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下方的皮肉像是被刀片生生刮去,原本健全的小腿和雙腳隻剩下幾條白骨。
沃肖驚恐地向外爬了爬,但火焰將他擋了回去。
他抱著自己的膝蓋呻[yín],眼淚和鼻涕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又被火舌一點點%e8%88%94乾,凝固在了臉上。
開什麼玩笑,我才剛進確河,一次戰場都沒上,現在居然要這樣憋屈地死在這裡?
一股恨意從他的血液裡湧出來,讓他的眼前糊滿了粘稠的黑點。
他恨這場火,恨將他雙腿奪去的魔法陣,恨他自己,恨生命之神如此富有,卻不肯將時間再多分他一秒……
火舌%e8%88%94舐他的皮膚,痛苦至極的窒息感告訴他,死神到了。
恍惚之中他看見一個身形撥開火焰向他走過來,眉眼豔麗卻不失銳氣,一根麻花辮搭在他的肩頭,隨著他的步調微微晃動。
死神怎麼長得這麼漂亮?
沃肖迷迷糊糊地想,因劇痛和窒息疲憊萬分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他昏了過去。
******
應生璞拉上窗簾,一道魔力從他指尖流出,注入了床尾的小型結界裡。
在那個散發著綠光的結界中心,兩條缺了皮肉的小腿安靜地躺在那兒,赤紅的肌肉隨著青年的呼吸起伏不時鼓動,卻沒有一滴血滲出來。
“他現在的體力還不夠撐到完全痊愈的,等他狀態好些了,我再完成接下來的治療。”應生璞對充作助手的女孩道。
戴著眼鏡的女孩將這句話認真地寫在紙上,見應生璞轉身出門,急急忙忙向他鞠了一躬。
應生璞推開門出去,發現海虞站在門外,也不知是剛來還是在這兒等著。
“包紮過了?”應生璞將海虞半開的衣領掀起一個角,確認繃帶好好地紮著,“沒彆的事了?”
海虞“嗯”了一聲,道:“都安排好了。你這麼關心我的身體狀況,不如回去好好看看?”
應生璞老臉一紅,拍了拍海虞的腦袋讓他閉嘴:“一天到晚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海虞撲哧笑了,轉身回了兩人的房間。
他們現在身處確河分部附近的一家旅店,在建築修理完畢之前,確河的劍士們要在這裡長住。
似乎是要把自己說的話踐行到底,海虞左腳剛進門就把那件單薄的外套給脫了,嚇得應生璞立刻跳進屋內把門甩上,衝到窗邊一把拉上了窗簾。
海虞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模樣直發笑,他在床上坐下,脫掉鞋子踢了踢應生璞的屁股:“你這麼著急乾什麼,裡麵都被繃帶擋得嚴嚴實實,一點兒沒露。”
“這不是露不露的問題,”應生璞歎了口氣,反手捉住了海虞的腳,“彆亂動,你就腳傷得最重。”
“就這點小傷,你不去管它,它早就自己愈合了。”海虞翻了個白眼,滿不在乎的模樣看得應生璞直來氣。
這臭小子的避火咒隻能堪堪護住他自己一個人,就這樣居然還敢衝進火場救人,把自己的會員護得嚴嚴實實的,自己落了個全身燒傷,簡直就是把恢複能力當保命符了。
得想個辦法讓小崽子長長記性。應生璞想。
作者有話要說:
應生璞:罵又聽不進,打又舍不得,大叔該怎麼辦?
第六十五章 洗了頭,沒認出來
見應生璞目光沉沉,似乎在醞釀一番說教,海虞忙道:“等等嘛大叔,雖然我不是什麼聖母心腸,但那小子好歹也是確河的成員,我不能放著不管。況且我對這兒比你更熟,就算你避火咒用得好,趕到那兒了人死了不也白搭?”
“那起碼也讓我跟著過去……”
“你不是還得滅火嘛。不提這個了,那火是不是有蹊蹺?”
應生璞對他沒轍,隻得在他身邊坐下,回答:“是,我在後廚那邊找到了一個法陣。這場火災的起因不是意外或者有人縱火,是房子自發燃燒。”
“自發燃燒?”海虞喃喃地重複一遍,“所以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用水把火滅了,是這個原因?”
“是,如果不把法陣抹除,隻有當整座建築化為灰燼時火才會熄滅。這種法陣多用在開荒和拆遷上,由於圖案複雜,繪製一個起碼需要半個小時。”應生璞道。
目前應生璞已經把確河分部裡的所有自燃法陣全部抹除,雖然房屋被燒了大半,但基本形態還在,加上魔法師的配合,要重建花不了太長時間。
現在需要解決的隻有一個問題——畫下法陣的究竟是誰?
“通往總部的傳送法陣也被篡改了,”海虞垂下眼簾,手肘壓在大腿上,長發從他的肩頭披散下來,遮住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凶光,“那倒黴小子的腿就是在通過法陣時沒的。”
應生璞包住海虞緊握的拳頭,手指探進掌心,滑進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沒事的,不用著急,”應生璞安慰,“我也會幫你一起找到搞鬼的人。”
海虞卻搖搖頭,道:“我們得去神域之河,大叔。不能把最初的目的給忘了。”
“那件事可以放放,先把這邊的事解決了也來得及。我看得出來,他們都還依仗你。”
海虞反握住應生璞的手,苦笑道:“這會長卸了和沒卸沒兩樣。”
“誰讓你都不和他們商量,自己隨隨便便就跑了,”應生璞笑道,“放手去做吧,叔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海虞撲哧笑了,往應生璞的後背上扇了一巴掌:“這是該對男朋友說的話嗎?”
******
“這顏色太難看了,換一個。”應生璞蹲在角落裡,用鬥篷蓋住了頭臉,不時向四處張望確認是否有人經過,鬼鬼祟祟的模樣倒是和他通緝犯的身份相%e5%90%bb合。
“哪裡難看了?”之章抖著它新畫的那頁紙,熒光粉的書殼隨著紙頁上下晃動,“你有沒有一點審美啊,魔法師親?”
“沒有,”為了不在某一天帶著這本熒光粉的魔法書出門,應生璞果斷承認,“我落後幾百年的審美隻能接受黑白灰款的書皮。”
一人一書在書店的角落僵持著,戴著銀邊眼鏡的老板不時拿眼睛瞅應生璞,警惕著他隨時可能的盜竊行為。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明明是你說讓我自己選的!”之章的尖叫被隔音結界擋下,在一方小小的空間裡蕩出持續不斷的回音,“你現在和彆人問你‘晚飯吃什麼’之後回答‘隨便’結果對一桌子的菜挑三揀四的行為有什麼差彆!”
應生璞無奈,他繞著滿滿當當的書架走了一圈,最後在又一處角落蹲了下來。
他指了指最下麵那排的湖藍色書殼,道:“這是我的底線。”
“我不要!”之章大聲反駁,“住在這裡就像時時刻刻被海虞親的目光包圍一樣,我會死的!你該不會是因為覺得這本書的顏色和海虞親的眼睛很像才選它的吧?”
“……是又怎麼樣?”
之章再也忍不住,用最後僅剩的那頁紙畫了個大大的白眼。
“我受夠了!”它嚷道,“我要離家出走!你就和海虞親過一輩子吧!”
應生璞想說如果條件允許他本來就打算這麼乾,但惹惱了之章是件麻煩事,為了他自己著想,應生璞最終決定退一步。
他的目光在那排亮晶晶的書皮上停留,試圖找出一種讓他能夠接受的熒光色。
正當他遲疑不決時,突然有一隻手穿過隔音結界拍了拍他的肩。
應生璞的注意力完全落在書架上,因此他完全沒有聽見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和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打招呼,他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呃,抱歉,”來者顯然也被猛然轉頭的應生璞嚇到,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我想從這個書架上拿本書……”
應生璞在回頭的那秒就把隔音結界解除了,因此他聽見了對方的這句話。
他的手原本還搭在之章看中的那本熒光粉書殼上,他下意識後退一步的時候順帶著把它也一道抽了出來。
應生璞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書,又抬頭瞅了瞅對麵的男人。
對方的視線也停留在那熒光粉的封麵上,那繁雜花紋的中央甚至畫了一群簡筆小動物。
“……給您女兒的?”男人笑了笑,應生璞發現這人的臉有些麵熟,“很漂亮。她一定會喜歡。”
應生璞沉默地點了點頭,繞過那人拐向老板那兒付賬。
老板麵不改色地報了價,像是對應生璞會付錢這件事相當欣慰,以至於完全不在乎他買的究竟是什麼。
應生璞將之章的新家塞進袍子裡,想象到接下來會麵對的形形色色的怪異目光和海虞震驚的眼神,想,不如還是換個AI吧。
之章完全沒有意識到應生璞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