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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甩了下尾巴:“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溫北虛心求問。

“......”白狐尾巴垂下,“我是獸化汙染者,汙染度太高已經變不回人了。”

溫北頓了一下,他朝白狐伸出手:“你不想跟我回旅館試試看嗎?”

白狐愣在原地,大概是沒想到自己已經淪為一隻怪物,青年眼裡卻依舊隻有平淡。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解釋得不夠清楚。

“我的汙染度九十八,而且連人形都無法維持了。”白狐再次強調。

其實那些白袍人說得沒錯,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算是人類,隻是一隻野獸,一頭隨時會開始噬人的野獸。

“每個人的意誌不同,有的人汙染度靠近九十性格和心理就會發生變化。”溫北彎了彎眼睛,“我認識一個汙染度九十五時還能壓製住自己內心毀壞欲跟我回旅館的人,也見過汙染度九十九開始無意識侵染同伴的人。”

“但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那一個。”

身體崩壞,理智尚存。

如果要賦予渺小的旅館在這個末世中真正的意義,無非是如此。

他不是救世主,但他可以成為救世主們的防線。

溫北堅持著朝白狐伸出手。

白狐盯著他半響,一直僵持著的爪子重新放下,一點點朝他靠近,濕漉漉的黑色鼻子聳動著,仿佛在記憶他的氣味。

溫北舉得手都酸了,終於白狐輕輕一躍,跳到了他懷裡,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掃他的臉頰帶來溫熱的觸感。

來不及多做思考,這團軟軟的小東西就突然從懷裡被丟了出去。

溫北和白狐同時愣住,尤其是白狐,被丟得七葷八素重重摔在地上,身上的浮毛都飛起了一點。

他反應迅速的站起,齜牙咧嘴看向剛剛將他從溫北懷裡丟出去的仇酊,身上的毛都炸起。

仇酊也冷冷的注視著他,眼裡重新凝聚起冷意。

就算溫北再遲鈍,也看得出來仇酊不喜歡白狐了,而且今天幾次莫名其妙的生氣都可能是因為他。

這白狐什麼時候惹到他了嗎?

一人一狐誰也不讓誰。

白狐大概是唯一敢將明晃晃殺氣對著仇酊的人,他自覺自己連人都算不上了,自然不會畏懼。

而仇酊眼裡的殺意更是幾乎要凝成實體,仿佛下一秒白狐的下場就會和那個白袍人一樣,被黴菌長滿身體每一部分。

溫北頭痛的揉了下額頭:“別內訌了,先想想怎麼把這幾輛貨車運上去吧。”

他是被仇酊帶下來的,但顯然目前的情況要棘手得多。

白狐聞言扭過頭:“我也許能找到他們來時的道路。”

這些人能讓貨車安然無恙出現在這裡,肯定是另闢蹊徑,除了直接墜崖掉入深坑之中以外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仇酊冷笑一聲。

白狐又炸起了毛。

溫北眼睛彎了彎,伸出手摸了摸白狐的腦袋:“那帶路吧。”

第一次被這麼溫柔摸頭的白狐愣住了,他彆扭的甩了一下尾巴,毛茸茸的尾巴尖快速蹭過溫北的手腕,聲音故作淡定:“跟我來。”

和來時一樣,依舊是白狐走在前麵,他們在後麵跟著。

氣氛卻變得有些許微妙。

一條黑色的尾巴偷偷摸摸的繞了過來,在溫北手腕上繞了一圈,這次男人長出來的尾巴很細,像是惡魔的尾巴,最尾端還有一個小箭頭形狀。

小箭頭拍了拍溫北纖細的手腕,又用力摩挲了一下,仿佛在覆蓋上自己的氣味。

溫北悶哼一聲,警告性瞪了男人一眼。

仇酊沖他笑,嘴角勾出一個有些痞氣的弧度。

兢兢業業帶路的白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很快他就帶著他們找到了那條可以用車開離深坑的路。

那是一條十分蜿蜒的路,但確確實實是能往上開的,大概是曾經有外出的汙染者不小心掉到了這裡,用異能硬生生開拓出來的路。

溫北:“隻有我一個人沒辦法開走這些貨車。”

仇酊漫不經心開口:“那就讓上麵那兩位幫忙。”

一人開一輛就剛剛好了。

在仇酊說完那句話後,白狐迫不及待般率先開口:“我去把他們叫下來。”

他的聲音穩重,一點也看不出來邀功。

“謝謝你。”溫北笑了一下,習慣性想揉揉他,卻因為慣用手被仇酊的尾巴圈住而作罷。

得到誇獎的白狐看似麵無表情,實則尾巴已經出賣了他,得意地搖了搖,他看向仇酊,帶著幾分挑釁。

然後就看到男人嘴角往上一揚:“嗯,真是謝謝你。”

這樣小老闆就又是他一個人獨佔的了。

白狐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個男人原來一開始就想把自己支開,而自己還入了套,屁顛顛就成了他的跑腿。

白狐僵在原地,幾秒後內心緩緩浮現一個詞——綠茶!!

...

等到白狐把博幾和阿羅帶下來,已經是半小時後的事情了。

原本路途並不需要如此遙遠,但光是解釋和給他們兩個做臨時簡易的防護罩就花費了不少時間。

溫北等得無聊,就用手指挑逗了一下纏在自己手腕上的尾巴,小箭頭和手指尖戳來戳去,引得溫北時不時笑一聲。

仇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玩,仿佛逗人開心的不是自己的尾巴,紅眸微微閃動,裡麵裝著的全是青年的倒影。

等白狐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和諧的場麵。

他嗬嗬一聲冷笑,仗著自己身形小,直接擠進了溫北懷裡。

溫北抱著白狐走向第一輛貨車:“總共三輛,再加上我們自己的車,一人開一輛吧。”

這裡的人都會開車,沒有人有異議。

溫北剛打開貨車的門想上去,懷裡就又是一空。

這次不是仇酊親手拎走的,而是他的異能把白狐抓走了,綁在自己身邊的半空中。

溫北一臉疑惑:“怎麼了?”

仇酊:“你來帶路,這狗崽子和我一輛車就行了,省得你分心。”

他十分優雅的說出狗崽子三字時,白狐先是不可置信,隨後猛烈掙紮。

但他的掙紮全都被仇酊無條件鎮壓,黑色的物質帶著黑霧將他上上下下都包裹住,身體像是包粽子一般,隻有頭露了出來。

接下來還有挺多路要一起走,能讓他們培養一下感情好像也不錯。

溫北遲疑了一下:“那你不要欺負他哦。”

仇酊低低應了一聲:“嗯。”

當然不會欺負了,這隻是“友好”交流一下。

白狐嘴巴一張,不字還沒有吐出來,就被異能再次封住了嘴,嚴嚴實實差點叫他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溫北剛好轉身,沒看到這十分暴力的一幕。

阿羅和博幾注意到了,但他們也不敢說話。

白狐剛剛突然開口已經把他們嚇壞,現在見狀更是不敢隨便摻和。

大佬和大佬之間的事情,就交給他們自己處理吧。

阿羅和博幾心照不宣直接上了車。

裂縫裡儘管有著隨時能感染人的綠菌,實則隻要離開得快就沒什麼大礙。

他們不再停留,直接將車開出了裂縫,重新站在地麵上的時候,看著這一層白皚皚的雪,溫北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雪花會讓人汙染度上漲,綠菌也一樣,而綠菌生長的地方,雪花掉進去也馬上會被分解連水跡都不會留下,所以裂縫之中積攢不起雪層。

這就是末世之中的一物降一物。

溫北默默感歎了一句。

第61章

他們往著安全區的方向行駛,一路上遇到的汙穢物也越來越多,連續多日下降的氣溫提示終於沒有再響起。

溫北麵不改色看著車窗外一隻沖過來撕咬的瓢蟲,背後原本黑色的斑點上長出了幾種臉的形狀。$$思$$兔$$網$$

這隻被汙染的瓢蟲在即將觸碰到車窗的那一刻就爆體而亡了。

是仇酊的手筆。

所有人見怪不怪。

他們隻以為仇酊的異能是和爆體有關,實際情況隻有溫北知道,這是他快速催動了汙穢物體內的汙染,直接讓它們體內的汙染爆炸而開,速度太快也就沒人注意到那些汙穢物死前最後一秒都發生了二次變異。

他們停下車來休息,博幾推著眼鏡做科普:“這種瓢蟲身上的斑點形狀會是它近期吃下的食物的臉。”

阿羅麵色變了變:“我剛剛好像看到其中一個斑點是人臉......”

他幹嘔一聲,喝了口水很快就調節好了,跟著在汙染區走了幾天,他臉上的稚嫩也脫去了一大半。

阿羅主動攬了燒火的工作,在雪地裡他們再次升起火堆。

溫北開始清點貨物,三輛貨車裡,兩輛是最廉價的雜糧餅,一輛是鷹嘴豆罐頭。

他打開其中一罐鷹嘴豆罐頭,好消息是除了這些罐頭被凍得硬邦邦以外,裡麵的東西沒有遭受到任何損壞。

他直接將罐頭丟進熱水之中,希望能夠將它軟化。

阿羅盯著咕嚕嚕冒熱氣的鍋,眼裡都帶著幾分希望:“阿妹最喜歡吃鷹嘴豆了。”

變異鷹嘴豆是難得不會有奇怪味道的應急食物,不過口感有些像是碎渣。

曾經基地來人交換過一批物資,他哥哥搶到了一罐鷹嘴豆,那天剛好是妹妹生日,他們難得吃到了除了幹噎雜糧餅以外的食物。

溫北側目看向他:“你妹妹多大了?”

阿羅不好意思的撓頭:“還沒有成年,今年剛剛十四歲。”

也就是還不足十歲的年紀就經歷了末世。

小孩和老人是末世裡死亡率最高的群體,能活到現在一定是經歷了磨難。

溫北垂眸輕聲道:“你會成為你妹妹眼中的英雄。”

阿羅咧開嘴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裡麵是兩顆糖,他沒有晶石在旅館裡買糖,還是博幾借錢給他買的。

他想把這兩顆糖帶回去給哥哥妹妹,所以一直貼身存放著。

他們聊天的空擋之中,不知道白狐從哪裡鑽出來的,一臉委屈的往溫北腳下躲。

溫北低頭一看,發現他身上毛髮變得髒兮兮的,一路上一直跟著他們也沒見什麼時候弄髒過自己,此刻不僅炸毛,還左灰一塊右灰了一塊。

“你去哪裡了?”溫北剛想將他抱起,仇酊就神出鬼沒站了出來,攔住了他的動作。

“髒。”他言簡意賅,然後拉過了溫北的手用手帕擦了擦。

白狐直接沖男人炸了毛。

他身上這幅傑作就是他搞的鬼。

不僅把他強行和青年隔開,開車開到一半路過一個泥坑還直接用異能把他丟下去了。

毫不猶豫揚長而去,甚至看到他沒有被甩下狼狽回來時,還不滿的嘖了一聲。

白狐對著仇酊齜牙,溫北疑惑的看向男人:“你欺負他了?”

仇酊嗤笑:“欺負一隻狗崽子?對我有什麼好處。”

這個不要臉的綠茶!!

白狐氣得肺都要炸了,但他說不出自己剛剛被丟到泥坑裡的丟臉事蹟,隻能忍氣吞聲,試圖用眼神絞殺他。

溫北:“你們能不能和平共處?”

仇酊敷衍點頭:“嗯。”

白狐冷眼看著他演戲,爪子蠢蠢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