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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是個寶藏。”

少年靦腆地笑了笑。

盧克抱著的小嬰兒沖著麥汀汀咿咿呀呀,手上抓著小髮卡,好像有話要說。

麥汀汀把他抱過來,麥小麼舉起水藍色的小花花,放在麥汀汀的頭髮上。

他不懂原理,還以為放上去就可以,結果滑落下來掉在地上。

小人魚很著急地要去夠,麥汀汀拿起來,重新放進他的小手裡:“你要……我也戴嗎?”

小麼甩了甩尾巴:“麼!”

崽崽戴花花,好看,媽媽一定更好看的呀。

等到小麼再次把花花按在麥汀汀的頭髮上,後者接過來,稍微調整一下別好。

少年的頭髮是淺淺的銀色,像雪一樣。

崽崽挑的小髮卡是介於他瞳色的灰藍和腿上的亮藍花朵之間的藍,也很好看。

於是,雪地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花兒。

尼基塔上上下下欣賞一番,小美人不知有何魔力,永遠都能保持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完全沒有喪屍的蓬頭垢麵。

現在有了粉色兔耳朵鬥篷,又有了藍色花花髮卡,甜得像顆糖果。

懷裡的人魚幼崽也親昵的跟他蹭了蹭臉,小揪揪抖啊抖,可愛極了。

一大一小在一塊兒,賞心悅目,是天賜的珍寶。

她瞥了一眼目不轉睛的戚澄,頗為遺憾,這傢夥反正是沒機會了。

她忍不住想,什麼人,究竟得成為什麼樣的人,可以同時擁有他們呢?

答案不得而知。

但一定幸運得讓人嫉妒吧。

*

【我不行了。我是個文盲。除了可愛我根本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怎麼會有小寶這麼——對,我也想不出可愛之外的詞——這麼可愛的寶寶啊!!!!】

【小花花太可愛啦,汀汀老婆的顏色也好搭。】

【老婆啵一個!】

【女神的新髮型——】

【哇塞那種天真的心狠手辣感太絕了!】

【汀寶手藝真不錯,可以幫我也編一個嗎?】

【你還有頭髮嗎?】

【這位網友請不要惡語傷人。】

【講真,我覺得這個建議很好,還有之前的提議,平臺完全可以採納一下,來點實際接觸。】

【是啊,幹嘛非得隻有最能打的才能來母星,我看再搞個選美比賽,最漂亮的也能來。】

【最醜的也可以。】

【???】

【啊,沒人覺得那個媽媽很可憐嗎?】

【殺戮遊戲就是這樣咯,你這麼聖母看別的節目吧,我看寶寶花園就不錯。】

【說話這麼沖幹嘛,死的要是崽崽你也這樣說嗎?】

【會不會講話?幹嘛扯到小寶?】

【我就是打個比方。】

【就是有你這種魚 網路空間才不清淨,滾啦。】

【其實他們跟著弩哥之後反而還有秩序了一點。】

【對,我也感覺,起碼沒有隨意決鬥了,而且也不能對小孩子出手。】

【這麼看其實弩哥還是挺好的。】

【啊,你們要不要看看烏弩對沈硯心都做了什麼?】

【嘻嘻,那是姓沈的不識好歹。】

【放**的**,看個直播看得善惡不分了,**!】

【……都是看喪屍自相殘殺的,還誰比誰高貴了?】

【能不能別吵了,這是汀寶的直播間,你們討論不出結果自己約線下真魚快打去。】

【就是。】

【麥麥連頭髮絲兒都在發光,我何德何能有這種漂亮老婆。】

【每天讚美up主一百遍。】

*

眼尖的小盧克最先發現送髮卡的女喪屍又徘徊在他們附近。

應當是看見了小麼戴上髮卡,很想看得再清楚些,但又畏於這群和弩哥走得太近的異能者,不敢靠近。

男孩碰了碰老管家的衣角,後者也注意到了,問麥汀汀:“麥先生,要讓她過來嗎?”

麥……先生?

還從來沒人這麼喊他。

少年躊躇道:“不、不用這樣……”

老管家會錯了意:“那我去告訴她別打攪。”

麥汀汀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這個。不用那樣……叫我。她、可以來。”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老人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戚澄解釋:“他讓你別用那麼客氣的稱呼。”

尼基塔說:“是啊,小朋友會害羞的,叫他小麥或者汀汀不是很可愛嘛。”

老管家覺得不太合適,麥汀汀既是盧克的救命恩人,也曾幫助沈硯心度過噩夢——他太瞭解自家少爺的痛苦,那或許是自烏弩強行侵入他的生活以來,唯一一夜安穩的睡眠。

麥汀汀實在不習慣尊稱,老人又認為用昵稱不夠尊敬,兩人都不願意對稱呼問題妥協,隻好暫時擱置。

老管家將女人領過來。

後者見識過尼基塔和戚澄的心狠手辣,這兩人雖然都有著好皮相,可不笑的時候還是有點兒嚇人的,尤其是尼基塔新紮的,女人對他們充滿了畏懼。

尼基塔拽走戚澄:“我們到旁邊等著。”

他倆退出去好遠,女人才顫顫巍巍上前。

麥汀汀鬆開一點鬥篷的係帶,頂著花花的小腦袋從裡麵鑽了出來。

女人看見的就是那雙漂亮的、翡翠似的眸子,水盈盈的,眨著長睫毛好奇地望著自己。

嬰兒有著世間最清靈、最純淨的目光,淡金色的頭髮映著微光,鍍上一層瑩亮的輪廓,像是剛剛下凡的小天使。

女人顫唞地抬起唯一的手臂,極小心、極輕柔地碰了碰他頭髮上的花花髮卡。

崽崽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媽媽,媽媽是微笑的。

於是小幼崽有了勇氣,兩隻小手握住女人枯萎的手指。

透明的尾巴,光線下流動的耳鰭,過於明亮的雙眸。女人早就發現了,這個嬰孩並非同類。

在他觸碰到自己的那一刻,異族高出許多倍的體溫幾乎灼傷了心如死灰的她。

那雙小手好溫暖。

是生命的溫度。

上一次與他人建立擁抱這樣親密的接觸,是什麼時候?

上一次親%e5%90%bb自己的孩子,又是什麼時候?

不記得。

過去了太久太久,年月的長度不再有意義。

……已經快要不記得「活著」是什麼感覺了。

她是如此感謝喪屍少年,如此感激異族的幼崽,讓她再一次有機會看到女兒曾經最愛的小髮卡閃耀在相似的發間,就好像在生死的罅隙中窺見女兒天真無邪的笑容。

女人像對待易碎的珍品一樣,把幼崽的小手握進掌心。

什麼也說不出口,嗚咽著流淚。

死亡沒能阻止她愛自己的孩子,也無法隔絕滔滔不絕的思念。

隻要她記得,隻要她沒有遺忘,死亡就不會是終點。

*

還住在公園門口的樹屋時,麥汀汀就已經養成了晚上睡覺的習慣。

喪屍不再生長,也因此不需要睡眠和休息。可日子枯燥又漫長,活不活死不死的,連回憶都愈發模糊,不睡覺又能做什麼呢?

起碼睡覺的時候,他還能在夢中看到、聽見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

夢裡那些人總是對他溫柔嗬護,把他當作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柔聲問寒問暖,數不盡的疼愛。

麥汀汀想,那些也許是曾經的家人。

他早就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模樣,至今沒想起自己來自哪顆星。

能在夢裡短暫相會,也是好的。

今天夜裡他被一段斷斷續續的哭聲吵醒。

實際上比他更先捕捉到哭聲的,是聽覺遠靈敏於人類的人魚幼崽。﹌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崽崽豎起耳朵,尖尖的耳鰭像在水裡飄搖那樣動了動,方便更精準地定位聲源。等發現這聲音有些熟悉以後,暖呼呼的小手碰碰他的胳膊,沒有得到回應,又戳了戳臉頰。

等鼻子也被捏住,小喪屍終於因為癢酥酥的感覺醒了過來。

懵懵地睜開眼,看見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小孩,還以為對方是因為無聊了想要自己陪他玩。

這很少見,畢竟小人魚作為真正意義上仍然「活著」的生物,是需要休息的;尤其他還是個新生兒,嬰兒一天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這樣才能快速長身體。

麥小麼是個乖寶寶,向來一覺睡到天亮,很少會中間醒來鬧人。

麥汀汀的尾音還帶著未完全脫離睡夢的迷糊:“怎麼了呀……”

崽崽用小腦袋蹭了蹭他的頸窩:“麼!”

“要……陪你玩嗎?”少年打了個嗬欠,雖然還有點兒困,不過也不是不行,“好的呀,你等我一下哦。”

嘴上這麼說,結果因為眼皮太過沉重,差點又睡了過去。

崽崽急了,含著奶嘴嘰嘰咕咕,也說不出來完整的句子。

怎麼辦才好呢?

他轉了個方向,尾巴對著監護人。

尾鰭的尖端輕薄而細長,像紗。輕輕在少年的臉上一掃——

“啊……啊嚏!”

這回麥汀汀完全清醒過來,看著鼓起臉頰的小幼崽,頭頂的小揪揪直沖雲霄。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道歉:“對不起,我不睡啦,現在……就起來陪你。”

他坐起身,把崽崽抱在懷裡。

這時候終於聽見那斷斷續續、小溪流一樣的哭泣聲。

……咦?

好熟悉的哭聲。

麥汀汀看看麥小麼,麥小麼看看麥汀汀。

“麼!”崽崽說。

崽崽這麼乖,可不是故意吵醒媽媽噠。

麥汀汀後知後覺意識到,小人魚剛才的反常,是聽見了哭聲,並且想讓自己也察覺到。

少年躡手躡腳起身,在工廠那個限製出入的小門發現了蹲在那裡,像個胖蘑菇一樣嚶嚶啜泣的盧克。

他抱著小麼蹲下來,蹲在盧克對麵,視線調成同樣的海拔:“你怎麼了?”

小麼也關心地問:“麼?”

男孩哭得十分傷心,眼睛都腫了,配上他粗粗的兩條眉毛,看起來很有喜劇效果:“哥、哥哥……”

塵暴還在肆虐的那幾天,躲避在“聖所”裡時,盧克也曾這麼哭著來找過麥汀汀,同樣是為了沈硯心。

麥汀汀摸摸他的頭髮:“你哥哥,噩夢?”

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

麥汀汀猜測:“不……舒服?還是,批評?”

盧克使勁搖搖頭:“不、不……”

他哭得直打嗝,講出的句子都一跳一跳的:“哥、哥,欺負。疼……”

這幾個詞根據不同的方式可以排序成好幾種情況,靠盧克勉強的敘述能力很難講清楚發生了什麼。

麥汀汀決定去看看,雖然沈硯心是個厲害的大人了,不需要他關心,但起碼可以緩解一下小盧克的失魂落魄。

少年把嬰兒塞進小書包裡背好,跟男孩一起出發。

工廠沒有像體育館那樣的VIP豪華包廂,大部分低級喪屍還是和體育館二樓的情況一樣,隨便找個地方待著。

但工廠裡有許多大大小小不同規格和用途的廢棄機器,被地位高的進化喪屍佔據,當作房間。

盧克領著麥汀汀來到靠窗的位置,這兒僅有一台,周圍也沒別的喪屍,像個孤島。

這台機器是球形非常大,曾經似乎是用來製造某種特殊氣體的,內部乾乾淨淨,封閉效果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