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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蒼白著臉,餓得很瘦的腿腳都在不自覺抖動。

季明淵作為保安,自然是知道溫泉的,他快速點頭,沒有再猶豫直接讓黑鷹叼著他往外走。

變大了點的黑鷹叼著一個人也完全不費力,甚至能叼著人懸停在空中定格。

他們避開了人最多的那條路,溫北直接打開了後花園的門。

而在踏進後花園的那一刻,剛剛一直安靜的人,突然猛地掙紮了起來,他的雙眼、鼻孔、耳朵和嘴巴,但凡是臉上有縫隙的地方,都鑽出了這些紅血線。

一直強撐著的阿羅終於忍受不住了:“這到底是什麼啊!?”

他尖叫完這一聲,居然幹嘔了起來,跑到一旁扶住了牆。

季明淵猛地拉住溫北往後退,黑鷹鬆開了鋒利的爪子,任由負責人摔在地上,如同爛泥一般。

季明淵:“是畸變的血線蟲。”

其實從剛剛在廁所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東西感染而成,為了不耽誤時間和引起恐慌,他沒有直說。

現在也沒有了隱藏的必要。

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溫北怔愣的看著負責人,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著一個人畸變。

也是第一次對汙染有了更直觀的衝擊。

剛剛還有個人樣的負責人,此刻身上全部被這些會動的血色線條一點點爬滿,皮膚之下的血肉開始消失,漸漸的剛剛還算豐滿的一個人,變得乾癟,皮膚起皺沒有肉填充。

眼珠和器官也消失,骨頭都沒了。

血線蟲不知道是食用了他全部血肉還是取代,最終地上隻剩下了一張人皮。

完整的、空洞的人皮。

而蜂擁而出的血線蟲一大團,可一觸碰到溫泉附近的瓷磚,竟全部都從身上散發出了白煙,最後痛苦扭曲著消失。

如同那些詭異被噬下的血肉。

這是旅館的【規則】。

外來侵略的汙穢物是不能存活的。

溫北有些發愣,他張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嘶啞:“但是為什麼......”

明明在進入旅館之前還沒有完全被汙染。

季明淵:“因為他那時候的汙染度是百分之九十九,還有一絲作為人的理智,旅館沒有阻止他進來。”

“即便旅館內沒有任何汙染源會汙染人,他體內的汙染度也已經達到了一種巔峰,自己體內發生畸變,溢出來是遲早的事情,哪怕我們一開始就發現也來不及,他的身體已經變成這樣了。”

季明淵說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皮:“......至少我們要早發現三個小時,就有挽回的希望。”

季明淵是一個有些嚴肅古板的人,溫北知道他說的並不是安慰。

負責人進入旅館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過一個小時,不可能來得及。

他隻是單純感到有些難受。

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幹嘔將他從情緒裡拖出。

溫北錯愕回頭,看到了扶牆的阿羅,看清楚他在幹什麼的那一瞬間,瞳孔不自覺顫了顫。

阿羅張大嘴往外吐著東西,吐出來的卻不是食物殘渣也不是酸水,而是一團又一團的......血線蟲。

第56章

阿羅也看到了自己吐出來的東西,他看到那些蠕動著被蒸發的血線蟲感到胃裡一陣翻滾。

噁心反胃的感覺上湧讓他愈發想吐,又連續幹嘔了幾聲,聽起來像是想要把內臟都一起吐出來。

溫北貓眼裡滿是錯愕:“你也被汙染了?”

剛剛負責人並沒有把阿羅咬出血,他便以為沒事,沒想到阿羅早就被汙染了。

阿羅猛地搖頭,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十分知曉如果變成汙穢物會是什麼樣的下場,本能的想逃避。

“不、我沒有。”

季明淵是這裡對血線蟲瞭解最多的,他皺起眉:“你昨天和他睡在一起了是嗎?”

阿羅渾身冷汗,僵了一瞬後點了點頭:“是......”

“血線蟲不是從傷口處入侵的,而是趁著人不注意直接從你鼻孔、眼睛等地方進入體內的。”季明淵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個小木桶,“不過沒關係,好在你發現得及時。”

阿羅很崩潰,沒注意到他說的後半句話,趕緊著急忙慌的去看自己的檢測環。

他的檢測環綁在小腿上,平常被褲子遮住,不是經常能看到。

所以從昨晚找到負責人後,他就一直沒查看自己體內的汙染度。

此刻猛地一掀起,上麵的數值居然一躍跳到了九十!

他成了高危汙染者。

阿羅來不及產生更多的害怕情緒,身上猛地就被澆了一盆熱水。

他大叫一聲,隨後反應過來這隻是溫泉的水,於是不再躲避抗拒,直接站在角落如同焉掉的野草被澆灌。

溫泉水沖刷著他的皮膚,一些汙垢都被洗掉,露出原本正常乾淨的皮膚,上麵有些皸裂,是成為汙染者後導致的畸變。

阿羅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那部分皮膚。

季明淵是在溫北的示意下往他身上倒水的,一開始溫北也不確定這麼做能管用,但阿羅的反應顯得很大,他不再幹嘔,臉色也逐漸好看了起來,隻不過他依舊捂著肚子彎腰,臉上表情愈發奇怪。

在被溫泉水沖刷了十幾遍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十分扭捏的開口:“我、我想去廁所。”

急得差點連家鄉口音都出現了。

在末世之中,人們很少會有“羞澀”這個情緒,當冷暖飽腹都成了問題時,一些更為原始的欲望就會變得十分直白。

在安全區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因為排泄而感到難堪,條件不好時,也隻能隨便跑遠點挖個土解決。

可麵對著好看得像玻璃娃娃一樣的旅館老闆,阿羅不知為什麼就是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像是一個毛毛躁躁不好意思在心上人麵前出醜的男生,說完這句話後臉色漲得通紅。

溫北愣了一下:“哦,快去吧。”

阿羅一下子就跑了。

等到他再次從廁所裡出來時,地上原本屬於負責人的那張人皮已經被季明淵處理掉了。

一同被處理的還有他身上穿著的衣服。

剛剛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再加上自己身上也被汙染了,阿羅來不及難過。

而此刻用溫泉水洗了身體的他重獲新生,檢測環上的汙染度再次大幅度下降,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摳著手指愣在原地,唇瓣翕合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溫北:“你感覺如何?”

阿羅:“我在廁所裡把那些血線蟲都拉出來了。”

難怪他剛剛突然那麼不舒服,原來是這些血線蟲受到了威脅想逃跑了。

儘管它們一出來就會被消滅,阿羅根本來不及看清,但一想到有那麼多血線蟲從自己體內出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還被寄生了一個晚上,他忍不住又覺得噁心。

這可比他之前見到有人被孢子感染手上長滿黴菌要噁心得多。

溫北見他依舊焉焉的,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給你,這是從負責人衣服上搜到的。”

他沒有打開看,這屬於遺物,唯一能交給的也隻有阿羅。

阿羅低低說了聲謝謝,接過紙條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

溫北想給他留下一點個人空間,隻是他剛一個轉身,就聽到了阿羅顫唞的聲音響起:“是地圖,是他給我們留下的地圖!”

隻有負責人最清楚基地運輸應急物資的道路,而在出發前,他們其實就問過負責人想獲得更加具體的描述。

可負責人當時不願意告訴他們。

他見慣了自私的人,誰也不敢相信,萬一他將那條道路指明,一同前去的人起了私心,殺人越貨自己將那批找到的物資吞下,到時候他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一條命,還有安全區上千人的命。

所以他誰也不相信,情願自己前往也不願意告訴別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可為了防止他自己出事,他將這最後一線生機記在紙上當做最後的保險手段。

阿羅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你說,他明明知道自己被感染活不久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這句話問的不是溫北,更像是自言自語。

溫北卻還是回答了:“也許直到最後一絲理智被燃燒殆盡之前,他隻是想找到你,把這份希望傳給你。”

不是為了給自己找生機,也不是想感染其他人,在理智消失前,他隻是想把答案告訴給阿羅。

阿羅猛地一擦眼淚:“我知道了,我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出發。”

“就你自己?”溫北挑眉。

阿羅:“嗯,我哥和我妹還在安全區等著我呢。”

他們應該餓了很久了,食物大概也快消耗完了。

“哦。”溫北眨眨眼,“那你介意再多一個人嗎?”

“什麼?”阿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和他對視了足足十秒後,眼裡驟然亮起了光,“什麼!”

...

“上午時間限女生,下午時間限男生,晚上八點到十點為女生,十點到十二點的時間為男生。”溫北在跟兔子管家講著旅館溫泉的規則。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後花園的牆壁上也出現了這些規則。

今天的營業額剛好可以在溫泉旁邊設置一個桑拿房。

溫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晶石花在這上麵。

畢竟他現在更想要的是旅館【躍遷】的功能,隻有開通那個功能,旅館的業務和客戶群才能不被局限在部分汙染者身上。

兔子管家仰頭聽著他說話,鬍鬚有些疑惑抖動:“為什麼你還是答應了那個人類要陪他去找那批物資。”

溫北:“就憑他一個人,走不了半天就會迷失方向的。”

阿羅被高興沖昏了頭腦,忘記了雪天的路有多難走。

那張紙條畫的路線是從基地到安全區的路線,旅館本不就在上麵的座標,他們連起點都是錯的,又怎麼可能那麼順利。

兔子管家:“迷失了就迷失了唄,不過是一個人類。”

作為一隻毛茸茸的兔子,它並不善良,人類在它眼裡和路邊的一塊石頭沒有區別。

溫北已經習慣兔子管家時不時冷漠的發言,他收拾了點厚衣服:“你難道對他口中那隻白狐不感興趣嗎?”

兔子管家警鈴大作,老闆想找到那隻白狐!?

那它旅館第一吉祥物的位置豈不是危險了。

兔子管家炸著毛:“說不定那隻是他自己腦補出來的,可能是但是被凍傻了,他就是好運摔在我們旅館門口了。”

“也許吧。”溫北輕聲開口,“但如果不是呢?”

一隻通靈性的白狐?這次會給旅館帶來一個瀕死的客人,下一次會帶來什麼?

兔子管家最後還是放棄了說服溫北,它不高興地跺腳:“你才剛回來,又著急著要離開了。”

“離開?”博幾突然探出一個頭,“你要離開去哪裡?”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旅館裡的東西,可是不管他怎麼研究都看不出這個旅館的核心驅動到底是什麼來源。

於是目標就轉移到了溫北身上,動不動就偷偷在暗中觀察他。

時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