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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傷心地在旁邊幫忙,想不通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溫順小狗怎麼會突然這麼暴躁。

麥原野正想著要不要給他們解釋狂犬病,就見男主人的眼神驟然變得驚恐——

他們一同朝著視線方向看去,已經被鐵棍開了瓢、本應死得透透的大黃,竟然肢體扭曲著站了起來!

這不對勁。

就算不是大城市來的麥原野,夫妻倆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男主人哽咽著說,山下的城市裡就是發生了這樣的暴※luan,沒人知道怎麼回事。

麥原野看著自己手上沾著的男主人的血,那是剛才大黃咬傷的,也就是說……

他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

“……就是這樣。我在那家同樣被感染了病毒,還沒堅持到城市就發病了。不過很快城市因為人們的混亂成了廢墟,人人都在死去,在新生,我也沒能成為例外。再後來的事兒,您也知道了。”

麥原野長長地舒了口氣:“我想汀汀的經歷應當和我沒有多少差別,同樣幸運地從墜毀的星艦上存活,又不幸地被拉入末日的囹圄。”

克洛伊眨了眨眼,竟然拍拍手:“不錯,真是一個好故事——阿野,可比你以前講的故事都有意思多啦。”

麥原野猜到克洛伊對自己的身世應當有一定瞭解,但的確沒想到連麥汀汀是他弟弟的事情都知道。

也是,麥家家大業大,譜係星網隨便一查便能知。

就算棄星已經無從查證,可麥汀汀這張乾淨漂亮的小臉蛋還是很顯眼。

麥原野躊躇著開口:“小姐既然調查過我,那我的其他家人……”

“我派人去找過你的父母,但是……”克洛伊話鋒一轉,“不過,你們的祖母,麥老太太還在琉璃星,聽聞星艦世事之後生了一場重病,後來就留在莊園裡養身體。”

麥原野聽見父母的消息時%e8%83%b8口一陣悶痛,但得知奶奶依舊在世時,又燃起了希望。

克洛伊一眨不眨看著他:“你想回去見見她嗎?”

麥原野當然想,可是遲疑了。

他也好,弟弟也罷,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

就算外表可以偽裝,但身上散發著的、死亡一樣冰冷的氣息,卻必定是詭異的。

祖母年事已高,又生了場大病,還能經受得起刺激嗎?

說不定,一直抱著他們流落某處的期待,會比見到活不活死不死的兩人更好。

他們說這一切時,麥汀汀都隻是在旁邊安靜地聽。

少年沒有十八歲之前的記憶,對他們所說的父母也好,祖母也好,於他而言不過是陌生人。

甚至於麥原野描述的、他們登上星艦前的那些事情,也都像發生在別人身上的。

或許曾經也有碎片降臨,但那些都已經永遠地留在了雪山下的小鎮裡。

如今的他,人生開啟於十年前的CC-09,是棄星上無人問津的小喪屍,而不是第二帝國麥家的少爺。

克洛伊意味深長地看了兄弟倆一眼,並沒有把剛才那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倒是一直旁觀的柏斯忍不住問:“您把小麥留在這裡,難道隻是為了讓他們兄弟倆團圓?”

女孩兒嫣然一笑:“不可以嗎?難道我看起來不是那種好心的人?”

柏斯心裡想,當然不是。

但是嘴上還是委婉:“那又為什麼讓硯……沈也留下這裡呢?”

“也許我隻是希望小麥能多一個朋友。”

“你的目的,隻是為了讓麥汀汀留在你身邊吧?”

沈硯心開口。

克洛伊看了他一會兒,眼神似乎有變化,又好像依舊是那個被寵壞的有些嬌縱的小小姐:“跟太聰明的人打交道就是很累呢。”

她伸了個懶腰,完全不畏懼麵前這群每一個都比她高大的成年男性:“好吧,那也不瞞你們了。”

言下之意,就算告訴你們,也掀不起什麼波浪。

她看向麥汀汀:“兔兔,你跟陛下已經是非同一般的關係了,對不對?”

麥汀汀:“……”

少年的脊背生起寒意,仿佛被凍在原地。

她講得直白,但也不夠直白,麥原野表情有些茫然,轉過頭看弟弟:“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成年人了,早在病毒開始之前就是成年人了,當然明白有些話裡的隱喻,哪怕是從一個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小姑娘口中說出。

但他實在不敢去相信這話中的深意。

一是,弟弟在他眼中一直還是孩子,怎麼可能……

二是,王那樣冷酷無情的人,又怎麼會和一個人類……

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啊!

旁邊的柏斯捂住臉,沈硯心也有些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

家務事啊。

克洛伊沒讓兄弟倆因為這件事糾結太久,接著說下去:“那天王剛抵達白玉宮,議員的女兒就被送去了醫院,說明他們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接著,你又被送了過去,過了很長時間才出來。而喊上林上校、凱薩琳教授的緊急會議也隨之解散,說明王的危機解除了。”

沈硯心輕歎:“果然是你。”

柏斯問:“你怎麼對所有人的動向都這麼瞭若指掌?”

“我當然有我的門路啊。”她摸摸下巴,看向少年,“兔兔,看不出來,你很有一套嘛。”

話裡有話,讓麥汀汀的耳朵發燙,卻支支吾吾什麼也說不出來。

克洛伊擺擺手:“沒事啦,我對這種八卦不感興趣。不過這也證明了你現在對陛下很重要——不管從哪個角度而言。”

她狡黠地眨眨眼:“所以,我沒得選,隻能把你留在身邊咯。”

“原本我想,隻要約珥不繼承王位就行,所以想辦法把他……送走了。”她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概括了整個驚心動魄的綁架事件,“沒想到林不聞和奧維能把他找回來,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連柏斯都驚訝於她竟然這麼坦蕩地在他們麵前承認了一切。

“我本來真的是打算等的。但我的家庭醫生說,我可能活不到那麼久了。”

小姑娘說這話時長長的眼睫垂下來,帶上了一點真切的難過。

片刻後抬起頭,目光已經變成了既然不同的狠戾。

“我要在死之前拿到王冠——我才是更適合這個位置上的人!”

眾人霎時間鴉雀無聲。

如此直白的宣言像一把利刃,劈開了重重迷霧。

“你們也知道,我表哥那個人這輩子最想完成的心願就是復仇。”

她提起埃裡希沒有再用陛下的尊稱,而是用了“表哥”,這種極顯示親緣和親近的稱呼。

“可惜第三帝國早就已經被他重創,又沒有什麼遺毒,他到底能把這種仇恨發洩在誰身上呢?我看,最多的反倒是在自己身上吧。他至今不願意加入星際聯盟,你們明白這種抗拒對帝國來說是多大的損失嗎?”

起初沒有人敢插嘴,直到沈硯心淡淡地問:“若是交給你,又有什麼大不同的改變呢?”

“起碼我會讓帝國加入星聯,給它一個完全不同於過去的條件和局麵,這樣我們才能跟更多強大的、富有的國家來往,進一步開拓疆域啊。”

柏斯也忍不住皺眉:“你的夢想是什麼?是讓赫特帝國稱霸伽瑪象限嗎?就像人類帝國佔據了阿爾法象限那樣。”

“我可沒有那麼說。”小姑娘的思路非常明晰,不會被他們繞進圈子裡,“我隻是希望我們的國家和子民都能有更好的生活罷了。”

說完冠冕堂皇的話,她看向麥家兄弟和沈硯心:“你們三個都是人類,某種程度上而言也都是從北極星上來的,你們難道不對於人魚族以看你們互相廝殺、決鬥為樂這種現狀感到憎恨嗎? ”

麥原野低下頭:“仇恨總是要有一個停止的,更何況我們歸根結底也是被第三帝國的病毒所連累,才成今天這個樣子,是被同胞推入了地獄。我們與你們有共同的敵人。”

克洛伊不以為意:“那些敵人早就被消滅了不是嗎?”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柏斯道:“克洛伊小姐,有些話,有些事兒,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莊園裡人多口雜,說不定就被別有用心之人聽了進去,到時候對你可不好呀。”

克洛伊咯咯一笑:“我既然說了這些話,當然也就是有這個準備,說不定我其實是想借某些人之口,讓我親愛的表哥聽到這些東西呢。”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麥汀汀看起來也分外低落。

克洛伊懂得點到即止的道理,今天已經與他們說了很多了。

她向麥原野張開雙臂:“阿野,送我回去吧。今天我也就是想來聽聽看你們倆過去的故事,沒有別的意思,既然沈先生身體不好,我也累了,大家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麥原野順從地走過去把他抱起來,柏斯扶著沈硯心的輪椅:“謝謝小姐,你也晚安,做個好夢。”

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這一夜有很多人無法入眠。

*

接下來的幾天,克洛伊有意無意在冷落他們,似乎想給他們時間消化,或者說屈從。

沈硯心和麥原野一直在商量什麼事情,並且強行把柏斯“趕”回了雪倫家。

人魚青年一開始自然不會同意,但沈硯心態度非常堅決,加之麥原野在旁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沒辦法,隻得答應做他們的外應和外援。

他們說這些話的時候並不避諱麥汀汀,但也沒有要告知他,或者讓他一起進來討論的意思。

少年一直以來都是個非常省心的孩子,他不會主動去問大人們在討論什麼。

即便從年齡上來看,他早也是成年人中的一員。

他就那樣遠遠地看著他們說話,當然那兩個人時不時也會看向自己。

他猜他們講的話應當是與自己有關的——至少自己是計畫中的一環。

幾日後的夜晚,麥原野被克洛伊叫去,隻剩下沈硯心和麥汀汀兩人。

他推著沈硯心去湖邊散步,淺淺的星光融化在水麵上,像個易碎的夢。

沈硯心忽然問:“你還記得當日在棄星,我曾經跟你說過什麼嗎?”

他很少主動開口,少年想,這句話震耳欲聾,他永遠都不會忘。

那時候沈硯心說,我想讓你去幫我看看沒有看過的風景。

麥汀汀猶疑著複述,沈硯心慢慢笑了一下:“是的,這個心願到現在還是沒有變。”

他是很少笑的,從麥汀汀在聖所第一次見到他開始,就像一塊冰一樣,沒有情緒,沒有喜怒哀樂。

這時候笑起來卻無比驚豔。

青年抬頭看看他:“我聽你哥哥說,你的生日快到了。”

麥汀汀搖搖頭:“我不記得。”

“沒關係,現在你有家人了,家人會幫你記得。”沈硯心道,“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我……”

“別著急拒絕,現在還在籌備當中。”他似乎說起另一個毫不相乾的事情,“我相信你現在已經比在棄星上成長了許多,也強大得多。”

少年眨了眨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這又是要送自己什麼呢?

難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