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守雲打著哈欠從屋子裡出來,新來的下人正將熱騰騰的早飯往桌上端。
“雖說剛來乾活,手腳倒是麻利,”帥守雲隨口誇道,“你是夫人找來的?”
青年用衣領擋著下半張臉,點頭道:“是的,現在在廚房打下手。”
見帥守雲有意無意地望向他的衣領,青年瑟縮一下,道:“我的臉……小時候出了意外,見不了人。”
帥守雲聞言,望向青年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憐憫:“容貌不是什麼要緊事。好好乾活,這輩子衣食無憂不成問題。”
青年垂頭應下,帶著抹布到後廚去了。
用完早飯,帥守雲簡單收拾一下自己,便準備往辦公室去。
出門之前,帥守雲想到什麼,喊來正在餐廳裡擦桌的青年,道:“夫人今晚從娘家回來,你去把臥室收拾一下。”
青年點頭應下,送走帥守雲,收拾完餐廳之後,很快轉身上了樓。
這些天逍遊關的事情格外多,雖說答應了風易劍士團會儘量拖延過關的時間,但這也隻是緩兵之計,旅客早已怨聲載道,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帥守雲隻知風易劍士團在追拿要犯,這與索要“火種”是兩件事,但他卻隱隱覺得,它們之間擁有某種微妙的聯係。
他抹了一把光禿禿的腦袋,摸下一手的毛。
帥守雲悲上心頭,今日,唯有妻子歸家這點能讓他稍微高興些了。
他在暮色中歸家,馬車路過那些今日又沒能成功過關的人們,直奔臨近郊外的二層小樓。
帥守雲本期待著妻子會帶著他們剛滿三歲的兒子在門口迎接他,但門口的信件打破了他的幻想。
那是妻子寄來的,信上說,她因娘家出了些狀況,要晚一些抵達。
帥守雲長長歎息。
新來的下人手腳麻利,臥室清掃得乾乾淨淨,雖然對帥守雲來說這已經沒什麼意義。
他一身疲憊地爬上床,在若有若無的香氣中很快入睡。
“……生……先生?先生?”熟悉的嗓音沉入帥守雲的夢裡,他茫然地醒來,映入眼簾的是妻子焦急的麵龐。
“夫人?”帥守雲緩緩起身,隻覺頭痛欲裂,“這麼早就回來了?”
“還早呢,都傍晚了,”女人用帕子揩拭額頭急出的汗,將帥守雲扶在床頭靠著,“有什麼不舒服嗎?我喊了醫生過來。”
傍晚?
帥守雲有片刻的愣神,他任由醫生給自己做了簡單的身體檢查,從夫人口中,他得知自己睡了將近一天,連工作都錯過了。
身體檢查沒出什麼問題,送走醫師,夫人終於鬆了口氣。她囑咐廚娘做些清淡的吃食,笑問:“你屋裡這香薰是誰送過來的?氣味蠻特彆,就是煙有些大。”
“香薰?我沒點香薰啊,”帥守雲隨口道,“哎,那新來的下人呢?”
這下疑惑的成了夫人:“新來的?你什麼時候招的?”
帥守雲昏昏沉沉的頭腦終於意識到,某些事情產生了微妙的偏差。
“你沒招下人?”他慢慢起身,雙手因某種恐懼而顫唞,“那昨天那人是怎麼回事?”
帥守雲猛然想起什麼,越過撲上來求抱的小兒子,跌跌撞撞爬上了二樓。
他衝進書房,將最頂層的書一股腦甩在地上,接著在書櫃角落摸索著按下一個按鍵。
一本書從最底層彈了出來,帥守雲抽出那本空白的本子,翻到指定的一頁,在紙麵上迅速畫了一個紋路。
一個暗格從角落的天花板裡跳了出來。帥守雲搬了凳子,看見鑰匙好端端地躺在那兒,這讓他暫時安下了心。
“怎麼了?”夫人急急忙忙跟進書房,緊張道,“發生什麼事了?”
帥守雲搖搖頭,他安撫好驚慌的夫人,以防萬一,帶著鑰匙去了地下室。
那條密道直通地底,在巨大密室的中央,放置著一個巨大的火爐。
眼前景狀讓帥守雲的心涼了半截。
本該噴發出耀眼火光的火爐此刻安靜得像塊墓碑,爐身冰冷,密室之中,除了帥守雲手中的油燈,沒有一絲光亮。
“火種”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崽子:海虞不知道哦~
第一百零七章 習慣背鍋不是好事
應生璞滯留逍遊關的第三天,鎮長帥守雲緊急宣布全麵封關。
與之前沒頭沒尾的下令不同,這次的封關有了一個正當而令人詫異的理由。
逍遊關的鎮關之寶,“火種”被盜了。
幾百年前,帥守雲的先祖攜帶族人抵達了逍遊關。當時關口尚未被打通,帥氏先祖與本地居民達成協議,在這片土地上共同居住。
在雙方的努力與地理優勢的加持下,逍遊關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要塞,而由逍遊關先祖在當地發掘並凝煉成的魔法器“火種”,至今以其龐大的能源儲備支持著整個關口的運作。
由於一路上經曆了太多被迫盜竊,應生璞已經習慣無來由地被推上一個鍋,但出乎他預料的,應生璞發現,輿論的走向似乎與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菲碧照常是打探消息的那個,從她口中,應生璞得知,帥守雲似乎已經基本確定了盜走“火種”的真凶。
“聽說賊人偽裝成了下人潛入帥守雲住宅,用熏香迷暈了他,借機盜走了‘火種’,”菲碧饒有興致道,“事後醫師在帥守雲身體裡發現了微量的毒素,雖說過段時間便會自行分解,但這些日子,那位鎮長的狀態可不大好。”
“那熏香又有什麼玄機?”白墨問。
“那是自然,”菲碧笑道,“竊賊抹去了熏香的標記,但香灰的成分可騙不了人,據說啊——”
——“這香薰的成分獨特,”帥守雲沉聲道,“醫師驗香的結果表明,其中含有微量的角脂。據我所知,整個臨喬隻有一個地方飼養有獨角獸。”
“你這是在懷疑風易劍士團?”淩舒冷聲道,“第六分隊的隊長卞迎秋在召喚術領域造詣很深,第六分隊又擁有全臨喬罕見的異獸場,你想說的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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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守雲掠過了她暴躁的回答,道:“獨角獸曾於北邊的靈湖之森顯露過蹤跡,但角脂可不是瞥見魔獸的身影便能得到的東西。”
“你執意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單采芝咬著牙道,“那你打算怎麼做?還要把我們當犯人抓起來不成?”
“逍遊關自是沒這個資格。更何況,這一切也隻是我的揣測,做不得實質證據。隻希望單隊長此後能配合我們的調查。”
單采芝重重地哼出一聲,留給帥守雲一個白眼之後揚長而去。
“被懷疑盜竊,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她走出辦公室,一時隻覺街道上的所有眼睛都在看她,“漢南那廝呢?在這節骨眼上,他跑哪去了?”
“說是在附近巡查。具體怎麼樣我也不清楚。”淩舒回答。
“把帶來的人都喊過來,”單采芝最後道,眼裡的怒火幾乎要噴射而出,“掘地三尺也得把那小偷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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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人來到逍遊關之後的第四天晚上。
菲碧洗完澡回屋的時候發現白墨等在門口,她撩了一把半濕的頭發,笑道:“怎麼了,有什麼要緊事嗎?”
“已經第四天了,”白墨冷聲道,“你沒有彆的什麼想法麼?”
“你急了?”菲碧推開門,驚訝地瞥了白墨一眼,“我以為你足夠冷靜。”
白墨跟著她進了屋,隨手關上了門:“這和冷靜沒有關係。”
菲碧微笑一下,他們都知道兩人的談話瞞不過應生璞,也沒有想瞞。
“進展停滯了,”她緩緩道,“你是這麼想的,對嗎?”
見白墨不回話,菲碧聳了聳肩,道:“真到了不得不動手的時候,他會解決的。很多事情不是他做不到,是他不想做。他也在等。”
“我今晚……”白墨輕歎一聲,“出去一趟。”
“我也打算出門,這就不必一起了吧。”菲碧玩笑道。
白墨沒做什麼表示,徑自出了門。
臨近午夜,換好衣服的菲碧悄悄離開了旅店。
雖說沒有被正式收入風易劍士團名下,但菲碧也認識不少團內成員。這些日子,她敏銳地發現,似乎有不少第五分隊的劍士在附近遊蕩。
她並不意外事情會這樣展開,劍士團在行動,他們也沒有乾坐著等人找上門來。
她悄無聲息地走過幾片此時已然靜默的街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