場上列隊觀禮。

校領導也正好借這個機會肅整校容,做上周的通報表揚或者批評。

姚弘毅和高騰來得晚,到的時候各班都基本站齊了。

旁邊一路好幾個班的女生悄然回著頭,目送著他倆經過,又都在沒看到第三道身影時失望地轉回去。

兩人顯然已經習慣了。

高騰正眉飛色舞地做計劃:“等明天體育課,我想法兒套一套烈哥的話,你就負責在場邊盯著,看有沒有給他送水——我操。”

“?”姚弘毅扭頭。

“完了,”高騰從主席台方向轉回來,“喬公公不在——肯定是巡班去了!讓他碰見烈哥在教室裡睡覺,那不得出事?”

姚弘毅臉色也不太好看。

喬公公是新德中學紀律主任喬旺發的外號,因為他說話細聲細氣的,對學生要求又嚴苛得變態,不知道從哪屆缺大德的學生裡傳下來了這麼一個外號。

每回隻要是他負責巡查,鐵定要揪出一堆逃升旗的,拎到主席台上點名批評。

無獨有偶,他也是校領導裡最不待見遊烈的。

高騰扭頭就準備回教室喊人。

隻是還沒來得及往回走兩步,他們就被旁邊路過的年級主任喊住了:“姚弘毅,高騰!你倆又乾什麼呢?升旗就要開始了,歸列。”

兩人對視後,高騰悲壯地望了教學樓的方向一眼:“烈哥保重,兄弟救不了你了。”

“……”

十分鐘後。

夏鳶蝶站在單獨陪她在列外的老苗旁邊,正默背著手裡的小單詞本,就忽聽見了主席台下的一片低聲的騷亂。

緊跟著,就是身旁老苗無奈的一聲輕“嘿”。

“?”

夏鳶蝶不解地仰起臉。

正前方的主席台上,幾個學生跟在一位男老師的身後,多數灰溜溜地耷拉著腦袋走上台。

多數。

自然是因為有個例外。還例外得十分紮眼。

那頭漆黑碎發睡得淩亂,像不適應晃眼的日光,那人上台前還抬膊遮了下眼。

等他放下修長鬆握的指骨,黑色圓石落回掌心,也一並抄進口袋。於是深灰色衛衣鬆垮撐起,裹出男生隱約而挺拔的肩腰線。衛衣下,長腿比例更優越得過分,明明是罰上主席台,被他走得堪比模特T台。

再配上他身上那股子漫不經心的鬆弛勁兒,也難怪此刻半場的女生目光都黏在他身上挪不開。

學生陣列裡,興奮的低聲和竊竊私語,在夏鳶蝶聽得見和聽不見的範圍裡逐漸蔓延。

少女沒表情地抬了抬眼鏡。

身旁的老苗尷尬地過去台下等處理情況了。她低回頭,繼續翻了一頁她的小單詞本。

就在新單詞背到第三個詞意時,幾句極輕的閒聊,從某個角落鑽進她耳中。

“……女朋友?不可能吧?”

“真的,好些人親眼所見,烈哥拎著份早餐進的教室,一班的人說現在還在他課桌上擺著呢。”

“那也不能說是女朋友啊?”

“好像有人在學校外麵看見了,說是個女孩塞給他的。”

“啊?難道真是丁懷晴?”

“那就不知道了,大家也在猜呢。”

“……”

無言的震驚裡,單詞本被夏鳶蝶木著臉捏緊。◥思◥兔◥網◥

女、朋、友?

早知道會有這麼離譜的謠言傳出來,她寧可背負良心的拷問,也絕不會在那個時候搞什麼兩清的早餐償還的。

可惜悔之已晚。

夏鳶蝶隻能一麵在心底安慰自己沒關係、沒人會想到是她送的,一麵重新仰起臉,朝主席台上望過去。

也是巧了。這會剛好輪到某人上前挨訓。

紀律主任喬旺發站在台上滔滔不絕,但抬頭的學生基本都在看他身旁的遊烈。

夏鳶蝶也沒有例外。

遊烈好像多數時候都是這樣一副眼皮也懶抬,一視同仁地孤立所有人的狀態,卻又藏不住那張再冷淡也過分矚目的臉,隨意一支便挺拔清冽的身架,像金子戳沙裡,孤高的鶴立雞群。

有些人天賦如此,很難不注意。

喬旺發大概也發現了,臉很黑地結束了他的長篇教育:“遊烈,逃升旗儀式也就算了,你校服呢?為什麼不穿?”

“……”

插著兜的遊烈終於在這一秒掀抬了漆黑冷淡的眼。

他像是沒睡醒,長眸懶狹起,跟著這句問話,本能驅使他下意識將眼神隔空逡巡過高二一班隊列,最後在某個紮著長辮格外顯眼的少女身上一駐。

四目相對,夏鳶蝶心裡不安隱隱。

喬旺發沒等到任何回應,更沉了臉:“我問你,校服呢?上台反省都這個態度,你是不是想被記過?”

台下的學生意識到什麼,順著遊烈的目光就要往高二一班的方向看。

夏鳶蝶眼角一跳,正要挪開。

台上,遊烈先她一步,懶洋洋地垂回了眼。大概是剛醒,男生低啞聲線聽起來情緒鬆散又厭倦。

“忘了。隨便吧。”

說話時他大概發現睡得口乾,虛著眸焦點,無意識%e8%88%94了下薄抿的唇。

側顏冷漠得有點性感。

台下一頓,然後有男生起哄的流氓哨吹成了片——

“籲!”

“烈哥帥!”

“……”

不知是那一秒裡台上那人垂下的額發掠過的光影,還是那句將她藏起的倦怠散漫的回答,或者他與她眼神交擦過的瞬間,夏鳶蝶隻是忽然覺著,好像有什麼飛鳥似的東西從她空空的%e8%83%b8口裡掠過去。

她聽見不知名的羽翼扇動風起。

而遮蔽天空的陰翳過後,悄然勾出一道清雋挺拔的模糊長影。

在新學校正式上課的第一天,一切基本都算得上順利。

嗯,基本。

夏鳶蝶低回頭,假裝不察覺走過自己課桌前,兩個學生帶點譏笑地瞥過她那隻開了線頭的筆袋的眼神。

她從裡麵取出筆來,望向教室黑板一角寫著的今日課表。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了,上物理。

喬春樹趁課間去接水前和她說過,一班的物理老師姓孟,是個三十出頭文質彬彬的男老師,脾氣多數時候都很好。因為他是高二上才換的物理老師,帶他們也剛兩周,所以其他方麵還存疑待定。

物理是夏鳶蝶除了數學外最喜歡的科目。

準確說,她喜歡一切能用邏輯定理歸納和解決問題,不需要大篇背誦的學科。

在她和喬春樹說了這句原話後,喬春樹隻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留下兩個沉重的字。

變態。

夏鳶蝶覺得自己很無辜。

不期然地,她還想起了不久前剛用疑問句的同一個詞“問候”了她的某人。

“……”

夏鳶蝶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