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頁(1 / 1)

下你的這位新朋友是誰了吧?”

*

麥原野並沒有獲得埃裡希單獨自我介紹的機會,因為在他說完這句話以後,他們便被前來通知的守衛喊到了人魚王所在的宮殿中。

人魚王長得和麥原野很是相似,隻不過更加成熟與威嚴。

倒是甜美風格的麥汀汀跟他找不到太多的相同點,埃裡希的目光移向另一邊王座中臉色蒼白、有些虛弱的王後。

看來,少年還是更像柔和美麗的媽媽。

人魚王看著嚴肅,一開口就破了功。

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埃裡希·希歐多爾先生,你是我的小兒子救起的溺水的人類,對吧?”

他邊問邊瘋狂使眼色,很怕埃裡希講出實話。

方才在花園裡,人類已經明白了兄弟倆的擔憂,打算編造麥汀汀和這幾個人類的認知過程,瞞住人魚後。

埃裡希對人情世故再瞭解不過,順著王的意思說下去:“是的,陛下,我很感謝小殿下出手相救。”

——這話倒也不是謊言。

王鬆了口氣,轉向妻子:“你看,親愛的,我說了是這樣,你還不相信我。”

話裡還有微微的抱怨。

王後臉色很不好,然而舉手投足間卻很有貴氣:“希歐多爾先生,我見過您的種族,您應當是人類。人類為什麼可以不借助任何設備在海裡呼吸呢?我記得您的種族是用肺呼吸空氣才能生存的才對。”

這話一出,不僅是王,連兄弟倆都開始給埃裡希使眼色。

他們並不想讓王後操心“喪屍”是怎麼一回事兒,不然就更複雜了。

一時間殿堂上的三個男人都在拚命眨眼,等王後看向他們時,又裝作若無其事。

不過王後還是發現了:“你們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

“沒有啊親愛的,你看錯了。”

“我的眼睛很好,母後。”

“沒有的,媽咪。”

真是夠齊心協力的。

埃裡希在下麵遠遠看著,對這樣輕鬆友愛的家庭氛圍感到陌生。

希歐多爾的原家主,也就是埃裡希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他是被叔伯撫養長大的,在各色勢力爭奪家產和權力的罅隙中拚命讓自己強大起來,可以說二十幾年沒有一天放鬆。

死了之後,反而舒心許多。

這樣回過頭來想想,在遊輪上和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小人魚相處的那幾天,可能是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發自內心感到安寧。

麥汀汀的善良和柔軟,正是在這樣溫柔的家庭環境中澆灌出來的。

埃裡希不想破壞它:“人類的科技有所進步,可以在水下長時間生活。”他回頭瞥了眼林不聞、奧維、柏斯,“我們幾個,是試驗的先鋒。”

王後看起來半信半疑,不過王連忙接過話茬,開始東拉西扯一些別的問題,埋沒更多稍微細想就不對勁的苗頭。

王後沖旁邊的麥汀汀招招手:“寶貝,逆過來。”

小人魚遊過去,倚在母後身邊,等她接著說下去。

王後指了指埃裡希:“寶貝,跟媽咪說實話,你喜歡這個人類嗎?”

埃裡希:“……”

麥原野:“???”

麥汀汀聽見這個問題,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麼快就迎來這種環節了。

王後疼惜地摸了摸這個最心愛的小兒子的臉頰:“你是媽咪的孩子,你喜歡誰,不喜歡誰,我都看得清楚。隻是,如果你想邀請別人留下來,總得告訴別人自己的心意,然後聽從別人的決定才行,知道嗎?”

少年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埃裡希,藍眼睛裡霧濛濛的,汪著一層叫人看了心動的水光。

他望著人類,既像回答母後,更像是對他訴說。

“我……對他一見鍾情。”

他從柏斯那裡學會了這個詞。

並且,在對埃裡希說的時候,眼眸亮亮的,似乎盛著無盡的歡喜與愛慕。

那是麥汀汀長到十八歲,見到的第一個人類。

埃裡希·希歐多爾年輕,英俊,溫柔,滿足了聽著童話長大的小人魚對愛侶的所有幻想。

人類被這樣直白的愛意擊中了心臟,瞳孔放大,連耳朵都好似捕捉到海浪深處的鳴音。

他想起第一次在遊輪上瞥見的煙藍色的美麗身影,如同精靈。

想起少年小聲卻又大膽地要求“貼貼”與“□□”。

想起吃了巧克力後醉醺醺又無比可愛的舉動。

想起在絕望的暗流與殺機中,帶他逃脫的,從天而降的一束光。

埃裡希看不見其他人,眼中僅有笑盈盈的小人魚,尾巴悠然一擺,淡藍的尾鰭癢酥酥拂過他的心臟。

那明明是已經死去很久的心臟,此刻卻為了另一個人,仿若重新跳動,蓬勃又熱烈。

王後將也一切盡收眼底,溫聲問:“那你呢,希歐多爾先生,你想留在他的身邊嗎?”

人類微微笑。

“——我願意。”

(本篇完)

第89章 身份對調IF(外傳)

柏斯·雪倫至今不知曉沈硯心的住址。

在對這位神秘的大祭司一見鍾情之後, 柏斯每天都在想辦法接近和偶遇他。

大祭司並不像有些傳言中那樣陰暗地活在角落裡,相反,沈硯心非常忙, 要預測, 要治病,偶爾在陛下和殿下們不在的時候還要挑起指揮大權。

就這樣忙得腳不沾地——哦, 不對, 他隻有魚尾巴, 沒有“腳”——還要抽出空來應付這個煩人的人類, 沈硯心情緒很不好。

他沒怎麼去過近海,不過聽說過人類會飼養一種陸地毛絨生物, 學名為犬類, 俗名狗。

據說小狗熱情又粘人, 精力無限,而且相當愛自己的主人, 無論怎麼被冷落,下一秒還是會屁顛屁顛黏上去。

……他現在就覺得柏斯有點兒像這種動物。

除了不毛茸茸。

生人勿近的高冷大祭司其實有個愛好,喜歡毛茸茸的生物。

然而海洋生長環境及習性所限, 大家都是有棱有角的,光滑且防水。

海裡唯一能讓沈硯心覺得跟毛茸茸比較相近的, 就是海膽。

柏斯的頭髮就有點兒像海膽。

沈硯心每次見到柏斯的時候,眼神忍不住瞄他的頭髮。

問題是, 柏斯比他高不少, 如果他想看,就必須揚起臉。

大祭司平日裡永遠穿著灰袍, 帶著寬大的兜帽, 遮住那張漂亮得顛倒眾生的臉龐。

傳說人魚的國度中, 僅有很少一部分見過他的真麵目,因為美得太過於有侵略性。

能夠有榮幸得以一見的,輕則心跳驟停,重則直接昏死過去。

沈硯心對這種說法很無語,但也沒辦法製止。

回到住處後,揭掉兜帽,看著石鏡裡自己蒼白無血色的臉,沒有一絲笑意和生氣,冰冷得令人厭倦。

他實在想不通到底哪兒來的流言蜚語。

大祭司無法欣賞自己的容顏,但柏斯可以。

從在手術臺上醒來見到的第一眼,柏斯就被這種清冷矜貴的美貌俘獲得徹徹底底。

除非麵前陛下與殿下,大祭司幾乎不會掀開兜帽,因此,在他抬頭觀察海膽髮型的時候,柏斯就成了屈指可數地、可以近距離盯著他看的天選之子。

不過當沈硯心從海膽上移開目光後,還是挺煩柏斯的。

這種熱情、黏人、精力無限的小狗……真的很煩人。

人魚族對於大祭司的另一個傳說,就是他在很多年前淬出某種無情毒,讓自己的心變成石頭,生生世世不會再有波瀾。

關於這一點,誇張是誇張了點兒,沈硯心倒是沒什麼可否認的,他的確極力摒棄感情,過得穩定且清淡。

他把自己的心封閉了那麼多年,不是沒人來敲過門。

……但柏斯這種直接上手撬的的確是第一個。

沈硯心很討厭鬆動和失控的感覺。

今天再一次見到柏斯,他轉身就要走,柏斯條件反射般抓住他的手。◇思◇兔◇網◇

人類的力量出奇得大,沈硯心試了兩下都沒能把手抽出來,向來古井無波的他竟然有點兒動怒:“放開我!”

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對柏斯怒目而視,年輕的那個非但沒有懼怕,反而感到一陣異常的興奮。

就像圍繞著一個石像打轉了無數圈,總算獲得了反應,欣喜會蓋過別的所有情緒。

不過柏斯還是沒有忘記雪倫家的風度,立刻鬆開手。

沈硯心雪白的手腕上留下了很明顯的一圈紅痕,簡直有些……豔麗。

祭司垂下手,讓衣袖遮蓋住那道痕跡,拂袖而去。

柏斯不知從紅痕聯想到什麼,竟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趕緊追上去:“對、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沈硯心根本沒理他。

人魚是天生的海洋精靈,遊泳速度遠勝過大部分魚類。

然而柏斯·雪倫不知有什麼怪異能力,竟然沒被他甩開多遠,甚至還能一邊追一邊碎碎念道歉。

沈硯心想,人類被小狗團團圍住也會有生氣的感覺嗎?

他這樣異常煩惱是正常的嗎?

其實他有回答。

萬年巋然不動的情緒精準地因為某個人起了波瀾,絕不是什麼普通事件,甚至可能是什麼不太妙的特徵。

但他拒絕去想。

沈硯心乾脆無視柏斯,一甩墨色的尾巴,加速向前遊去。

人類這樣不善水性的種族,遲早會被耗幹體力的。

就像熱情也總有一天會消退一樣。

他應該耐心。

*

沈硯心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一個熔岩洞%e7%a9%b4。

遠遠一看,是座燒得旺盛通紅的海底火山,岩漿咕嘟咕嘟冒著泡,能把任何一條人魚瞬間烤成小魚幹。

所有生物都對這兒敬而遠之,隻有神秘強大的大祭司能夠進入——還毫髮無損!

不愧是大祭司,大祭司佑我人魚族!

事實上,隻有進過洞%e7%a9%b4的沈硯心知曉,那些看起來可怖的熔岩其實是冷的,沸騰的翻湧其實是化學物質反應。

多學點科學知識總沒錯。

可惜人魚族唯一潛心學習的隻有唱歌。

(即便如此,他們家小王子殿下還跑調。)

熔岩洞%e7%a9%b4不僅不燙,反而有些陰冷,讓常年生活在海底的人魚都忍不住把鬥篷裹得更緊了些。

沈硯心的臂彎裡挎著一籃子生了鏽的金屬器具,那是他在離王宮十幾公裡之外海域的沉船上打撈來的。

他帶這些東西當然不是為了鍛造,而是為了投喂。

這些看起來駭人異常的熔岩裡,竟然有一隻更加駭人的,以鐵器、尤其是鐵銹為食的兇猛海獸。

它現在受了傷,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必須泡在熔岩裡休養,甚至很難出去捕食,需要靠人魚來投喂。

而它受傷的原因,正是為了從一頭不長眼的巨齒鯊口中解救沈硯心——換言之,它是他的救命恩人。

沈硯心為它起名烏弩。

烏弩兇惡、殘暴、喜怒無常,是方圓幾百裡小生靈聞之色變的恐怖存在。

過去沈硯心和它也打過幾次交道,他採集一些必要的元素總要經過烏弩管轄的領域,那些時候海獸並不主動攻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