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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早沖出來的。

阿羅臉上表情開始有些呆愣,手指因為擔憂不自覺蜷縮了一下,心裡本能的開始逃避,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哥心也太大了,還不知道我順利回來了嗎?”

總共也就一千人的安全區,消息傳得很快。

他的話在此時竟然顯得有幾分莫名蒼白。

陳叔看不下去了,他走了過來:“阿羅,你......還是先回去看看吧,這裡我會看著的。”

阿羅怔住了,他就算再傻此刻也感覺不對了,表情開始猙獰:“陳叔你什麼意思?我哥我妹出事了嗎?”

陳叔不說話了。

阿羅猛地推開他,一下子往另一個方向沖去。

他這輩子都沒有跑過這麼快,極大的恐懼之下,呼吸和心跳好像一起停止了。

劇烈的跑動和心悸讓他的心臟開始抽痛,但這都不妨礙他趕到了“家裡”。

說是家裡,實際上這塊地方隻是被用鐵皮圍起來了一圈,裡麵放了一些水盆和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三個人一起躺下後,就沒什麼太大的移動空間了。

在地底下,大部分人都是這麼苟延殘喘過來的,隔壁也是用鐵皮圍了一圈,就跟他們緊貼在一起,平常互相放個屁都能聞見,和睡大通鋪沒什麼區別。

這麼惡劣的環境,他們一呆就是五年了。

以往每次在變異甘蔗場幹完工回家,妹妹都會躲在鐵皮裡對他們笑著歡迎,可這次他拉開那扇簡易到形同虛設的門,卻什麼都沒看到。

裡麵的東西也被清空了,有用的東西都沒了,隻剩下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溫北跟著過來時,隻能看到他跪在地上佝僂著的背影。

他心裡頓感不妙。

鄰居從旁邊探出頭來看,小心翼翼開口:“小羅啊,末世裡的意外總是......”

“人呢?”一聲平靜到可怕的聲音從阿羅身上響起,緊接著變得歇息底裡,“我問你他們人呢!?”

阿羅雙目赤紅,周身氣場變得十分狠厲,用力的抓住了鄰居的肩膀。

鄰居被晃得想吐,但她不敢得罪此刻狀若癲狂的阿羅,哆嗦著開口:“死、死了。”

第一句出來後,後麵便順利了許多。

女人聲音提高:“死了!他們死了,你來得晚了,昨天就死了,屍體還是我老公幫忙丟出去的,不然要叫那群瘋子吃了哩!!”

“什麼意思?”阿羅緩緩放下了手,眼神卻猶如一頭剛成年的惡狼,死死盯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溫北第一次看到阿羅這個表情,他沒有跟著發表任何意見,隻是站在身後和他一起看著女人。

他擔心阿羅會突然發狂,好在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掐得自己手心都快流血了也沒有繼續抓著女人。

女人肩膀發疼,她心有餘悸開口:“前三天你妹妹發燒了。”

阿羅猛地打斷她:“有藥!安全區內應該還有藥!”

為了防止物資分配出現問題,安全區的藥物都是統一管理的,誰病了才能領到藥。

女人:“有藥,但是退燒藥隻剩下兩顆,不幸運的是你哥剛要去領,前腳那藥就被人取走了。”

有兩顆藥,可對方不願意讓出其中一顆,關係著親人的生命,不管哪一方都無法講究道德理智。

“你哥為了藥和另外一戶人家打起來了,他拿走了其中一顆,事後那戶人家就叫了幾個人,把你哥揍了一頓,又把藥搶走了,還搶走了他身上的外套。”

在這個天氣搶走衣服,幾乎和要命沒有區別。

女人:“你哥暈在了角落,第二天才叫人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凍僵了。”

沒有藥也沒有人照顧的妹妹,自然也沒有活過那個晚上。

女人說到最後,都不敢抬頭看阿羅的臉色。

因為他此刻的樣子太嚇人了,活像是要殺了全部人。

女人忍不住道:“也不是我們不想幫忙,但是我們家也就剩下我和我老公兩個人,誰要是出事了,另外一個都活不下去啊。”

他哥哥被打的時候,其實附近挺多人是知道的,但都隻是選擇默默捂住耳朵,要不是她還有點良知,甚至不會有人過來告訴阿羅這件事。

女人有些不放心:“安全區內都有人要瘋了,他們昨天甚至說要吃人,要把被冷死餓死的人煮了吃,至少我老公幫你把哥哥妹妹屍體保住了,你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阿羅抬起頭看她,聲音變得十分嘶啞:“被人吃和被外麵的汙穢物吃掉,有什麼區別嗎?”

他的眼眶通紅,臉上戾氣卻沒有減少半分。

女人被問住了,她半天也隻憋出來一句話:“反正這件事跟我們沒關係,你要找他們去復仇。”

她有些後悔自己過來了,可看著阿羅此刻的樣子,又有些憐憫。

阿羅自然知道這件事和她沒關係,他也不是想故意為難她,隻是此時此刻,他的理智幾乎要被燒到盡頭,眼底一片血紅。

轟鳴的大腦裡隻剩下女人的話在迴圈。

心臟像是被活生生剮掉了一塊活肉,風吹過的時候,冷得發疼。

他幾乎是用命帶回來的物資,到底是在養一群什麼樣的人。

第63章

仇酊站在溫北的身後,他幻化出來的惡魔尾巴又黏黏糊糊纏上了溫北的手腕,心滿意足的圈住了後開口:“要吃飯嗎?”

溫北頓了一下,才發現時間已經到了中午,剛剛在車上時,阿羅還念叨著中午能讓安全區的人吃上鷹嘴豆罐頭,他想和妹妹一起吃。

不過這個樣子他顯然不能放下阿羅走開。

於是他搖了搖頭。

仇酊眼裡透露著涼薄,哪怕阿羅現在在他麵前死掉,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比起這場失去兩個人生命的鬧劇,他更在意的是喂飽自己圈住的小獵物。

可獵物心太軟,被其他沒用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仇酊難得將視線挪到了阿羅身上,緩緩開口:“你還在發什麼愣?”

阿羅渾身顫唞,一點點將頭抬起,臉上全是淚痕:“我、我要怎麼做?”

他看向了仇酊,眼裡帶著不自覺的乞求。

內心防線已經搖搖欲墜了,仿佛站在萬丈深淵隨時會往下墜落。

溫北及時堵住了男人的嘴,反問:“你想怎麼做?”

他知道仇酊一定說不出什麼好話,類似剁了喂狗這種話他怕男人一說出來更刺激到人了。

仇酊垂眸看著捂住自己嘴的手,手心軟軟的,帶著點好聞的氣息。

紅眸裡隱約有癡意閃過,又像是聞到血腥的狼崽,逐漸變得偏執。

阿羅聽到了溫北的話:“我要殺了他們,他們都是殺人兇手,就該賠命!”

阿羅猛地站起身,因為太過於憤怒,眼前一片都在發蒙。

溫北剛一張口,眼睛突然就瞪圓了,他毫不猶豫收回捂住男人嘴的手,抬腳踹了一下仇酊,咬牙切齒:“老實一點!”

仇酊一臉無辜看著他,仿佛剛剛那個對人%e8%88%94了一口的不是他。

說完這句話後,阿羅已經跑了出去。

儘管他不知道那些人都有誰,可隻要出去一問,其他人看到此刻他癲狂的樣子,哪裡還敢隱瞞。

惹出人命的那些人儘管都是一群體格強裝的成年人,可沒一個是汙染者,平常在安全區裡橫行霸道慣了,沒想到這次碰到了硬茬。

他們根本沒想到阿羅還能回來。

不然當初下手也不會那麼狠。

安全區總共就這麼大,那些人就算躲起來了,要找到也是時間問題。

阿羅粗暴的將他們像是拎老鼠一樣全部揪了出來,經過了在汙染區一段時間的歷練,他褪去了身上大部分的稚嫩,雙目赤紅:“你們殺了我哥和我妹妹!”

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手上都領到了新的食物,是這幾天以來難得能吃飽的一天。

而這全都要托阿羅的福,所以和當初阿羅哥哥被打時一樣,這次依舊沒有人開口說話。

全部人都在旁觀著,表情各異。

有人覺得他們是罪有應得,也有人覺得阿羅太過激了。

再怎麼說那也是好幾條人命。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地底下是沒有透光的,人們隻能憑藉著微弱的燈光來區分白天還是晚上。

一到晚上這些頂上的燈為了節省資源,都會統一熄滅。

但即使現在是白天,燈光依舊昏暗,有些來自地底安全區的人會自嘲為鼴鼠。

光照在人群之中,每個人臉上的陰影都不同。

阿羅開始和他們扭打在一起,不知道是真的恨極了還是其他原因,他沒有使用異能,而是選擇了最能發洩的肉搏,拳拳到肉,揮舞出去的每一拳頭仿佛都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

儘管汙染者的體能比普通人高出不少,力氣也是如此,但到底對麵還是人多。

他們意識到阿羅是動真格的後,下手也一個比一個狠。

而很快他們還是被打得不斷求饒了。

有人捂著臉指著其中被打得最慘的男人:“是他!是他自己不肯把藥讓出來的!”

按照安全區藥物資源配置法,當時那顆藥是有義務要讓出來的,可特殊時期,管理藥物的人也不想摻和這種事。

關鍵時候,他們又想出賣朋友將仇恨聚集了。

那被指控的人瘋狂掙紮:“我兒子也高燒了!他才十六歲!那藥我憑什麼給!我就剩下他一個兒子,他要是走了,誰把我的血脈流傳下去!”

阿羅的胃部挨了一拳,他壓住喉嚨裡反胃的腥甜:“就你這種骯髒的血脈還有什麼流傳下去的必要?”

說完又是重重一拳,男人的鼻子被打歪了,鮮血流淌不止,整張臉看起來都血肉模糊。

人群裡有人看不下去了。

他們有的人在安全區裡躲藏了五年,儘管知道末世殘忍無情,實際上連血都沒見過多少。

“阿羅出去一趟,怎麼變得這麼可怕了?”

“噓,小聲點,誰知道汙染區裡都有些什麼怪物,說不定他現在汙染度都快超標了,可千萬別惹他。”

“我覺得他沒錯,換做是我,也一定要這些人血債血償。”

“你瘋了吧,這是多少條人命?”

“有沒有人阻止一下他?他真要殺人了。”

有些討論的聲音從人群裡響起。

不是每個人都會理智,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感同身受。

人類是一種重情重義的生物,在麵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上時,有些時候也會冷漠得可怕。

眼看那個被打的男人都快咽了氣,阿羅再次高高揚起的拳頭突然動不了了,他兇狠的抬起頭,和一雙平靜的黑眸對視而上了。

溫北緊緊握住他的手,微微搖了搖頭:“你該去休息了。”

明明是一句簡單到極致的話,阿羅眼前卻瞬間變得模糊,他緩緩卸了力度,跪坐在原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用力的、帶著恨意的在人群當中無力哭嚎著。

那些討論的聲音都默契停下了。

他們看著阿羅,好像在這時候才反應過來。

他也不過是個堪堪成年的孩子。

...

最後那些人被放過了,可他們身上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