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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繭 曲小蛐 4617 字 6個月前

用品和睡裙,一邊分辨著那些瓶瓶罐罐上的介紹,一邊朝入房玄關旁的小衛生間走去。

不久後,淋浴間裡響起水聲。

又幾秒過去,門輕打開,一隻細白的胳膊伸出來,將門外換下的衣服和那件掛在旁邊的白襯衫,一並拿了進去。

夏鳶蝶拎著洗後瀝過水的白襯衫和她的白T,在客房門內站了好久。

才終於推門出去。

房間內萬事俱備,卻唯獨沒給她留下曬晾衣服的地方。

遊家再有錢,應該也不是不洗衣服、穿一次扔一次的吧?

夏鳶蝶這樣想著,在走廊的感應燈下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夜裡十一點,整棟彆墅內都很安靜。隻偶爾能聽到一點腳步聲,似乎有遊家的傭人阿姨還沒有結束工作。

本著遇上了人就乖巧打招呼再問問哪裡能晾衣服的想法,夏鳶蝶一路下樓,然後直到到了彆墅後門的院內,都沒見著一個人影。

於是她隻好自力更生。借著清冷的月色,夏鳶蝶在後院兜轉了好幾圈,才終於找著一處晾掛衣物的地方。

暫時結束工作,她長鬆了口氣。

然後夏鳶蝶就發現自己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彆墅後門,門廊下燈光亮著,但房門緊閉。

十分鐘前她才剛從這裡出來。

對著門木然了好幾秒,夏鳶蝶才終於喪氣放棄。她踟躕了幾步,最後還是沒把抬起的手叩下去。

來這兒第一天就半夜敲門吵醒傭人阿姨們的話……

她後麵的日子恐怕會有些難過。

夏鳶蝶輕歎了口氣,退下台階,繞著這座大得過分的彆墅牆根“巡查”起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於被夏鳶蝶找到了一扇半抬拉起的斜開式窗戶。

窗外是個花叢,不好接近。好在夏鳶蝶看著文靜乖巧,但在山裡從沒少上樹下河的,她隨意挽起長發,然後將身上最珍惜的睡裙長裙擺拎起來,在大腿旁繞緊,又脫下涼拖鞋。女孩幾步便越過花叢,跳到了窗戶下麵。

最後一步沒落穩,細白指尖勾著的涼拖輕蕩了下,一隻就跌進了斜開窗內。

夏鳶蝶:“……”

這下不爬也得爬了。

夏鳶蝶乾脆將另一隻涼拖也順著敞開縫的斜開式窗戶丟了進去。

她伸出胳膊,比劃了下。

窗下開啟的空隙應該剛好夠她鑽進去。

希望彆刮壞了她的新睡裙。

夏鳶蝶這樣想著,手扶窗框,她輕輕一蕩,就將自己托上窗台。

她將左腿先探入窗內,剛要轉身。

“嘩啦——”

昏昧的磨砂窗戶內忽湧起一片水聲。

夏鳶蝶僵在窗台上,警覺地豎起耳朵。

然後她聽見了“啪嗒”“啪嗒”,漫不經心又懶散似的腳步聲,像是沾著水踩在瓷磚上的動靜。

這是……

不等夏鳶蝶想透。

攔在她身側的斜開式窗戶,忽地被人從內一把掀起——

月色拓落。

淩亂濕透的碎發被一把拂開,露出冷白的額。站在窗內的男生勾起漆黑的眸,眉峰起皺,眼尾冷淡鬱鬱地壓著。

剔透的水珠正從他淩厲卻好看的顴骨線條滾下,漫過修長頸項,最後劃過%e8%83%b8膛,消失在他薄而整齊漂亮的腹肌上。

離得太近,夏鳶蝶幾乎嗅得到。

他身上縈著的,薄荷混著某種檀木味道的冷淡的香。

而被他拉開的窗內,室內遊泳池在月色下蕩著波光。

死寂般的數秒後。

修長指骨穿拂起的碎發垂下,濕漉又淩厲地搭過他眼尾,遊烈慢慢揚起眸子,以一種奇異的,被水浸沒得低啞的聲線開口:

“夏,鳶,蝶?”

“——”

夏鳶蝶窒息般地回過神:“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我家,這個問題不該我來問你嗎。”

褪去幾秒前淩厲壓迫的攻擊性,遊烈微微側身,靠在涼冰冰的大理石紋瓷麵上,那雙漆眸懶懶勾抬,卻比什麼時候都叫人窒息。

他在少女震驚到蒼白的臉龐上停了幾秒。

沒有那副醜得要命的黑框眼鏡遮攔,女孩的眼睛看著格外大,是眼角弧度都漂亮的杏眼,琥珀色眸子像是被泳池裡的水霧蒸過。

霧氣氤氳。

遊烈並未多留,而是漫不經心地低掃了眸——

夏鳶蝶下意識跟著他看下去。

雪白的睡裙下,雪白的腿。

她正以一個神奇的跨坐姿勢,騎在,他家的,窗台上。

夏鳶蝶:“………………”

遊烈漆眸微暗。

白天看,她就白得晃眼。

夜色裡……

幾秒後,遊烈懶洋洋地背過身。

少年背影修長,隻是懶散得靠著窗牆,他似乎更啞了兩分的聲線,在夜色裡波光粼粼的水麵上晃過,愈發冷淡而蠱人——

“半夜爬窗,你是變態嗎。”

第7章 好哥哥

在遊家一樓客廳沙發上木然地坐了兩分鐘,夏鳶蝶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苗當時在走廊上喊的那句根本不是“於烈”。

大少爺姓遊,遊家的遊。

遊烈。

夏鳶蝶:“…………”

口音誤她。

隔著木質鏤空屏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傳來一段輕慢懶散的腳步聲。

有人下了樓。

坐在沙發上的夏鳶蝶遲疑幾秒,緩回過頭時,正見著遊烈從鏤空屏風後不緊不慢地繞了出來。

黑漆漆的碎發依舊濕漉漉地垂著,仍保持在不久前泳池窗旁,被他隨手一把拂向後的那個駘蕩發型上。

衣服倒是上樓換了,但一看就是隨便扯的。上身披了件黑色運動外套,下`身一條白底紅條紋的運動褲,腳踩人字拖,不倫不類,這樣鬆散隨意不羈,但那種清高貴氣的少爺勁兒還是快從頭發絲裡滴下來了。

遊烈是在插兜走到沙發前,一抬眼間,才瞥見夏鳶蝶的。

雪白的長裙遮住了少女雪白的腿,但烏黑的長發更柔軟地從她肩後垂下來,將她膚色反襯出一種蒼白易碎的,白瓷似的質感。

他停了停,光下,兩顆漆黑漂亮的眼珠晦得更深。

“你怎麼還在。”

夏鳶蝶默然兩秒,選了一個儘可能不敵對的溫軟語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我也會住在這裡。”

“……”

遊烈已經倚坐進長沙發裡,伏著漂亮肌肉線條的手臂懶搭著沙發靠背,他眼皮不抬地敷衍應了聲。

夏鳶蝶意外地反應過來:“你知道?”

“我要是不知道,”

大少爺倦聲起了眸,睨她,“你現在應該已經在警察局了。”

“?”

“半夜爬窗,私闖民宅,偷窺變態。”

夏鳶蝶:“…………”

忍他。

資助人家裡的大少爺,惹不起,打不起。

夏鳶蝶輕緩呼吸,仰回下頜,視線裡遊烈正俯身勾過茶幾上的遙控器。

少女微微狹起杏眸:“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在你家。”

“。”

在泳池旁,遊烈掀開那扇拉窗看見她的第一秒,就已經想明白了誰是她和老苗口中說的“資助人”了。

但他懶得拆她,多耽擱會兒也是等她上樓再下。

誰知道家裡新鑽進來的小狐狸,看著兩麵三刀,還挺喜歡挑戰刺激的。

遊烈漫不經心地想著,邊隨手按開了遙控器,邊冷淡敷衍地睨了她一眼:“你總不會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吧。”

“…………”

夏鳶蝶:“?”㊣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心肌梗塞般的寂靜過後。

夏鳶蝶眨了眨眼,她仰臉,聲音掐得驚慌、失措又無害:“哥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遊烈按遙控器的手一抖:“?”

對上轉過來那張清峻但可惡的臉,夏鳶蝶滿意地看到了他眼底短暫的信以為真後的僵滯。

小狐狸眯眼笑了。

女孩從沙發上起身,長長的雪白裙子在遊烈麵前拂過去,翻起得意的漣漪——

“我上樓睡覺了,哥哥晚安。”

住進“公主城堡”的第一晚,大概是因為床太軟,或者因為她造孽太深,夏鳶蝶幾乎是一夜沒合眼。

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

夏鳶蝶更睡不著,乾脆起身,推開房間的窗後,伴著拂入屋內的早晨的涼爽,她坐到房間裡的書桌前。

桌上攤開了一隻本子,第一頁上小字寫著一行行:

[一條睡裙]

[一套洗漱用品]

[一隻新書包]

…………

上麵記著的都是她房間裡,遊家提前為她準備的東西。

這個本子應該叫作債務本吧。

夏鳶蝶安靜想著,將本子合上,收到一旁,然後她拿出昨晚做好的知識點查漏筆記,在台燈下無聲翻看起來。

直到淩晨五點半,伴著打開的窗戶外低沉又有質感的轎車發動機聲歇停,幾句“遊先生”傳入了窗內。

夏鳶蝶的筆尖停在練習本上。

聽起來,似乎是遊先生出差回來了。作為被資助對象,不管是出於禮節還是道德感,她好像都應該主動下樓去打個招呼,表示感謝。

桌前。

少女安靜地垂下眼睫,從椅裡起身。

遊懷瑾確實是剛結束了一個並購項目,從國外出差回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在這個“家”裡待的時間比在飛機上都短,也是聽彆墅裡專職司機提起,遊懷瑾才想起還有一個資助的小姑娘要來坤城上學。

也是巧。

這邊兩人聊起夏鳶蝶還沒幾句,小姑娘就自己主動從二樓下來了——

“遊叔叔好,”女孩停在屏風旁,似乎有些靦腆地不安著,“我剛剛在樓上聽見了發動機的聲音,就想下來跟您問好……沒有打擾到您吧?”

“當然沒有,來,快過來坐。”

遊懷瑾很擅長記人識麵,這本來也是他當年能隻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倚仗能力之一,和夏鳶蝶對視沒幾秒,他就想起了這個當時在西部山區一個鄉鎮中學裡,辦慈善捐贈項目時見到的小姑娘。

成績優異,品德也好,隻是家裡很窮,還父母早亡,是個比他當初出身還可憐得多的孩子。

“謝謝叔叔,”夏鳶蝶走到沙發旁,幾乎隻貼著邊角坐下,看著有些拘謹地低著頭,沉悶的黑框眼鏡快從她細挺白皙的鼻梁上跌下來了。

但小姑娘嘴角抿著赧然的笑:“我,我很高興能再見到您。”

遊懷瑾被她逗笑了:“能見到你來坤城上學,叔叔也很高興。”

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王阿姨,”遊懷瑾示意路過的幫傭,“給鳶蝶也把早餐提前準備上來吧,她今早和我一塊用餐。”

“好的,先生。”

“……”

早餐期間的閒聊,幾乎要耗費夏鳶蝶全部的心力應對。

昨晚她本來就沒睡好,這番折騰,越到後麵越讓她感到精疲力儘,但還一點都不能顯露出來。

好在臨近餐末,話題終於在“遊烈”身上有了收尾的跡象。

談到自己的獨生子,意氣風發的遊叔叔神色就變得無奈許多:“……再這樣放肆下去,我真不知道他以為會怎麼樣。還是你這孩子省心,遊烈要是有你一半聽話懂事,那我就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