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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收拾一下,找個地方過夜吧。”

海虞起身拾起盔甲,扛在肩上往小路走了,沒人看見她眼裡的暗色。

他果然還是喜歡女人。

枯樹林雖無樹葉覆蓋,其間植物的樹乾倒是粗壯,隨便走走就能看見被蛀空了的樹乾,可以輕易躺下一到兩人。

他們在樹洞裡湊合過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後沒過多久,海虞就恢複了男身。

他換好衣服到應生璞的樹洞邊轉悠,見他迷迷糊糊好似剛醒,抬手打了個招呼:“喲,大叔,還沒清醒呢?”

應生璞揮揮手讓他走遠點,小崽子昨天皮完就跑,留下應生璞一個人頭疼了一夜。

不對勁。他想。

應生璞知道有什麼不對勁,那種怪異的感覺幾乎從之章強行把海虞安排給他做對象時就開始了,但他說不出哪兒不對勁。

是之章?海虞?抑或是他自己?

事情起因不過是他閒來無事覺得單身幾百年的自己很可悲,隨口一問魔法書自己未來的對象長什麼樣而已。

誰又知道那人工智障會把他從八歲養到十四歲跑路的小崽子從他記憶裡挖出來,揪著他的耳朵告訴他這是他未來的對象?

應生璞歎了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想法揮到一邊,開始思考眼下的問題。

和加爾那邊相比,臨喬的守衛工作並沒有做得那麼嚴,這也是他們會選擇在臨喬一方關閉長歲門的原因之一。

臨喬和加爾相互之間應當達成了合作,但由於它們之間過大的差異,兩個世界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大不相同。

臨喬嚴格說來是一個魔法世界,儘管現在劍士在這裡占據主流。而加爾沒有絲毫魔力可言,但它的居民比臨喬有更多的奇思妙想,各種精巧漂亮的機械物件能做到的事不亞於魔法。

但由於神的代理人本身是個魔法師,要和魔法師對抗,自然不能光用機械。

當下有太多魔法師和劍士被派去了加爾,或許是他們也沒想到神的代理人會拋棄龍息隧道跑到另一個世界的緣故。

畢竟長歲門一關,兩個世界將有幾十年無法連通,神的代理人在傳言中是個隻在龍息隧道活動的隱居者——雖然事實也大差不差——,難以想象他居然會和外界產生聯係。

在應生璞思考對策間,海虞收到了一封信鴿送來的信。他單手捏著驚恐掙紮著的鴿子,笑問:“我們早餐喝鴿子湯吧,大叔。”

“訓練一隻信鴿要花大量時間精力,”應生璞立刻製止了他,“彆把這些都一口吞進肚子裡去啊。”

海虞依依不舍地放走了鴿子。他撕開信件,花了五分鐘讀完,一團火球從他的掌心升起來,將信封連帶著信紙一塊兒燒成了灰。

“已經全部布置好了,”海虞笑道,“到時候你就隻管抓緊時間把門關上吧,大叔。”

應生璞萬萬沒想到,海虞口中的“布置好了”是指排好了長歲門前值班的時間表。

海虞的確河公會是臨喬的第一大劍士公會,延長長歲門開啟的時間是一樁大行動,其他幾個民間大公會都派人參加了,確河也隻好意思意思從附近的分會派了幾個人過來,主要負責在周邊巡邏。

“當晚你扮成確河的人在附近巡邏就成,”海虞坐在樹枝上晃著雙腿,一派輕鬆的模樣像是行動已經成功了,“主要辦事兒的是加爾那邊,門關上之後兩邊也不能通訊了,沒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於是壓力來到了應生璞這邊。

他跟著海虞去了長歲門邊一座名為“樂域”的城市,來不及好好欣賞異世界城市的風情,他就一頭把自己關進了旅店的房間。

剩下的時間裡,除了吃飯睡覺,應生璞都在反複的念咒與練習中度過,力圖不用念出那個複雜至極的關門咒語就能成功把事乾了。

天知道幾百年來應生璞從未專門練習過魔法,由於沒人監督,念錯咒語的壓力從來不會降臨到他頭上,雖然這種意外很少發生。

而海虞又開始了每天竄來竄去打探消息的生活,不過他始終遵守著諾言,每天晚餐之前必會回到應生璞身邊,找一家看得過去的餐館吃一頓晚飯,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才重新離開。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長歲門關閉的那一天終於到來了。

按臨喬的算法,那天是長歲586年的9月16日。這個日子本身並不特殊,不過,今天之後,它必然成為各大占卜師和神棍卜算命運預知未來的重要參照。

應生璞披上黑色長鬥篷,戴著確河公會的狐獴半臉麵具,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混入了劍士的隊伍。

海虞大概沒透露應生璞魔法師的身份,或者透露了,但因為會長在會員中的威信太高,沒人用劍士的輕蔑眼光看應生璞。

海虞沒有跟著一塊兒去,一是他在關門這件事上幫不了什麼忙,二是,他的身高在一乾一米八五往上的劍士中也是一種顯眼,雖然沒人敢說,但所有人對此都心知肚明。

劍士們在巡邏時經常嬉笑交談,應生璞被包圍在幾人中間,偶爾配合地笑幾聲,倒也不顯得突兀或是被排擠。

長歲門漸漸近了,聚集在門前想要通過的人們早已被驅逐疏散,除了有不少於八股勢力的巡邏隊,沒有任何閒雜人等。

劍士們在這時候紛紛安靜下來,將注意力投向了長歲門。

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應生璞掩藏在長袍下的手小幅度而飛快地做了幾個手勢,不出十秒,關門的所有步驟便實施完畢。

應生璞敢說這是他關門最快的一次。

眾目睽睽之下,長歲門的表麵倏然紫光大亮,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舉臂護目,以免被過強的光照灼傷眼睛。

“長歲門關了!”有人嚷嚷起來,大呼小叫地跑開,不知去找什麼人。

雪白的紋路在魔法陣之上浮現,它旋轉著,變換著,繪製出最年長的魔法師都未曾讀到過的古代紋理,像神為了送彆祂的客人跳出的一支冰冷而詭秘的舞。

隨著光芒逐漸黯淡,魔法陣漸趨縮小,在人們的吼叫與怒罵中,勃張著收縮成一個圓球。

在最後一次堪稱告彆的旋轉後,魔法陣消失在原地。

長歲門關閉了。

駐軍呆在原地。有人跑上前去試圖觸摸魔法陣原本所在的位置,但那裡的魔法波動已經消散,連土地都是平整的,長歲門與它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遠處留守與觀望的人往這邊湧來,有這次計劃的負責人,也有被許諾過長歲門會一直開啟而被迫留在臨喬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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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勢必會掀起一場罵戰和爭鬥,確河不想參與這場紛爭,更何況他們之中還混著一個應生璞,因此在其他人抵達之前早早地就離開了現場。

他們穿過枯樹林,來到了大路邊暫住的一家旅店。

海虞在那兒等著他們。他讓確河的其他人各自休息,自己跟在應生璞身後回了房間。

他看著魔法師脫掉長袍,摘下麵具,收拾整齊後放在床腳。接著應生璞出去了,沒說讓海虞跟著,也沒有拒絕他的尾隨。

作者有話要說:

海虞:大晚上的,孤男寡男的,多不合適。

應生璞:那你先把褲子穿上。

第九章 你口中的可愛是在說誰?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他們離開旅店,穿過一小片沙漠,爬上了一座矮矮的土丘。

應生璞席地而坐,從這裡,他可以清楚地看見長歲門原本的位置此刻的景狀。

那裡擠滿了人,不止劍士和魔法師。他們爭論著,似乎在為今後如何是好出謀劃策。

衝突最開始是小規模爆發的,大概是一個被迫滯留臨喬的旅行者和駐軍打了起來,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被卷入混戰之中,霎時間槍劍和法陣齊飛,照得天空亮堂一片。

加爾那邊的模樣,大概比這裡更加慘烈吧。

應生璞凝視遠方,麵無表情地。

“我做錯了嗎?”他問。

一雙手臂從背後擁住了他,海虞半跪在應生璞身後,下巴貼著他的發頂。

“你沒錯,”海虞道,“如果不是那些人擋著門不讓過,他們早就回家了。”

應生璞歎了口氣,他握住海虞的右手,隔著手套捏著根根分明的骨頭。

他問:“之後你想去哪兒?”

海虞微微偏頭,下巴在應生璞頭發上蹭了蹭:“你想去哪兒?”

“我沒有想去的地方,”應生璞回答,“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嗎?”

“池夏七絕,你聽說過嗎?”

“池夏?臨喬最大的那個國家?”