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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用力地掐了一下他的後腰:“那就是結束了。”

沈硯心敏※感地一抖,卻沒有做什麼。

旁邊的少年對這段對話一頭霧水,不清楚他們在打什麼啞謎,直到沈硯心示意他看向窗外。

這些日子整顆星球籠罩在沙塵暴的陰影下,天地都是同樣的土色,就算白天也昏沉沉的,像沒睡飽、睜不開眼的人。

然而此刻外麵竟然是晴空,藍天白雲,明淨透亮。

“哇……”

太久沒看見陽光的少年忍不住發出小小聲的驚歎。

難怪在與蛇鰩大戰之前就覺得外麵莫名亮堂許多,在他們昏天黑地之時,持續了一周的災厄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悄悄結束了。

烏弩終於放開沈硯心,站起來,像對一隻怕生的小寵物一樣摸了摸麥汀汀軟軟的卷髮:“好了,該回到我們的地盤了。”

*

等到二樓的低級喪屍散得差不多了,三樓的才分批走下去。

伴在弩哥左右的是最後一批。

好些天沒有踏出過“聖所”一步,倏然接觸到真正的陽光和空氣,反而有些不適應。

外邊的地麵被厚厚的沙土所覆蓋,海拔生生長高幾釐米。奇怪的是它們並不如大風吹過來時那樣粗糙,反而能算得上細膩,一眼望上去,森林如同長在沙漠上。

閒不住的小盧克率先跳進沙地,沙啦沙啦踩著,發現了新樂趣。

操心的老管家跟在他後麵,怕熊孩子出意外。

沈硯心小時候他就這麼嘮嘮叨叨,原來的孩子長大了,又來了新的,他生前操勞一輩子,沒想到死後還是改不掉。

他們身後是沈硯心和烏弩,誰也不跟誰說話,一個冷漠,一個陰沉。

走在隊尾的戚澄和尼基塔一左一右,中間是抱著麥小麼的麥汀汀。

戚澄和尼基塔對烏弩把麥汀汀收入囊中的結果並不感到奇怪,或者其實是意料之中。

少年的異能很奇妙,還沒怎麼經過修煉就已經有了如此巨大的能量,若是日後好好挖掘,一定會成為強勁的助力。

更何況他還有著這麼一張精緻的小臉蛋,無論是帶上床,還是單純放在身邊觀賞,怎麼看都是烏弩賺到了。

麵對這樣的結果戚澄自然會感到心痛,也沒什麼辦法。他還沒有不自量力到想跟弩哥爭什麼東西。

再說了,麥汀汀也不一定就不願意——付出一部分自己,就能獲得強大的庇護,聽上去很劃算。

戚澄看了看前麵沈硯心的背影,如折不彎的青鬆,可究竟經歷過怎樣的風吹雨打,旁人無法想像。

落到弩哥手裡就是掉進煉獄,絕不是脫層皮那麼簡單,根本再也沒有爬出來的機會。

他轉向身旁無知無覺的麥汀汀,後者也注意到他的視線,轉過頭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問什麼事。

目光依舊純粹,像一汪從未受過汙染的清泉。

戚澄真的不想……

但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如果這朵嬌貴的花兒註定會被蹂※躪,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那一天能來得晚些。

*

最初的病毒由人體攜帶和承載,經歷飛速的變異後,傳染到動物身上,最終植物也淪陷了。

北極星原住民的抵禦全線潰敗,病毒侵佔人體,成了「活死人」。

動物們的弱肉強食被放大到極限,互相吞噬,死狀同樣慘烈。

唯一從這場浩劫中受益的,卻是成千上萬的植物。

它們獲取了足夠支撐自身不斷分裂和生長的能量,變得越來越大,突破了各種生存環境的限製,又因沒有人類和動物的阻擋,種群無限製擴張下去。

如今,北極星上幾乎所有的陸地都被瘋長的植物所覆蓋,就算是昔日留下來的人造建築,也早就爬滿了藤蔓,成了名副其實的原始星球。

鬱鬱蔥蔥的參天大樹隨處可見,乍一看,根本分不清方向。

若是在文明時代,還能夠借助科技辨別,如今全靠記憶力和運氣。

間雜在森林中的沙地已然被先行的喪屍踩出一條道,他們也算不上有方向感,就是人多力量大,可以不停試錯,直至找到正確的那條。

這也是為什麼烏弩會最後才走,省時省力,不會迷路。

跋涉的過程並不輕鬆,時不時遇到饑餓的野獸襲擊,好在這群喪屍中基本都進化出了異能,足夠保護自己。

即便如此,還是折損了兩人。

在麥汀汀展示出了對躁動的獸的安撫能力後,體力遠弱於其他人的他成了重點保護對象。

唯一擁有冷兵器的戚澄原本是先鋒開路的一員,現在最大的職責轉為守著麥汀汀。

兩天後,一行人回到他們原本的駐地。

週邊佈滿濃綠的爬山虎,從生了鏽的鐵皮大門還是能勉強看出來,這裡是一間廢棄的工廠。

裡麵已經聚集了不少喪屍,嗚嗚啊啊地踱來踱去。

反正對低級喪屍來說,在哪兒待著都一樣,條件好與壞根本沒有差別。

見到弩哥時,他們紛紛後退,低著頭以示臣服。

其他人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麵,一一走進去。

除了麥汀汀。

如果不算上在避難所裡和二樓喪屍短暫的交集,他還從沒有過如此龐大的群體生活,被成千上萬的視線釘在中央,相當不自在。

低等喪屍們嗅見他身上的淡淡果香,好像聞到什麼難以忍受的惡臭一樣離得遠遠的。

另外一些則用擠壓得不成形的眼球,貪婪地盯著他,目光裡夾雜的意圖令人作嘔。

還有些人聞見了人魚幼崽特殊的鮮活氣味,本能驅使他們要嘗一嘗,但礙於烏弩在旁,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少年抱著小幼崽,亦步亦趨跟著戚澄他們,不敢落單。

一想到接下來要同這麼多喪屍一起度過,完全沒法覺得輕鬆。很多時候時候,同類可能是比敵族還要危險的存在。

工廠的占地麵積比體育館還要大,而且存放著不少像武※器一樣的東西。不過密封性不太好,所以在自然災害來臨時,他們還是選擇去“聖所”躲避。

工廠有兩個入口,大門一個,留給所有喪屍進出。

另一個則比較隱蔽,隻有烏弩和烏弩許可的喪屍才可以使用。

盧克作為沈硯心最寵愛的弟弟,也有特權,可以從小門溜出去玩兒。

外麵的沙子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究竟是滲進地麵,還是消失在空氣中,沒人知曉。它的出現和離開一樣不合邏輯,好似有誰打開了開關。

盧克很喜歡玩沙子,一有空就跑出去。之前還問過麥汀汀和麥小麼要不要加入,前者有點兒潔癖,不想被弄髒;後者作為人魚,天然地想要逃離沙子這種乾燥的東西。

失望的男孩隻有一個人去。

每次去的時候什麼也沒拿,回來卻總能帶點兒新鮮的東西。

有時候是幾塊石頭,有時候是被沙地掩埋的動物骨架,有時候是連根一起挖出來的小苗兒——那雙蘑菇手比想像中更靈活好用。

麥汀汀看著盧克用挖掘的新寶藏逗崽崽玩兒,兩個年齡勉強算相近的孩子常常有著大人們所不能理解的笑點,玩著玩著一同笑起來。

或許,那就是沉悶的喪屍工廠中,唯一的笑聲了。

以後的日子,都會在這裡嗎?

少年漫無目的地想。

隻要還有烏弩、戚澄他們保護他,那麼某種程度而言,他也算過上了曾經最為期盼的平靜生活,亂世中苟且偷生。

不知為何,內心深處對這樣的塵埃落定感到強烈的抗拒,可又說不出緣由。

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你不屬於這裡。

——你不應當在這片死去的星海。

*

喪屍們的日子其實非常單調,壞死的大腦為數不多能運轉起來的事就是吃。

烏弩建起來的這個喪屍群禁止私自決鬥,也有獵食的分工,滿足了基本需求之後便無事可做,隻能發呆。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這日麥汀汀、尼基塔、戚澄待在一塊兒,各發各的呆。

不遠處的低等喪屍們還是神經質地走來走去,麥汀汀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嘈雜、又有韻律的背景音。

平衡被打破的起因是小盧克捧著一包東西跑進來。

男孩雖然最依戀的還是自己的哥哥,可惜沈硯心大多數時候都被烏弩強佔,根本見不到人影兒。老管家又常常不讓他做這個、不讓他做那個的,盧克還是最喜歡找奶昔哥哥玩。

他興奮地展示給大人們:“看!”

語言能力依舊沒得到多少鍛煉,但他最近三天兩頭跑出去玩兒,肢體靈活程度倒是顯著上升。

那是個用布袋紮好的小包裹,沒有形狀,看起來是軟的。

尼基塔問:“從哪兒來的?”

盧克想了想,用圓手比比劃劃:“外、麵,樹……包!可……以,看看。好東西!”

完全沒聽明白。

語言功能實在是恢復得過於緩慢,尼基塔隻聽懂了“好東西”三個字。

作為一個越來越專業的小探險家,能讓盧克認證是“好東西”,應該不會差。

尼基塔打開一看,竟然是件衣服。

尼基塔自己有直播間,她美豔火辣,紫藤又極為奪人眼球,人氣不低。

儘管不知道那是直播間,偶爾也會收到粉絲們打賞兌換的物品。在她看來,就是奴役喪屍們的人魚族偶爾大發慈悲空投點兒東西來。

一件毛呢的粉色披風,鬥篷式的,整體基調柔和,邊緣則是毛茸茸的奶白色。

帽子上綴著兩個長長的兔耳朵,羞答答地垂下來,看起來就很想揉一揉。

尼基塔生前是家喻戶曉的女明星,穿過、代言的好衣服數不勝數,一摸就知道這件的衣料和剪裁都是上乘。

這種又奶又甜的風格,適合誰呢?

尼基塔環視一圈。

首先排除年紀太小的兩個孩子,都足夠給他們做被子了。

其次排除猛男戚澄。(其實硬要穿也不是不行,她想像了一下戚澄穿上,可真夠惡趣味的。)

然後排除自己,她的異能可不能穿任何不方便的服飾,隻會影響出手的速度。

還剩下誰呢?

她的目光落在小美人無遮無蔽的雙腿上。

之前那件衣服早就破爛不堪了,麥汀汀至今仍披著戚澄房間裡多出來的的薄毯,一路從聖所帶回工廠,行動很不方便。

結論很好得出:理所應當由他來穿。

尼基塔招呼麥汀汀來穿,後這樣一開始還有猶豫,這麼漂亮的衣服怎麼也不該輪到自己來穿;但尼基塔堅持道,這裡隻有你沒有正經衣服穿,很容易被怪人盯上的哦。

小美人聽見“怪人”兩字睜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什麼不太好的經歷,瑟縮了下,還是在尼基塔的幫助下乖乖穿上。

尼基塔熟練地為他係好領口的絲帶,打了個蝴蝶結,還整理了一下後麵的兔耳朵。

她把有點兒害羞的小美人拽到眾人麵前:“來,看看,怎麼樣?”

他皮膚白,粉色襯得更加嬌豔,原本就小巧的臉龐藏在毛茸茸的領子裡,好像隻有巴掌大。

精緻的五官配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純潔得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